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祖蛇一擊不中,渾身鱗甲噼啪炸響,也不知聽沒有聽到他這聲恐嚇,一截如山影般的蛇尾已經帶著風雷之聲,直轟而至。
林意剛剛才體會這脊骨大龍發力的奧妙,他也不急著反擊,身體一震一彈,他整個人似乎只是一錯步,也并未太過用力的感覺,但整個人卻是以鬼魅般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后掠出,避過了這蛇尾的一擊。
他的雙腳還未落地,就只覺得自己脊骨里反而如同有暖流涌過,說不出的舒服。
“血肉發力,就像是將血肉之中積蓄的元氣爆發出來,不管耐力如何驚人,長久用之,氣力也必定衰竭,血肉也自然會酸麻疲勞。但這種脊骨大龍發力,倒像是骨節的自身舒展,雖然屬于巧勁,無法動用爆發性的狂暴力量,但平時的躲閃挪移,不需硬拼力量或是用不到那么猛烈發力的動作,這種反而就像是意動而骨動,反倒像是渾身骨骼舒展,彈動筋肉,不僅速度快,而且不費力氣,反而像是舒展身體活動氣血。”
若是此時有人旁觀,看他堪堪躲過這蛇尾一擊,畫面自然是驚險至極,然而林意自身卻是覺得輕松,他回味著這種感覺,心中驚喜的感覺更甚。
嘩啦一聲巨響,剛剛才沖落地上的蛇頭帶著一蓬泥浪彈起,朝著他噬來。
大約是大多數蛇類本身的習性,自幼都是依靠突然聳動蛇頭噬咬獵物捕食,所以這蛇頭凌空一噬的速度是遠勝蛇身的速度,但之前林意吃虧只是對它這種速度毫無防備,此時它再度噬來,他卻是完全吃準了這蛇頭在空中行進的所有軌跡。
他的身體略微震蕩,再往后退出一丈,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刺棍如刀般斬出,化為一道華光,正中這蛇吻的最前端。
啪的一聲爆響。
這疾進的蛇頭在空中明顯一頓,然而林意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手中的這根刺棍完全走刀勢,瞬息之間已經連連斬擊在蛇頭之上。
這祖蛇完全就被斬得發蒙,它的蛇口上四處淌血不說,強大的力量震得它陣陣的眩暈,直到它幾乎下意識的蛇尾亂甩,才將林意往一側逼開。
林意感知出它其實也并未受什么重創,這條祖蛇的皮糙肉厚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不過他并非普通的修行者,戰斗起來不劇烈消耗真元,若是氣力的消耗,和這條祖蛇大戰個兩天兩夜也無妨。
哪怕這蛇鱗再堅厚,連續朝著一個地方猛擊下去,他覺得總是能夠敲碎,尤其是這樣連續擊打它的頭部,只怕外面鱗甲不破,它的腦袋里都要被震成一團爛糊。
這祖蛇的蛇頭一陣亂晃,往后畏懼的縮去,林意此時并未再追擊,它似乎也明白如此蠻斗根本無法奈何林意,它口中嗤嗤連響,卻是又在吸氣。
只是這次它卻是朝著不遠處一條溪水吸氣。
它的蛇口也并不張大,只是張開細細的一條縫隙。
在它的連續吸氣之下,那條溪水上硬生生被它吸出一條水練,在空中映射著此處的瘴氣,顯得藍幽幽的水流不斷涌入它的口中,它的脖身迅速的鼓脹起來,甚至鼓脹得有種水瑩瑩的感覺。
這條祖蛇的實力已經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而且和這祖蛇相斗,他無形之中已經發覺了響金的妙用,還學到了脊骨發力的手段,所以他現在倒是很想看看這條祖蛇還有什么別的手段。
不過和這祖蛇戰斗,也如同和那種神念境的修行者戰斗一樣,時刻都是兇險,所以他也不敢大意,心中微動,整個身體便往后連連倒掠,和這條祖蛇保持數十丈的距離。
也就是一兩個呼吸之間,這條祖蛇停止了吸水,它的脖子已經腫脹得如同快吹爆的羊皮閥子一樣,它原本碩大的頭顱頂在這脖頸上,反而顯得細小和可笑。
噗噗噗一陣連響,也真的羊皮閥子不斷漏氣一般。
它的口中不斷噴出水霧,只是卻不猛烈,這水霧飄灑,竟是瞬間形成白色的濃霧。
與此同時,它渾身的鱗甲也嗡嗡震動,不只是震出風來,這種不斷的震動使得水霧變得更細,更濃。
這片山谷底部,以它的頭顱為中心,一團濃霧奇妙的急速往外擴散。
“怪不得很多古書上記載許多異蛟甚至巨蟒都有吞云吐霧的本事,原來不是故意神話,而是真有。”林意也是覺得大開眼界。
