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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過期氟西丁(4)

  高月美是醫生,既然她把化驗單給自己看,就說明她能確定自己是宮外孕,吃點藥等自然吸收就好。成默心里松了一大口氣,對于他來說這樣的結果最完美不過,既不需要當父親,還瞞過了井泉。

  這是件好事,說的無情一點,井泉手中的籌碼又少了很多。

  雖然成默并沒有把高月美量化成籌碼,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必須得無比冷靜的對待。因為他的手中根本沒有五百億美金,那五百億美金早在巴黎已經全部分掉了,西園寺紅丸拿了兩百零五億,李世顯拿了九十億,他手中只剩下兩百零五億,加上以前剩下的一些錢,堪堪還有兩百零八億美金。

  總之怎么也不夠二百五十億,至于烏洛波洛斯倒是夠,興業銀行的保險柜里還有兩枚,可還有一枚屬于小丑西斯的烏洛波洛斯則在載體的口袋里,必須激活載體才能取出來。因此盡管井泉那天在法力羅灣說的情真意切,還主動讓了一大步,成默也沒辦法真的和井泉交易。

  錢不夠,烏洛波洛斯實際上也不夠。

  不過成默也沒有把高月美的生命當做兒戲,他的腦子里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實際上就算他有足夠的籌碼和井泉交換,他也不會交出這些東西和井泉換一個“一筆勾銷,海闊天空”。

  成默將“化驗單”收進了口袋,開始瀏覽第二張紙,這是一封來自高月美的信,高月美的字不像沈老師的那般工整秀麗,秉承了醫生們的特色——潦草。成默定睛,隨著地鐵運行的聲音開始默讀。

  “林之諾,其實我該叫你成默的。只是我心中存著你永遠不會恢復記憶的幻想,便一直自顧自的叫著你的分身的化名。我承認我居心不良,竊取了一段不該屬于我的時間,甚至隱瞞了一些事實,讓自己和你短暫的活在一個美好的夢境之中,但我并不后悔,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反正你也快要恢復記憶了,我現在不說,你也會知道,不如自己說出來。實際上你以前算不上我的男朋友,我追問你的時候你總閉口不言,我說我就當你答應了,你也沉默不語。難怪你叫成默的,你實在太擅長用沉默來解決問題了。至于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很復雜。我只是和你的分身林之諾有些關系,是你本體的高中校醫,而你真正的女朋友是你的老師,我的閨蜜沈幼乙。”

  “其實我知道‘林之諾’就是你的時間很短,就是在圣誕節那天,當時我很混亂。我的腦袋里有兩個世界在交戰,一個是電視劇里的美好戀情,一個是真實世界的殘忍。如果說林之諾是林之諾,你是你,我還能想的通,我還能夠理解,但我就算腦洞再大,也無法想象你就是林之諾,林之諾就是你。”

  “我當時就瘋了。沒有一點別的想法,只想把你碎尸萬段!”

  “不僅因為你欺騙了我,還因為你竟然玩弄了沈幼乙。但我發現你失憶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我想弄清楚沈幼乙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和林之諾是同一個人。如果沈幼乙不知道,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如果沈幼乙知道,我會讓我們大家都陷入痛苦。”

  “我無所謂,反正我喜歡痛苦。”

  “結果你現在應該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情和你上的床,那天夜里我總在回憶自己和十九妹經歷過的一些事情。現在說起來一切都很普通,當年我讀高中,也是留的長頭發,坐在她隔壁,那時班級里的男生很多都喜歡她,也喜歡議論她,因為她胸大。不過女孩子都很討厭她,覺得她裝純情,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乖乖女模樣。但我挺喜歡她的,因為每次她看見我都會對我微微一笑,禮貌的很溫柔,像是從言情里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有一次班級里的體育委員給她寫了情書,偷偷的放在了她的抽屜里,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后選擇了在下課的時候當面退給了長的很帥的那個體育委員于僑煒,全班同學都在起哄。于僑煒當面被拒絕,又被起哄很尷尬,竟然否認了情書是他的寫的,說不知道是誰故意用了他的名字。于是女生們吵的更歡了,當著她的面冷嘲熱諷不是所有男生都是下流胚子,只喜歡奶牛。我看不過去,站了出來把于僑煒罵了一頓,因為我看著他把信塞進十九妹的抽屜里的。”

  “從那以后我們成了朋友。我很高興,就像在幼兒園的時代,找到了一個可以分享餅干的,可以約好一起過家家的玩伴。騷擾她的男生比較多,因為她性子很柔,不像我,兇巴巴的,有男生惹我,我可是能舉著掃把追了幾間教室。所以理所當然的,我成了她的護花使者,為了她我還專門剪了短發。”

  成默沒有想到高月美竟然是為了沈幼乙剪了短發,想起那天夜里醉的如此之沉,成默這才知道是高月美搞的鬼,他無言的苦笑,心想也許每個女人的血液里都潛藏著一個阿修羅。也不知道高月美是如何認定沈幼乙知道林之諾就是自己的,萬一她會錯了意,那天晚上自己會不會被高月美舉起斧子砍掉腦袋?

