“投石投石在哪里?還有床弩娘的,快放”
兗州軍前軍司馬扯著嗓子大罵。
或許是慌張的緣故,更或許是大將毛暉陣亡的緣故,兗州軍的火力協同并不及時,照道理敵軍已是進入射程范圍內,投石與床弩理應狂轟亂炸才是。
前軍司馬目眥盡裂,幾欲吐血,就眼睜睜地望著麾下的盾牌手被硬弩撕裂,長槍手被箭雨射成刺猬,眼睜睜地望著自家的陣地被攻擊得七孔八竅,滿目瘡痍,哀嚎遍野。他凄厲大叫:“床弩放投石,投石祖宗,你娘的快放”
好一會。
陣地后面的投石和弩箭才裹挾著巨大的破風聲,呼嘯著,旋轉著,從天而降。
“彭”投石帶著恐怖的威壓,墜落在濮陽軍陣中,那排列高舉的盾牌就如同紙糊一般,輕易的被砸碎,將倚靠支撐著的盾牌兵砸個稀爛,動能不減,繼續將后面的長槍兵弓弩手砸得骨斷肢碎,血肉模糊。弩箭也呼嘯而至了,一支支粗大的弩箭輕而易舉的貫穿盾牌、鎧甲,貫穿將士的身軀。
頓時,濮陽軍單方面壓制的場面轟然瓦解,雙方進入了相持階段。彼此都付出了巨大的傷亡,盾甲破碎,器械崩塌,尸橫遍野,斷臂殘肢,血肉模糊,聚血成河,哀嚎聲連綿起伏,整個北面戰場一派慘烈景象。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后面中軍陣中,兗州刺史劉岱寬大儒衫已是被汗水浸濕了一回又一回。哪里料想得到,本來大好的局面不過半日就變成了如此模樣,本是進攻一方如今卻變成了防守一方;本是絕對的兵力優勢如今卻成了寡弱一方;本是自以為兵強將勇人才濟濟如今卻是無將可用北面濮陽軍攢射正急,西南面缺口未補東平鐵騎沖擊正猛,東南面可惡,還有宋江這個賊首虎視眈眈天,蒼天在上,我該如何是好?冷汗又一次浸濕了劉岱的衣裳,他頭腦已是空白一片該死,毛暉,你為何要去斗將?你死可以,可不能現在死呀。這大仗哪個來調配?該死 “擋住,給我擋住”劉岱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嘶吼著,沒有足夠的能力,他只好用高官厚祿激勵將士,“擋住賊人者,重重有賞,重重有賞”
西南方向,趙云緊緊盯著前方的鮑信潰軍潰逃沖進劉岱軍陣,就仿佛一個大浪沖上沙灘,將沙灘的一切阻礙沖毀搗爛。劉岱軍已是毫無阻礙,中門大開。
“驅敵入陣之計已成!將士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日!殺!”趙云一夾胯下純白大宛馬,振起龍膽亮銀槍高吼。
“殺!”無數的喊殺聲驚天動地響起。
護衛軍鐵騎不再慢慢地跟于鮑信潰軍后面,不再如網兜一般驅逐逼趕著剩下的潰軍,棄了這些魂飛魄散之人不顧,數千鐵騎俱是猛地快馬加鞭,操持起刀槍,咆哮著往缺口處沖去。
收得劉岱軍令的兗州領兵司馬意圖將那潰口合攏,在厲聲嘶吼著:“盾牌手,盾牌手列陣!列陣不許跑”他青銅大刀狠狠劈斬,一刀斬了一位在他面前抱頭亂竄的鮑信潰軍,繼續嘶吼道:“長槍手跟上將沖陣者盡行斬殺,斬殺!陣列不能亂合攏合攏”
正嘶吼間,卻見著一位銀甲將軍風馳電掣直沖而來,這將軍狼腰虎背,姿顏雄偉,威風凜凜,白馬銀槍,正是趙云趙子龍。
兗州司馬大叫:“殺了他!殺了他別讓他沖進來”叫罷,帶著身后數騎迎了上去。
“殺!”趙云一聲暴吼,胯下白馬猶是繼續沖擊,手中龍膽亮銀槍卻是一抖,數十朵槍花抖起,朵朵灑向前方,炫目耀眼。
“乒乒乒”一連串金鐵聲響起。
只見得數把長槍大刀沖天飛起,那兗州司馬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胸前“呲呲”噴涌的鮮血,凄厲而叫:“不”,叫聲未絕,噗的摔倒下馬,立時斃命了;和他同時沖殺上來的那幾個將士亦是凄慘而叫,捂著瘡口,撲通撲通摔落下馬,與自家將軍同赴黃泉了。
堤壩潰口處唯一的頑石都已沖垮,堤壩如何不全面崩垮?