濃霧之中,嗤嗤的吸氣聲還沒有停止,此時林意身前的濃霧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而且他生怕這濃霧中有劇毒,所以索性連眼睛都緊緊閉著,但憑借感知,他卻感覺清楚,這條祖蛇沒有再吸水,而是蛇身聳起,蛇頭朝著上方不斷吸氣。
只是片刻之間,他覺得周身的霧氣又黏稠沉重起來,他心中一動,便想明白,這條祖蛇竟然是吞吸瘴氣,不斷吐入這濃霧之中。
這濃霧水汽溶入瘴氣,倒像是這祖蛇制造出了一個瘴氣極其濃郁的毒瘴陣。
這毒瘴陣對于林意毫無用處,不過他倒是有心試試這祖蛇到底有多高的靈智,他心念電閃之間,整個身體裝出顫抖之狀,接著卻是繃緊身體,宛如僵硬。
也就在這一剎那,他前方的霧氣里狂風呼嘯,這條祖蛇的蛇頭破開濃霧,勢如雷霆一般朝著他的身體噬來。
然而迎接它的并非是林意的身體,而是一根刺棍。
咚的一聲悶響。
林意手中的刺棍準確無誤的由下往上擊中它的下頜,直將這蛇頭打得往上翻去。
與此同時,他左手一抖,整個身體轟然發力,將已經握在手中的一枚手鐲打了出去。
這蛇鱗雖然堅厚,但是他的手鐲細小,重量卻是驚人,加上他此時迸發的力量,這集中于一點,在他想來應該會對這祖蛇造成比之前更重的創傷。
這一聲悶響幾乎接連著上一聲悶響,它腹部一塊鱗甲周圍瞬間震蕩出諸多血霧,林意這手鐲竟是硬生生嵌在了這塊鱗甲之中。
但即便如此,手鐲的邊緣也沒有滲出血來,周圍也并沒有出現裂紋,這祖蛇的鱗甲,堅厚得簡直是無法想象。
“這樣的鱗甲,恐怕連那些攻城重弩射出的破甲弩箭都無法射穿。”
這一剎那,林意只覺得恐怕只有修行者的飛劍對它有用,畢竟這條祖蛇時常鱗甲迸張,鱗甲和鱗甲之中有縫隙,可以讓修行者的飛劍尋隙刺入。
但也就在下一剎那,他卻是覺得恐怕飛劍也并無大用。
這種祖蛇鱗甲下面恐怕都是皮糙肉厚,飛劍刺入,恐怕也和刺入軟甲相差無幾,最為關鍵的是,這祖蛇力量和渾身重量太過嚇人,它只要吃痛,鱗甲閉合,整個身體又盤曲滾動,恐怕飛劍飛都不飛不出來,反而被它的鱗甲閉鎖其中。
“也不知道刺它眼瞳有沒有用處。”
林意剛在心中算計飛劍的速度是否能夠勝過它蛇頭的動作速度,也就在此時,他卻感到這祖蛇的身體猛烈的一顫,內里的血肉都似乎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就好像它的體內反而驟然出現了一個傷口,讓它感到了無比的痛楚。
在接下來一剎那,這條祖蛇整個身體都晃蕩起來,在地上劇烈的翻滾。
它的口中吐氣吸氣的聲音簡直如同潮汐一般,但是卻不像之前的吞吸水汽一般蓄力,而是純粹的痛苦的吸氣和吐氣。
“這….?”
林意愣了片刻,這祖蛇翻騰了數個呼吸的時間,他才猜出了某個可能。
之前他打了一枚手鐲進這祖蛇的腹中,他這手鐲對于這祖蛇而言十分細小,又是太過沉重,入了腹中它似乎也沒有能力再吐出來。
但方才他全力砸出另外一枚手鐲,雖然從外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創傷,但似乎這祖蛇腹內那枚手鐲卻恰隔得不遠,被他外面這枚手鐲瞬間強力吸過來。
如此一來,這就相當于內里有一枚武器,狠狠的在它的腹中朝著外猛擊了一記。
它的腹內血肉卻應是柔嫩,不像外面的鱗皮堅韌。
他還停留在原地,但是這祖蛇翻騰之下,卻似乎反而疼痛得厲害,徹底怕了他一般,調轉蛇頭就拼命的朝著遠離他的蛇窟游去。
這一對手鐲不比他平時臨時拿來的武器,是倪云珊的贈禮,而且功效又是獨特,對于他而言也有大用。
林意略一沉吟,便想著先取了龍血草,然后這一對手鐲,接下來看能否取回。
他心念動間,脊骨連連發力,整個人也不見多大動作,整個身影卻連連在地上飛掠,這種骨骼先動,帶動筋肉的發力對于他此時而言是一法通,萬法通,他身體舒展,連續飛掠之下,渾身的骨骼都似乎變得更為靈動,行動之間,就像是渾身的骨骼都先行甩動,帶動他全身一般。
修行者的力量源自于竅位之中的真元,真元在經絡之中流動,再帶來力量,尋常武者的力量來源于血肉之中,但此時林意這種輕巧的發力,若是有修行者在場感知,一定會非常震驚,直覺林意此時的力量簡直來自于血肉深處,渾身骨節之中,更像是一種深層的本源力量。
林意只是幾個起落,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更為輕盈靈巧,他可以肯定,若是自己再和修行者戰斗,一定會比之前更為敏捷和靈活。甚至在一些急促的空間里的瞬間挪移變化,恐怕會快得讓對手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