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彈在擊中蘇韜三人奪來的轎車之前,他們在第一時間跳出了車外,但沒有避開沖擊氣浪,均被震得眩暈過去,隨后被追兵逮捕,身上也或多或少受到創傷。
蘇韜做了很多噩夢,夢到自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掙扎,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不停地閃過,她們有了各自的人生,而自己只能用第三視角觀察,仿佛已經成了沒有軀殼的靈魂。
畫面一閃而過,頭頂是雷霆閃電,腳下是萬丈深淵,無數的骷髏朝自己張牙舞爪,無聲吶喊。
蘇韜再次從昏迷的狀態中醒來,滿身大汗,喘著粗氣,他被綁在一個十字形的木架上,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血水從肌膚身處,凝結了又裂開,他已經適應了這種級數的疼痛,他每次清醒過后,就會迅速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努力讓自己找到逃出的通道。
來自Y國的超級保鏢被綁在隔壁的木架上,他的狀況并不比自己好很多,尤其是腹部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二度受傷之后,自然會變得更加嚴重。
蘇韜從小服用很多昂貴的藥材,再加上練習脈象術,他的恢復能力比正常人要強悍很多,但他為了讓這些審訊者放松警惕,所以必須要配合,適時地“眩暈”過去,而且還要表現地隨時可能死去,這樣可以少挨幾鞭子。
用刑的地方應該是個地窖,周圍散發著血腥味和潮濕的霉味,墻壁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很多血跡是很早之前留下,說明這里并不是臨時搭建,而是早就存在很久的刑室。
墻角的攝像頭在轉動,片刻之后,一名黑人男子和一個白人女子推門進來,兩人嘴角都掛著殘忍的笑容。
蘇韜吃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他認出了那個白人女子,竟然是在酒店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那天在酒吧見到時,她臉上帶著淤青,自己出于挑剔,所以沒有被她所誘惑。
白人女子走到蘇韜的身前,捏著蘇韜的下巴,嘴角露出不屑之色,然后拿起旁邊的鞭子,狠狠地抽在蘇韜的身上,鞭子上面不滿了倒刺,頓時拉開一個巨大的血口子,鮮血淋漓,整塊肉都被撕扯下來。
蘇韜出人意料地沒有痛喊出聲,而是冰冷地凝視著白人女子。白人女子發現蘇韜這么硬氣,下意識地倒退一步,眼神冰冷地望著蘇韜,與中年黑人道:“沒想到他還挺硬氣!”
中年黑人從白人女子手里奪過鞭子,淡淡笑道:“別真殺了他,他有點地位和名氣,還是可以賣個好價錢,何況組織對他很關注,盡管覺得希望渺茫,但還是想試圖策反他。如果他真的被策反了,那就是自己人了。以他的能力,肯定會被上面很重視,到時候他如果報復你的話,你可就倒霉了。”
白人女子瞪大眼睛,吃驚地望著中年黑人,怒道:“休想嚇唬我。”
中年黑人搖頭苦笑道:“還真不是嚇唬你。你難道沒聽說過LD總部被搗毀的事情嗎?據說完全就是這個家伙從中策劃的,我早就提醒過你,他不是一般人了。”
“總部是被他搗毀的?”白人女子級別很低,沒法接觸到組織高級別的機密,她困惑道,“既然他曾經做過那么瘋狂的事情,組織的高層為何還要說服他加入呢?”