“轟轟轟”
不計其數的鐵騎沖將進來,若如黑色的激流沖垮堤壩,奔騰咆哮,傾瀉而下,四處肆虐,吞噬著一切膽敢阻止膽敢反抗的力量。“殺!”不計其數的長槍直刺,不計其數的大刀劈砍,血水四濺,舉目盡是殘肢斷臂滾滾人頭。
兗州軍也垮了,他們丟棄了刀槍盾甲,轉過身尖叫著,往里邊逃竄。
“逃”
恨只恨爹媽少生了幾條腿,鮑信軍往中軍里面逃竄,兗州軍也緊緊跟著他們往里面逃竄,后面護衛軍鐵騎高舉著刀槍緊追不舍,兗州軍西南防線已是一潰千里。
東南方向,宋時江一眨不眨地關注面前戰局。走探聲息營亦是全數灑出,將全局戰況點點滴滴匯于一處。
當聞得北方大喬出城與兗州軍鏖戰時,宋時江卻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大喬竟有統帥之才,籌劃全局能力,這般出擊確是牽制了兗州軍極大兵力,特別是床弩投石等遠程器械,若不牽制著,我趙云一軍死傷必將慘重;憂的是大喬親涉險地,只怕刀槍無眼,傷了大喬。乖乖,老天保佑,我的親親大喬平安無事 正思忖著,有走探聲息營將士又急急來報:“趙云將軍已沖入兗州軍陣”
“好!好極了”宋時江猛地一揮馬鞭,興奮之極,他豪放大叫:“勝利就在眼前!趙云不負我也!”
一旁郭嘉、陳宮對望了一眼,拱手笑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哈哈兩位軍師別急著恭賀,戰局未定,待獲全功再賀不遲,到時,首功當為兩位軍師驅狼吞虎,哈哈,劉岱哪里是虎,分明是羊”宋時江昂首而笑。
笑畢,宋時江“鏗”地拔出腰間青鋒寶劍,冷冽劍鋒直指西北方向劉岱軍,回首朝身后萬余馬軍霸氣大叫:“將士們,劉岱潰敗就在眼前,讓我等給他添上一把火。護衛軍跟我沖殺!”
宋時江左手一抖馬韁,高舉著三尺寶劍就要出擊。
主公要出擊,這可把一旁與身后的文臣武將駭得大驚失色。
“主公如今勝算在握,主公何必逞匹夫之勇,輕涉險地?沖鋒陷陣,自有大將。”一旁的陳宮卻是拉下了臉色,憤憤說話,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近旁一直護衛左右的近衛營大將花榮,急急大叫:“主公主公若要出擊,先讓花榮戰死!”
身后護衛軍大將呼延灼、張清、徐寧亦是大叫:“主公,莫不是看不起我等?有我幾人在此,何須主公出馬。”
醫療救助營正將一丈青扈三娘驅馬趕到宋時江跟前,英姿颯爽,舉刀拱手說道:“哥哥,讓小妹代哥哥出戰。”
“好罷,好罷某不出戰便是”宋時江被身邊文武的反應嚇了一跳。我不是興奮么?看著這么大的戰役就在我手頭結束,我不是心潮澎湃、熱血上涌么?我實際上才二十多歲的血氣方剛的大好青年好不好,沖動一下,廝殺一下,不行么?宋時江只好尷尬笑笑,收回了寶劍,笑道:“某不出戰就是”
他顧謂身后大將道:“如今,濮陽軍在北,牽制敵軍;趙云八位將軍在西南,破陣殺敵;我等亦需進攻三方進攻,三管齊下,必能置兗州軍于死地,一戰而下。那則,攻擊的重擔就交由諸位將軍了。”
呼延灼、張清、徐寧三將抱拳鄭重說道:“必不負主公”
宋時江凝望自己的近衛軍首領花榮,展顏笑說道:“花榮賢弟,兗州軍兵力甚眾,你與你近衛營也上去”
花榮搖頭,說道:“主公,花榮不上,主公身邊沒人護衛不成。”
宋時江太了解花榮的忠心了,他笑罵道:“叫你上,你就上。難不成叫三妹醫療救助營上陣不成,有三妹護衛某就成。”
花榮那俊俏眼眸望了扈三娘一眼,方才點點頭,說道:“好吧,一切拜托三娘了。呂方、郭勝近衛營,隨我上”
當下,呼延灼重甲鐵騎為首,張清、徐寧、花榮三將率著萬余護衛軍鐵騎緊隨其后,呼嘯著往西北方向兗州軍陣地沖殺過去。
馬蹄如雷,殺聲震天!
好一營重甲鐵騎,仗著身上數十斤重的連環重甲,無視對面倉惶射出的凌亂箭雨,手中粗大鋼鐵長槍猛烈揮舞,將面前拒馬鹿角或是重重挑起摔在一旁,或是重重砸碎散成一推,猶如推土機一般碾壓而上,給后面馬軍掃出了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
拒馬已除,鹿角已清,面前只有那驚慌失措的兗州軍馬而已。
呼延灼雄跨烏黑油亮御賜蹄雪烏騅馬,身穿烏黑對嵌重甲,高舉兩條水磨八角鋼鞭,威風凜凜叫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