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然?
陸宇確實沒有想到來的人是他。隨夢小說.SUIMENG.lā△嗎?
世家間早有不成文的規矩——大周天修行者之間自成一個圈子,不得向小周天及以下境界出手。
哪家都會有令人眼紅的天才人物,他們往往同境界無敵,用人數也很難堆死——也只有大周天出手,才有殺死他們的絕對保證。但是只要能被列為世家的,都有不止一個大周天,難道就不會報仇嗎?
這樣下去,你殺一個我殺兩個,漸漸發展到所有大周天放開了隨意殺…最終結局是中洲的全體世家抱成團一起玩大滅絕。
這種事是所有世家最忌諱的;是絕對底線。所以雖說是“不成文”,但實際上可比那些明文條例嚴厲太多太多。他盛家難道不怕事發敗露成為眾矢之的?
“已經不是大盛王朝是否敢做的問題了。盛玉成很可能已經來了,而且他確實就是為了陸師弟而來的。”于成然低聲道。
“你說現在?!”陸宇的冷汗是出了一身又一身。要是因為他陸宇情報太過閉塞的原因導致陸啟明在這里出事——他不如盡早拿柄劍抹了自個兒脖子來的痛快。
陸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睛微瞇,開口問道:“這種秘事,連殷家人都不知情,你又是從何知道的?”他在昆陽也有幾年了,殷家對他來說根本沒有秘密,連殷家家主前晚上在哪個妾室房里睡都如透明一般——跟大盛獻媚最積極的殷家都毫不知情,他于成然又何德何能得到這種隱秘消息?
于成然沉默片刻,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來都來了,他畢竟還是要說的:“實際上,與大盛關系最密切的,不是殷家,而是內人。”
“殷秋水?”陸宇挑眉,道:“你繼續說。”
于成然道:“昨日陸師弟到訪,我卻察覺她神情有異。夜間趁她熟睡時我檢查了書房的暗格,沒想到…”說著,他長嘆一聲,繼續道:“陸師弟與我們有同門情誼,更視我們為師兄師姐…我又怎能眼看這種不義之事發生?”
陸宇聽懂了,似笑非笑地略一拱手:“于莊主還真是大義滅親啊,佩服佩服。”雖然陸宇真的很歡迎于成然來告密,但——出賣自己妻子以求富貴?這種人總歸令人不齒。
滴答一聲。
兩人視線下移,同時看到了滴落在地上的那滴血液。
青年略顯不自在地收了收右手。
陸宇簡單瞥了一眼,沒多少誠意地問道:“我看于莊主像是受了傷。我府里剛好有醫師…”
“只是習武不慎,多謝陸先生關心。”于成然退開一步,抱拳,快速說道:“時辰不早,在下不該再打擾了。告辭。”
陸宇頷首,“不送了。”
于成然的背影剛一消失,陸宇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下來。其實他并不是對盛家的陰謀毫無覺察。但這件事實在是連盛家自己的人都一知半解,所以陸宇得到的線索也難免斷斷續續,更有諸多自相矛盾之處。而如今補充上了“盛玉成”這個名字,一切就完全說得通順了。
之前陸宇的反應不過是他不愿意相信事情惡化到這種地步而已。此時陸宇冷靜下來,根本不用再次派人求證,他就已明白于成然的情報確鑿無疑。
陸宇匆匆走至桌案,快速以密語寫了兩張字條,一條封成密信,一條封入細小竹筒。做完這一切,陸宇對候在門外的管家招了招手。
“兩件事。一,立刻派人把這信交給啟明少爺,之后一切人手無條件服從他的調遣。二,立刻把這竹筒找一頭最快的信鷹遞給族里。其余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管家不禁道:“老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陸宇這時已踏出了屋子,道:“我去請族里太上長老相助。”
“不用去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后面屋內傳來。
還有人?!
陸宇駭然回頭,正看到一個黑袍老者靜靜坐在屋里,已不知坐了多久!老者坐在那里,卻如幽靈般氣息毫無,無論陸宇如何感知都感覺不到那處竟存在著一個大活人!
黑袍老者的聲音干澀無比,好似已很久很久未曾開口說話了。但他的語氣十分平和,讓人覺得安心。他道:“我已經來了。”
陸宇的神情已經從驚嚇變成了狂喜,他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不敢置信叫道:“老祖?真的是您嗎?!”
陸宇原本以為能請來太上長老就已經是最大的幸事,怎又會想到親自出山的竟然是這位老祖?!他老人家可是鎮守經義閣三百余年、陸氏一族最接近奧義境的大人物啊!在陸族人心目中的地位簡直與神靈無異!
想到自己竟有幸能再見老祖一面,居然能聽到老祖對他說話,陸宇直接熱淚盈眶,激動得不能自已。
穩了!穩了穩了!絕對萬無一失!陸宇在心中大叫。
什么盛玉成,什么大周天的危機,統統被陸宇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現在滿腦子只剩下怎么才能充分表達對老祖的崇敬、孝心,怎么完美服侍好老祖的飲食起居等等事情。
黑袍老者微一頷首:“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有我看著。”他遙遙望向遠方天際——他知道陸啟明正在那個方向。
他忽然低笑一聲,自語道:“這小子,答應我的事也不知忘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