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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牛刀小試

  已經是暑期了,新民小學的校舍之中,仍然開著大門。鐘岳站在校門前,教學樓外的裝飾,還是二十年前的風格,白色的老式瓷磚,看上去整潔美觀。

  這所小學,匯聚了太多人兒時的回憶,鐘岳甚至還記得,那教學樓前邊的兩個大槐樹,當年才碗口那么大,如今六七年過去了,已經大了許多,枝條也更大茂密了。

  教學樓里,從縣里過來的評審小組,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王大山站在學校外邊,問道:“小岳,你到底行不行?這可關系到新民小學是否能夠開辦下去。”

  “山叔,我這幫忙也只能是臨時的。”

  “當然了。那些評審小組的專家也說了,他們也是為了交差,能通融的地方盡量就通融了,要不也不會允許隨便找個人就直接應付了事的。”

  鐘岳點了點頭,走進了那間教室。

  底下坐著七八人,有的拿著筆記本,有的正拿著手機翻看著,見到有人走進來了,才抬頭微笑道:“王鄉長,這就是你們新民小學的美術老師嗎?夠年輕的啊。”

  王大山訕訕一笑,“是啊,之前這位鐘老師請病假了,所以才讓本校的劉老師代課。”

  那個穿著短袖襯衫的老頭扶了扶眼鏡,笑道:“之前那個劉老師,教數學是一把手,可是說到教美術,連畫個鴨子蘋果都畫得不倫不類的,王鄉長,你說說,讓我們怎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都將全面發展了,我們知道你們這樣的鄉辦小學資金緊張,但也不能在教學資源上省,如果這位年輕的鐘老師還是不合格,那么對不起了,這份評估報告,我們將如實呈上去。”

  “明白明白。”

  老頭點了點頭,“那么鐘老師,你就簡單露兩手吧。”

  鐘岳問道:“隨便畫什么嗎?”小學美術,也沒有什么太多的教學內容,至于什么美術史啊,更是扯淡,小學生字還認不全呢,你給他將美術史,那簡直是雞同鴨講。教畫畫嘛,自然就是看老師的繪畫水平了。

  “嗯,隨便畫一點吧。不過也別畫什么長方形啊,正方體的糊弄我們。”

  鐘岳拿起一邊的粉筆,準備動手了。

  一旁的王大山緊張地喝了一口茶,心里默念著,阿岳啊阿岳,你可千萬別出幺蛾子,不然真成了鄉里的罪人了。

  教室外的窗戶邊,也站著不少本校的老師。他們學校沒有專業的美術老師,其實也不需要什么美術老師,孩子嘛,畫畫本來就是展露天性,想畫什么畫什么。

  講歸這么講,但是應付這些專家,那這番說辭去糊弄,簡直就是找死。

  一個鬢發花白的中年教師眉頭一皺,“鐘岳?這個不是以前我班上的學生嗎?”

  “誒,王老師,你這么一說,好像是啊,那幾年,好像是我們倆搭班的吧。鐘岳這孩子天資聰穎,后來好像是考上大學了,現在數著日子,應該要上大二了,不會這個人就是…”

  “小點聲,待會兒問問就知道了。”

  鐘岳拿著白色的粉筆,開始勾勒輪廓。工筆山水畫,也是分步驟來的。首先就是在紙上勾勒出底圖。鐘岳要畫的,真是取景自小荷山。

  有了王希孟的畫功底蘊,鐘岳根本沒有任何的擔心。

  起伏的小山嶺,山澗的人家、竹林、甚至連一些細小的灌木叢,就用粉筆勾勒了出來。洞悉了神人九勢其八,鐘岳手頭上,即便是毫無筆鋒可言的粉筆,仿佛都妙筆生花一般,在不斷旋轉、頓挫間,勾勒出粗細不一,筆勢不同的線條來。

  不同于西方油畫,工筆山水的白描,同樣是彰顯功底,線條在成畫的最后是顯露在紙面上的,所以線條的流暢、粗細,是很考究的。鐘岳一氣呵成,拿起了藍色和綠色的粉筆,混合著使用。

  粉筆終究是粉筆,不能完美的詮釋出工筆山水的真諦。

  鐘岳背對著專家組,沒有看到底下那些人瞠目結舌的精彩神態。

  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是隨便畫畫就能畫出來的?

  坐在稍后邊的專家成員最能夠感受到,這幅巨作漸漸呈現出真容的整個動態過程。滿滿一黑板,鐘岳居然將整塊黑板都當做了畫布!

  這么巨大的尺幅,別說用粉筆了,就是真的用毛筆來畫,沒有一定筆力和作品掌控力的年輕畫家,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這么自信而又繁復地將其呈現出來。

  遠山、近野、鄉道、林蔭,還有稀疏可見的飛鳥,甚至連零散的農家都隱藏在了桃林間,沒錯,那就是鐘岳的雅舍了。

  年邁的畫師喜歡做減法,如果要表現小荷山旖旎的自然風景,勢必會將這處雅舍略去,不過鐘岳則是不然,他所想的,和王希孟的思維方式一樣,那就是將這一整幅畫割裂開了,每一處都可獨立成景。

  顏色稍作點綴,僅僅是在巍巍青山,粉色桃林間略微上色,鐘岳便放下了手中的粉筆,轉過身來,微笑道:“時間有限,有些粗糙了點,請諸位擔待。”

  坐在下邊的老專家猛吸一口氣,這叫粗糙?那之前在市區看過的幾所實驗小學,那里的美術老師簡直就是亂涂亂畫了!

  “小鐘老師謙虛了。這幅粉筆畫,是老朽生平僅見的大作,實在是高才,屈居于新民小學真是可惜了小鐘老師這一身的本事。”

  鐘岳微微一笑,“您老嚴重了。”

  王大山看著黑板上的這幅粉筆畫,這場景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小荷山的風景。如果不是鐘岳當場畫出來的,王大山打死也不相信,這幅畫,就是鐘岳畫的。站在外頭的老師們也都驚呆了。

  粉筆,還能這么用?

  他們看向鐘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關鍵他,不是畫家啊!

  鐘岳看向窗外,那冷艷地女子站在樹蔭下,活像個見不得太陽的幽靈。站在她一旁的女子,身材高挑,戴著一幅墨鏡。

  鐘岳靠近王大山,輕聲說道:“山叔,音樂老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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