  成默沒有感到后怕,只是覺得這劇情莫名的有些像是某部著名的番,他一瞬就想到了渣男伊藤誠、桂言葉和西園寺世界的鬼畜結局。自己被砍頭倒沒什么,想到沈幼乙剖開高月美的肚子,成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迫不及待繼續往下看。

  “總而言之,我們的關系好的蜜里調油。就算大學沒有在一個大學,我們每天都會發信息,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秘密可言。直到你出現”

  “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會有人以這種方式破壞我的生活,我以為我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子,誰知道卻是遇到了命中克星。你時而消失,時而出現,把我的生活攪的一團糟,我為了忘記你不知道喝醉了多少次,也為了忘記你嘗試著換工作,換環境,但這一切都無濟于事。每當我覺得快要適應了的時候,你就會出現,讓我再次沉淪,緊接著又不見蹤跡。我痛苦極了,喝醉的次數越來越多,我記得以前沈幼乙總會鼓勵我,但后面她只是安慰我,有些話我已經忘記,有些話卻刻在了腦海里,比如期待和未來這種事情都很虛無縹緲,只要懂得珍惜,那些曾經甜美的瞬間,留在記憶中足夠回味,就不算遺憾。又比如世界上美好的事情絕對不只是戀愛這一種,一本好看的書,一塊好吃的點心,今天的天氣很好云朵很漂亮,淘到了一件好看的衣服和飾品,看了一場喜歡明星的電影這些都能讓生活更愉快。還有認真學習,認真工作,認真鍛煉,都能讓自己變的更好,只要自己喜歡自己,不需要誰的愛,也沒什么可怕的。在這個時代里,做一個簡單又認真的人。”

  “我沒有聽過更好的安慰了,我抱著她痛哭流涕,她輕輕的撫著我的背,我當時真為我自己有這樣一個閨蜜感到慶幸。”

  “你知道的,去醫院那天我發了一張‘驗孕棒’的朋友圈,雖然很快就刪了,但她還是來問我,我很開心的跟她發了語音,告訴她我懷孕了,她果然很震驚,問我怎么會突然就懷孕了。我可不是她那種藏的住心事的人,就直接告訴了她,我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么?她當時就哭了,不過叫我遺憾的是,她之所以哭竟然不是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而是知道了你平安無事,我當時就有些興趣索然,于是我立刻發了我們xx的視頻給她看。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求我讓你和她通電話”

  雖然關于沈幼乙的事情高月美沒有多說,成默都覺得顱內的腦仁直接爆炸,難怪那天高月美興奮異常,折騰了整整一晚上。成默莫名的手有些抖,他想給沈幼乙打個電話,卻知道自己做不到,通向九頭蛇總部的地鐵里是沒有任何信號的。

  成默也沒有憎恨高月美,說到底這一切都源自他,他只是心疼沈老師,覺得高月美不該遷怒沈老師。成默閉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挪動了一下信紙繼續朝下看。

  “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憤怒,我關了手機,讓她沒辦法找到我,更沒辦法和你通電話,我要讓她的痛苦持久一些,這樣我才覺得好過一些。也許我骨子里就是個壞女人,無論身體還是靈魂。”

  “這讓我產生了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念頭,死亡都成了不那么可怕的東西,我甚至希望我的生命快速流逝,只要留給我一點點時間,看看你恢復記憶之后,和我,和她會變成什么模樣。我覺得這是我現在還活著的最大意義。我也不知道是你的到來讓我扭曲了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方式,還是我本身就是這樣的賤人,現在也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不恨你了,也沒那么恨她了,但也不后悔自己這樣做。”

  “所以,歸根結底,成默,我憎恨的只是你為什么不欺騙我到底,讓我活著虛幻的想象里也好。我是一個那么好騙的笨女人,思想單純要求的也不多,可你卻連一點欺騙都不肯施舍與我。”

  “但我還是愛著你的,就像蚊子熱愛吸血,世界上沒有什么比對食物的愛更真摯的愛了,就算會被一巴掌拍死,也會落在你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把那維系生命的口器狠狠的插進去,讓你的血液浸染我的軀體”

  即便成默再冷血,也難免被高月美的真情實意弄的心顫,他沒有想到人類的感情能夠如此復雜,也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怎么會惹這么多情債。

  此時此刻只能雙手捏著信紙,看著車窗里自己的在白色光暈里漂浮著的鏡像發愣。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剛剛才分開的那個女人。想起她穿著明黃色的羊絨連衣裙在綠色的橄欖樹旁,舉著化驗單在海風中向著自己揮手;想起她穿著黑色的長筒襪還有黑的連體x衣站在猩紅的地毯上,緩緩的搖擺著身體。

  成默知道自己對于高月美沒有公正可言,他也知道感情里沒有什么公正,令他唏噓的是,偏偏他是一個尋求公正的“審判者”。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高月美身上尋求那冰冷隱約的快意時的情景,明明自己才是個病人,還偽裝成替別人治病的模樣。

