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父,您還是在教他啊。◢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小笛子這樣說。
陸啟明摸了摸鼻子,道:“有嗎?”
女孩使勁嘆了一口氣,眨巴著眼仰頭望著陸啟明。
陸啟明莞爾,道:“一半一半吧。畢竟這個殷家有將近三十個小周天,雖當不得大用,但棄之可惜。如果最后有必要重新在殷姓之中找一個代理者,自然是要找看得順眼的。”
小笛子脫口問道:“師父難道不準備殺他們嗎?”
“殺他們做甚。”陸啟明搖頭而笑,道:“殺弱者毫無價值——他們是拿來用的。”
小笛子聞言十分迷惑,她繼續問:“但是殷家已經背叛過一次了,族里還敢再用他們嗎?”
“沒有‘敢不敢’之說,只在于族里愿意與否。”陸啟明笑笑,平淡指出:“唯有二者之間存在某種依賴關系的時候,才有必要擔心對方的背叛。殷家沒有那么大本事。它對族里而言,只是一個現成的資源罷了。”
小笛子恍然大悟,眼神晶亮而雀躍。她想了想,又道:“那若是這殷家實力太弱小,又或者強到接近世家的程度,那是不是就要…”
陸啟明微一頷首,簡單道:“那就只好殺了。”
女孩俏皮地笑:“原來這殷家還挺幸運的。”
陸啟明則道:“那可真要看族里這次來接手的是誰了。”
小笛子奇:“難道不是師父嗎?”
陸啟明失笑,搖頭道:“這種繁瑣的事,族里自然有專門負責的人來代勞。咱們今天過來可不是做這個的。”
說著,陣法的邊界已近在眼前。那一邊殷氏家主似乎在后方喊話,聲音高亢嘹亮,但無論師徒二人哪一個都沒有細聽的打算。
陸啟明抬手卻又頓住,指力引而未發。他忽低頭對女孩笑道:“等一會兒進去了都聽小笛子的,想做什么想拿什么都可以。”
女孩不由吃驚地睜大眼睛,正待要追問;可在下一刻,陸啟明已然開始破陣了。
雨停了。然而在殷家人們的心中,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陣外的少年只隨手一指,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守護陣法就被震蕩出層疊的紋路——原來陸啟明之前那第一次攻擊遠遠未盡全力;可再看他此刻氣定神閑的樣子——難道這次就是全力以赴嗎?就連殷家人自己都不相信。
人們想到陸啟明這兩次都信手為之,不無僥幸地暗暗祈禱著——或許他并不懂陣法?
當然。不懂的是他們。
岳山指與陣法的碰撞,在其他人看來僅僅是光芒一閃、勁風一陣;而在陸啟明眼中,他看到的卻是天空中無數道縱橫交錯的細密隱線。
“線”代表著能量流動的軌跡,它們交匯處的“節點”則是天地靈氣與陣法之間的能量轉換。
陸啟明抬眼望向虛空中某個節點,再出一指。
暴雨初停的濕氣分明無所不在,空氣卻驀然燥熱起來——就連感知力最弱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疾速匯聚而來的火元力。
五行之火助生,加之大地源源而來的土元力,只一剎那便蓄勢到了極點——竟有一片壯闊無匹的山岳虛影憑空閃現!
若換了世家的人來看這一幕,定會誤以為陸啟明已經是大周天了——否則怎么可能如此大幅度的調動五行元力?也虧是殷家人大都見識淺薄,才沒有自己嚇自己;他們只關心他們的陣法能否撐得住——
在人們屏息凝視之中,那玉色的耀目光輝終還是與陣法相觸——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指的氣勢是前所未有的驚人,然而在二者接觸的瞬間竟無聲無息地被陣法吸納,連一絲漣漪都無!而陣法非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連之前的晃動都消失了。它牢牢矗立在原地,顯得無比穩固。
陣法內的人們在短暫的寂靜之后,轟然一聲歡呼起來。看來陸啟明是真的不懂陣法;而他們的陣法也比他們原以為的更加可靠——人們這般慶幸地想著。
而陸啟明已經毫無停滯地用出了今夜的第四指;直指另一個節點。
相融。依舊是相融。
在岳山指指力觸碰到節點的剎那,天地靈氣霍然呼嘯成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瘋狂向著陣法內部注入!
空中隱隱傳來潮汐般的轟鳴聲,原本透明的陣法逐漸顯露出一種璀璨至極的金紅光澤,在夜色里忽明忽閃,仿佛憑空造就了一面色彩艷麗的奇特星空。整座陣法散發著威懾四方的強大壓迫力。
殷家眾人怔了半晌,臉上紛紛升起狂喜之色。
這其實也是他們第一次啟動這座護族陣法。他們怎也想不到,他們殷家的陣法竟也能擁有不弱于世家的威勢;雖然他們并沒有見過世家的護族陣法是什么模樣。
第五指;繼續相融。
而在陸啟明用出第六指之后,殷氏族地上空已儼然成了一片金光普照的巍峨皇城,當真宛若神跡一般,方圓百里皆可仰望得見。在場不知有多少人為這場景喜極而泣,不能自已。
下一刻,陸啟明再次抬手,以極輕的力道點出了第七指。
剎那。
繁盛至極的盡頭是虛幻泡沫。沒有一絲聲響地,金色皇城蓬然化為漫天星點光芒飛散而去。虛假的輝煌就此灰飛煙滅。
陣法匯聚的威勢重新歸為最純凈的天地靈氣,輕輕拂過少年的衣袖。
一切結束。
他簡單收回手,仿佛剛剛真的只是扣開了一扇木門。
“走吧。咱們過去。”
寅卯之交,城中萬籟俱寂。
身披斗笠的人影一路策馬急馳,看其身形應該是一個清瘦青年。他自離塵山莊的方向而來,疾風般穿越昆陽東城門,徑直來到了城中一處府院。
此處乃世家駐地。姓陸。
他翻身下馬,快步走過去急急叩響了側門。
半晌才有門房悶悶的聲音傳出:“誰啊!”
青年壓低聲音道:“在下離塵山莊于成然,此行有性命攸關的要事相告。請見陸先生。”
“于成然…”門房嘟囔一聲,旋即怔了怔:“于莊主?”他這才把門縫拉大了些,再看那青年的面容,不是于成然又是哪個?
門房驚訝不已,連忙打開門讓青年進來,“于莊主這先請進。我這就去稟告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