中年黑人耐心地解釋道:“能造成這么大的破壞力,足以說明他的實力,已經造成的損失想要挽救肯定不可能,還不如讓他納為己用,這樣可以彌補損失,還能增強自己的實力。”
蘇韜不知道這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在嘀咕什么,但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想要逃脫的難度很大,他看了一眼艾米莉婭的保鏢,如果有機會還得救他出去。
如果蘇韜是那種面對死亡,不顧伙伴生死的性格,他就沒法獲得現在擁有的這么多人脈和資源。
中年黑人朝幾個蒙面的審訊者指著蘇韜命令道:“將他放下來。”
審訊者沒有遲疑,解開蘇韜手上的手銬腳銬,蘇韜因為無比虛弱,直接軟綿綿地趴在了地上。中年男子皺了皺眉,走到蘇韜的身邊,對血肉模糊的蘇韜仿若沒有任何感覺,將他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了審訊室。
那名保鏢虛弱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蘇韜,不知道那兩個男人要將蘇韜帶到哪里去,雖然跟蘇韜這么多天以來,一句話也沒有交流過,但保鏢對蘇韜足夠的欽佩,原本他以為蘇韜不過是一個孱弱的大夫,但蘇韜的表現和毅力,比一名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還要優秀。
中年黑人扛著蘇韜上了一段很長的樓梯,蘇韜琢磨應該是從地下室來到了地上,因為光線明顯亮了很多,穿過好幾個長廊之后,進了一個很寬敞的房間,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中年黑人將蘇韜放在地上,道:“人我帶來了。”
“嗯,辛苦你們了。”男子緩緩點頭,笑著說道。
蘇韜看到了男子,眼中露出憤怒之色,從聲音就辨認出了他,不是別人,正是背叛家庭和國家,投入黑暗的燕隼。
燕隼穿著白色的襯衣,穿著黑色的休閑褲,腳上踩著皮鞋,眼角一道疤痕,清晰可見,等中年黑人和白人女子離開之后,燕隼來到蘇韜的身邊,正準備蹲下身體,突然他皺了皺眉,敏捷地跳到一邊。
蘇韜哪里還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如同一只矯健的獵豹,剛才瞬間差點陰到自己。
燕隼發現襯衣上多了血漬,用手搓了搓,發現沒法弄干凈,淡淡地望著蘇韜,道:“你挺不錯!很難想象你被刑審了這么多天,依然還能擁有這樣的一擊之力。”
蘇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里暗呼可惜,自己忍辱負重,積攢力量,就是為了剛才一擊,如果自己拿下燕隼的話,有機會以他為人質,交換艾米莉婭和保鏢,然后找機會離開這里。
但是,燕隼比想象中要謹慎,而且他的實力足夠可怕,就算自己沒傷,和燕隼正面交手,也沒有一成勝算,何況現在自己的實力都沒有往常的三成?
“華夏讓你逃過一劫,有點可惜。”蘇韜站直身體,平靜地凝視著蘇韜,眼神透露自信之色,面對燕隼,就算明知是死,那也要保持脊梁骨是硬的。
燕隼眼中閃過一道贊嘆之色,笑道:“不得不說,老頭子的眼光不錯,選擇了一個很優秀的人。只是可惜接班人最終還是得死在這里。不過,烽火內部優秀的人才那么多,即使沒有你的話,恐怕也會有其他人繼承他的衣缽。”
燕隼一邊說話,一邊走到沙發后方的酒柜旁,因為在俄羅斯待的時間太久,他也染上了俄羅斯男人的惡習,隨時用高度伏特加來麻痹自己。他倒滿了一杯伏特加,在里面放了足量的冰塊,痛快地喝了一大口,整個身體和精神頓時完全放松下來。
這時蘇韜再次啟動,他知道燕隼故意賣了一個破綻,但他必須要抓住難能可貴的機會。
蘇韜動用全身力氣,手掌成刀,自上而下,朝燕隼的脖頸戳去,那幾乎是所有人的弱點,即使是橫練金鐘罩這樣的外家硬氣功,很難練到刀槍不入,如果被蘇韜碰到,足以一擊斃命。
燕隼用余光掃了蘇韜一眼,蘇韜突然覺得心中滿是寒意,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燕隼一個側踹,踹中了蘇韜的腰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燕隼算是徹底證明了這個真理,這一招來得簡單,但蘇韜無力擋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腰部曼延開來,蘇韜如同被一個炮彈擊中,肋骨也不知斷了幾根,重重地砸在立在墻面前方的櫥柜上,里面的擺設有一些珍貴的瓷器和銀質工藝品,堅硬的玻璃被蘇韜撞得皸裂,出現如同蛛網般的裂紋。
蘇韜很少會如此感覺到疼痛,那種痛楚從五臟六腑往外擴散,整個人神經系統都在抽搐,都說女人分別是開十指是最大的痛感,現在蘇韜至少感受到十倍以上的痛苦,燕隼手中的玻璃杯沒有放下,繼續在倒第二杯,“你的勇氣和心智都是上上之選,只可惜拳腳功夫還沒有練到家,當然,比起上次在俄羅斯時進步不小,你畢竟還年輕,如果足夠耐心,等到我過了巔峰,等我老了,你或者能夠報今日之仇。”
蘇韜嘴里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不用等到那么久,今天我就要取你這個數典忘主的狗漢奸之命!”
燕隼沖著蘇韜淡淡一笑,“口才挺不錯,罵人很有水平,倒也算是總結了我的性格特點。只不過你現在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剛才被我踹了那一腳,身上的骨頭應該全部碎裂了吧。你還能站起來嗎?”
蘇韜見燕隼被自己辱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怒不可遏,他躺在地上用力吸一口氣,咬牙用手在自己腰腹部一陣拿捏,只聽到卡擦卡擦的聲音不斷響起。
隨后,蘇韜竟然再次站了起來!
燕隼斂去笑容,露出一絲敬重。
沒想到蘇韜竟然當著自己的面,重新接上肋部的斷骨,這種強大的意志力和韌性,已經值得自己刮目相看。
只可惜他和蘇韜所處的立場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