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脆響。
——冰刃彈開,折斷兩截,散為湮粉。
秦悅風失神地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腦海霎時一片空白。織女也是一怔,旋即大喜;然而她還未來及有任何動作,下一刻形勢卻再次陡變——
只見那光華輝映的陣法轉瞬黯淡,只一個呼吸間便歸于死寂。紅裙女子的身體里,那個即將醒來的未知魂魄重新陷入沉睡。
將得復失,功敗垂成。織女癡癡地盯著那座再無動靜的陣法,一時陷入了凝滯。
究竟怎么回事?
秦悅風抬頭,望向半空中負手而立的男子,喃喃道:“韓前輩…”
韓秉坤神情溫和地朝他略一點頭。而望向織女時,他的眼神卻瞬間轉厲,冰冷道:“身為長輩,卻無一絲仁心!我原本無意出手,可沒想到你竟真是要活生生逼死他。”
韓秉坤在此自始至終看得明白,今日這秦氏的年輕人就好像是站在最險惡的懸崖邊上——往左一步無情無義,往右一步不忠不孝,兩側都是不見底的深淵。他已處境如此,織女還一刻不停地以冷言狠語相逼。若是那等陰狠冷漠之人倒也罷了,偏偏這年輕人又是至誠至善的本性,不管怎樣選,最后傷心痛苦的都一定是他。
若方才那一刀當真刺實了進去——韓秉坤清楚——就算確實阻斷了那魂魄的醒來,但秦悅風卻決計是無法再活的;他分明是決定要以命相償。
韓秉坤是性情中人,從來愛憎分明。只要稍微設身處地想一想,他便能體會出幾分秦悅風的感受;正因于此,韓秉坤更是對織女的這番作為厭惡到了極點。若非這織女本來就是死的,他真恨不得親手刃之,權當替天行道了。
織女不信道:“你明明也是魂魄之身,怎可能干涉外物?”
韓秉坤當年受天道誅殺,危難關頭舍棄肉身以規則轉換魂魄,算不上真正身死,如今更是已在天機之外,與秦門這些人自然是不同的。若換了旁人來問,這些事也無所謂說或不說,可現在問的是織女,韓秉坤才懶得搭理。
“你只需記得一點,”冷眼瞥著那女子,韓秉坤淡淡道:“有我在,你動不了他。”
織女直直望著他,臉上萬般情緒不斷閃過,卻最終一一散去。
她低眸垂手站在原處,良久自嘲一笑。
韓秉坤嘴角不由扯出一絲冷笑,轉向秦悅風道:“她之前定然是騙你的——她絕對有別的方法!”
秦悅風目光微微晃動,卻只低著頭未再言語。
織女嘆了口氣,忽地淡淡笑了,幽然道:“是。我是還有別的方法。”
韓秉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正要繼續說什么,卻又頓住。他眉峰挑起,目光中終于多了一絲別的東西。
高塔依舊寂靜,穹頂下星輝帶著淡藍的冷色。空氣中漸有潔白的光亮飄浮起來,就像夜晚山谷中的螢火蟲之海。
數不盡的清亮光點緩緩向著秦悅風匯聚,如一對雪白的羽翼環繞著他。
一點光亮無聲地沒入了他的眉心。
秦悅風猛然驚醒,不敢置信的望向織女,“你…”
他分明感到有無數信息不斷流入自己識海。
織女道:“這些是我畢生所學,想必也是你需要的。”
秦悅風怔了怔,心中卻驀然涌起前所未有的巨大激憤;他的雙手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他猛地站起來連連向后退避,大聲道:“我不要!”
可是那些光點本為無形之物,他又怎躲得開?
織女搖了搖頭,認真道:“悅風,我不是要你欠什么,也不是讓你回報。我只是為了傳承。你是我秦氏的血脈,這些東西是你該得的,也同樣是你不能拒絕的責任。”
秦悅風不停后退著,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的石壁。他無法阻止那些無孔不入的傳承記憶,只能無力靠著墻壁緩緩滑落坐倒,將臉龐深深埋入雙掌。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他已經太累了。
織女道:“對秦門失望了,對嗎?”
秦悅風不答。
織女依然望著他,神情不曾動搖。她平緩說道:“你需要記住——秦門,就是秦門自身,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撼動。你看到了秦漁算計有失道義,你看到了我出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