  他感[第八區]覺到有點羞愧。

  就在恍惚中,黑漆漆的巨蛇地鐵到了站,隨著叮的一聲響,地鐵門的泄氣聲響了起來。

  成默將化驗單和信紙折好放進口袋,匆匆的走下了地鐵,他打算趕緊離開九頭蛇總部海德拉,想辦法先給沈幼乙打個電話,等“恢復了記憶”再給高月美打個電話,好好的道歉。

  然而成默剛走出地鐵,就看見了老熟人阿亞拉,她身后還跟著四個手持沖鋒槍身材彪悍的阿族男子。穹頂上燈光將整個大廳照的雪亮,阿亞拉穿著軍綠色獵裝,黑色長筒靴就像是英姿颯爽的美女將軍,很有些萬眾矚目的感覺。

  成默心中一凜,不過他也沒有特別心慌,他之所以敢冒險來九頭蛇總部,是因為上次他來是用的載體,而現在是本體,還稍稍了化了妝,阿亞拉不可能認得出他。他只要裝成是來地下黑市購物的游客就沒有任何問題。

  雖說一大早來逛黑市的人鳳毛麟角,可也不是解釋不通。萬幸列車上不只是成默一個人,其他車廂里也有零星的人走了下來,這讓成默不是那么突兀。成默淡定異常,他并沒有對漂亮的阿亞拉視而不見,和其他人一樣對著阿亞拉扭頭行注目禮。

  阿亞拉已經習慣了男人們貪婪的打量,面無表情的白了成默一眼,成默立刻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的向著安檢進口走去。

  對于這個像是“恩諾思電燈廠站”的地鐵站,成默已經異常熟悉了,黑死病手機里有九頭蛇發的通行證,這個和黑死病手機里的醫生信息是沒有關聯的。因此成默毫不猶豫的掏出了手機,從手機里點出了通行證,亮給荷槍實彈的守衛掃了一下,就走向了檢測門。

  一切順利讓成默愈發篤定。

  就在這時,成默聽到阿亞拉低聲喊道“魔神閣下!”

  緊接著是守衛們大聲的呼喊,跺著軍靴抬手敬禮。頓時整個大廳里都回蕩著鐵掌擊打大理石地面的清脆響聲。

  成默倒抽了一口涼氣,上次他見到的魔神貝雷特是長得和雅典娜一模一樣的機器人,那肯定是個西貝貨,他猜今天肯定是正主。成默稍稍加快了腳步朝著閃爍著藍光的安檢門移動,只要過了那道門,他就能躲到一旁,等阿亞拉和魔神貝雷特上樓,再去黑市里混一段時間,馬上就離開海德拉。

  就在成默踏上那道安檢道門的時候,他卻被站在一旁正在沖著他身后敬禮的守衛一把推了下來,對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用含混的阿拉伯腔調英語說道“先站一邊去,等魔神大人過去!”

  成默絲毫不敢反抗,站到了一旁,他不敢去看阿亞拉和魔神貝雷特,深深垂下了頭。

  凌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阿亞拉的聲音越來越近,“魔神大人,今天上午您的看診時間是九點半到十一點,有兩個人預約了醫療服務。一個是大腦受損引起的失憶,一個是想要換成‘變體肺’”

  “嗯!”

那成默印象深刻的金屬音在耳畔響起,他忍不住抬起眼皮向著前方望去,看到依舊還是一襲古希臘賢者白袍,不用繼續偷看,成默都知道,魔神貝雷特一定戴著一副金色的面具。成默垂下了眼簾,不敢繼續窺探,低垂著頭顱,盯著地板,恭敬的看著魔神貝雷特的影子從大理石地面靜靜滑過  這一次“墨菲定律”似乎并沒有起作用,沒有任何成默害怕的突發狀況發生,“魔神貝雷特”在手下的簇擁下走向了電梯那邊。

  成默暗中松了口氣,心想自己只要在黑市里隨便逛一逛馬上就走,至于預約,等下直接取消就是。他抬起頭,踏上了安檢門的踏板,這時黑色大門上的藍光變成了紅色,不停的閃爍,警鈴也開始大作。

  一旁的守衛連忙沖了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在了安檢門邊的鐵欄桿上,質問道“你身上怎么有定位設備?”

  成默心中暗罵井泉那個二百五,臉貼在欄桿上,盡量低聲音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誰裝在我身上的”

  “不許亂動,讓我搜你的身!”守衛按著他的胳膊大聲說。

  歪著腦袋的成默一動也不敢動,他看到了不遠處的魔神貝雷特和阿亞拉都停下了腳步,想把自己的腦袋轉一個方向,避免被魔神貝雷特和阿亞拉看到自己的臉,然而想要扭頭,卻被按的死死的,只能眼睜睜的注視著雕刻著繁復花紋的金色的面具轉向了他的方向。

即使隔著二三十米遠,成默也能感覺到一道冰冷又銳利的視線鎖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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