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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4章 智搏宏圖

  戴昌明說:“濱州市那個地標建筑及附屬設施項目,是濱州市前任市長的杰作,而濱州市前任市長,是尚經武省長當縣委書記時的常務副縣長,二人在一個班子待了整整五年。濱州市前任市長外調他省之前,在確定那個地標建筑及附屬設施項目時,得到了尚經武省長的全力支持,尚經武省長還將其當作典型予以表揚。你想想,尚省長與濱州市有沒有特殊關系?你主張拿下濱州市那個地標建筑及附屬設施項目,不是在打尚經武省長的臉嗎?”

  徐浩東點了點頭,“噢,我撞槍口上了。”

  戴昌明說:“至于寧州市的那些市屬企業,跟尚經武省長的關系就更深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寧州市剛剛被定為計劃單列市時,尚經武省長正是寧州市的常務副市長,當時的市長在中央黨校學習,尚經武同時還代理市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尚經武代市長的第一把火,就是接收部分在寧州市的國企和省企。從那以后,那些變成市企的國企和省企,就成了尚經武代市長的寶貝,精心呵護,全力扶植。你今天中午表達的意思,不僅是把寧州市的那些市屬企業當作包袱,而且還要設法處理和拋棄,你說尚經武省長能高興嗎?你這不更是打他的臉嗎?”

  徐浩東苦起了臉,“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收不回來嘍。”

  戴昌明微笑著說:“也沒什么,說就說了,天塌不下來。其實,濱州市那個地標建筑及附屬設施項目,和寧州市的那些市屬企業,正是尚經武省長的兩塊心病。如果你單獨向他提起,他可能不會生氣,他之所以生氣,正是因為你當眾說了出來。”

  徐浩東說:“僥幸的是,我沒上益波書記和明瑞書記的當,沒在會議上說出來。”

  戴昌明笑了,“不是僥幸,這是你的聰明之處,陳益波和劉明瑞這兩個家伙,自己是想說而不敢說,卻把你拎出來去捅馬蜂窩,虧他倆想得出來。”

  徐浩東問:“昌明書記,益波書記和明瑞書記是什么用心?”

  戴昌明說:“你不要誤會他們,沒有什么用心。政治是很復雜,但有時候又很簡單,讓陳益波和劉明瑞去捅破這兩個問題,尚經武省長會很不高興,因為他們早該捅破而未捅破。讓你來捅破這兩個問題,尚經武省長也會很不高興,但很快又會煙消云散。這既因為你是局外人,也因為你是內行人,還因為你是晚輩,當然,還因為你是第一網紅官員。”

  徐浩東說:“希望尚省長不要因此而對我產生成見。”

  戴昌明說:“我相信不會,他提出的全省經濟增長率保八爭九,其中的百分之一,還指望著你們云嶺市呢。”

  這時,電話響了。

  戴妻葉佳影接了電話,“昌明,是李書記的秘書打來的,李書記提前回家了,叫你們倆過去。”

  戴昌明帶著徐浩東,很快來到了一號院。

  省委書記李智宏家比戴昌明家還要冷清,老岳父有病,李妻不在家里,也沒雇保姆,子女又不在身邊,李智宏將秘書和司機打發走后,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在客廳坐下,徐浩東先是“送禮”。

  與送給戴昌明的那幅一樣,也是四個字,也包含著李智宏的名字。

  智搏宏圖。

  戴昌明介紹了作者云在天的身份,以及自己的那幅“昌正廉明”。

  李智宏說:“昌明,昌正廉明四字,意思清晰,與你這紀委書記的身份更符。我這幅么,倒也貼切,你和浩東說說,重點在哪個字上。”

  戴昌明說:“咱們仨對書法都是門外漢,沒資格評價書法造詣,只能是望文生義。我覺得這個宏字用得好,宏者,大也,唯大者才能恒久,才能高瞻遠矚。”

  李智宏說:“浩東,你說呢?”

  徐浩東說:“我選圖字,圖在此處應作動詞理解,圖者,謀也,成功之道,在于徐徐圖之,正好與智字相得益彰。”

  李智宏說:“要我選的話,我選搏字,不是博而是搏,有畫龍點睛之感。搏者,戰也,拚也,正是人生的基本寫照,每個人都是,只有前進,沒有后退,前進不就是拚搏嗎。”

  戴昌明微笑著說:“好像我們都說得有道理。”

  “哈哈,咱們就吹吧。”李智宏笑著問:“浩東,你岳母沒給你寫過字幅嗎?”

  “倒是寫過。”徐浩東說:“不過,沒有寫過這種四字橫幅,我辦公室里掛著的八項規定和六條禁令,還有總書記關于用人方面的講話,就是我岳母寫的。”

  李智宏哦了一聲,“這么說,送給我和昌明的字幅,是你請你岳母專門寫的嘍。”

  徐浩東解釋說:“領導,這你可不能妄加猜測。我岳母有兩個習慣,喜歡拿人名做文章,喜歡一邊聽新聞一邊練字,你們省領導的大名經常出現在新聞里,自然就成了她練筆的目標。”

  “哦,是這樣啊。”李智宏微笑著問:“昌明,這禮能收嗎?”

  “我愛不釋手,已經收下了。”戴昌明說:“云楓教授是名人,是省書法家協會會員和理事,按照有關規定,收下她的作品,必須向組織報告。你我兩幅作品有你我的名字,只要我們不拿出去賣或轉贈,應該可以收藏這幅作品。”

  頓了頓,戴昌明補充說:“這樣吧,我負責打聽一下,云楓教授的字幅價值多少,你我各出點錢,算是買的,問題就不存在了。”

  徐浩東忙說:“領導,我岳母從來不拿字賣錢的。”

  李智宏說:“總有解決之道吧。”..

  徐浩東說:“找我岳母求字的人不少,但我岳母從不收錢,可盛情難卻,有的人放下錢就走。后來我岳母就想了個辦法,由求字者向慈善機構捐錢。裱好的,一字五百,沒裱好的,一字三百,求字者捐不捐她不管,反正她自己堅決不收。”

  戴昌明說:“好辦法,書記,我們也就照此辦理吧。”

  李智宏點了點頭,“就這么辦。”

  徐浩東笑著說:“兩位領導,這讓你們破費了。”

  李智宏擺了擺手,看著徐浩東說:“浩東,讓你明天再回去,是我覺得你今天沒把話說完,我想聽聽你心里的話。”

  徐浩東說:“領導,我已經說完了。”

  “少來這一套。”李智宏嚴肅地說:“你小子肚子里有料,這點不容置疑。但你小子官當大了,也多了一個臭毛病,就是不敢直言了,哼,當官當油了。”

  徐浩東陪起了笑臉,“領導,我沒有啊。”

  戴昌明笑著說:“說吧,再不暢所欲言,小心李書記扣你帽子抓你典型。”

  徐浩東嗯了一聲,低頭思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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