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陸啟明相問,金發青年主動解釋道:“殿下,我祖上有一絲鳳族血脈,雖遠遠沒有資格自稱鳳族門下,但既然有幸遇到殿下,不能不來問安。+筆趣閣 是鳳族的緣故么?陸啟明看著他笑笑:“你是?”
青年道:“殿下可以喚我‘金鷹’——我知道規矩的,不敢勞煩殿下回應。”
這句話的暗指,陸啟明倒是知道的。由于黃金樹秘境的特殊性,很多人唯恐仇家找上來,一般都會易容易名,相互之間只以代號相稱。
更有趣的是,黃金樹秘境似是有自身的意志——其中的修行者第一次親口承認的名字,會作為秘境認定的身份,統一顯示在一個榜單之中。如果不想參與各種排名的話倒也簡單——從不自稱即可。
陸啟明看著這位自稱金鷹的嚴肅青年,一時沒有說話。他暗中皺眉——鳳族血脈竟然真的這般顯眼?他確實忘了用斂息術——畢竟沒有這種習慣;但是秘境之中不是不能用精神力探查么——咦,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這時金鷹恭謹問了句:“殿下可需要我護送?”
陸啟明看出他只是做足禮節而已;但陸啟明目光一轉,權當聽不出,微笑道:“既然遇上了便是緣分,來,上車坐。”
金鷹臉上錯愕之色一閃,點頭應是,眼中卻閃過一絲幽深光芒。
陸啟明并不刻意問他什么,只隨口閑聊,聽些最近秘境中瑣碎的信息。
黃金樹秘境的鑰匙雖難得,但其中的人卻有很多——有許多人一進來便是數十年上百年的蹲,更不知多少人沉迷于規則之浩瀚直至壽命耗盡。
不過中洲所對應的區域,倒很少能見到人。因為這里的規則太簡單了,來這里逛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來這里休個閑、偷個懶的。
——說到這里時,金鷹微顯羞愧地笑笑。
兩人正聊著,角落里的盛景泰忽然小聲道:“殿下,該轉道了。”
陸啟明一怔,失笑道:“你跟著湊什么熱鬧?”還真喊什么“殿下”啊?他不反駁只不過是因為不太了解鳳族在神域中的地位,貿然自曝其短就畫蛇添足了。
盛景泰正赧然間,肚子又突然一叫,更是無地自容。
陸啟明莞爾,從青玉墜中取出一瓶辟谷丹遞給他——這還是之前黑影留下來的;不過陸啟明現在用不著了。
金鷹眼睜睜看著一個瓷瓶憑空在陸啟明手中出現——雖然這場景在外面太常見,但這里可是黃金樹秘境啊!他極度震驚地瞪大眼睛,脫口道:“你能用精神力?”
黃金樹秘境之內,修為、精神力皆不可用,這是常識,更是鐵律。
陸啟明心中一動,終于意識到最大的不對在哪兒——為什么他的精神力不受桎梏?難道是因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金鷹確實是真正的震驚不解;然而他在自己震驚不解的同時,卻趁陸啟明有一絲出神之際,身子悍然暴起,手作爪形狠狠向陸啟明殺去!
陸啟明雖不曾信任金鷹,但也的確沒想到他選在此刻出手;幽泉鏡瞬時出現在二人之間,陸啟明同時身子后仰,撞破車壁,在外面站定。
“法器!”金鷹隱約覺得這法器模樣似曾相識,靈光一閃,失聲道:“隱宗慕容的幽泉鏡?!”
陸啟明看他手爪欲出,笑道:“同一種手段用上兩次,不嫌煩么?”他足尖一點,以手作刀向金鷹斬去。
金鷹眼睛一瞇,毫不相讓地與陸啟明對抵一記,冷笑道:“不愧是鳳族,明明修為遠弱于我,強度卻不差。”
陸啟明邊與金鷹一招換一招,感受著對方同樣強悍的力量,隨口問:“你是體修?”除了體修,就算是小奧義,也不可能身體這么強。
金鷹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不答。再過少頃,他猛一后退,與陸啟明拉開一段距離,微笑道:“殿下果然是第一次進入黃金樹,是不是忘記什么了?”
陸啟明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蔓延的大片金色,自語道:“原來這就是秘境中的戰斗方式。”
通過將自己領悟的最高規則打進對方身體,如果對方沒有能力理解,就會被迅速被規則同化直至死去。而這金鷹修的,恰是與鳳族相克的水系奧義。
金鷹看陸啟明很快大半個身子都被金色淹沒,忍不住露出興奮之色,又嘆道:“可惜在這里殺你,不能抽出你的鳳族血脈…不過就算是能,我也不敢。”他笑笑,“殿下的儲物之器中想必有不少好東西,再附贈我一個人族開葷,也算大賺。”
“人族?”陸啟明微怔,旋即想到了什么,訝然笑道:“原來你是妖…鷹妖?”陸啟明上下打量著他,新奇不已;他前世的世界,天地靈氣連人類修行都無法顧及,更沒有余力滋養妖靈精怪——這些特殊生命可是這個世界的獨一景了。
他這時卻是又忘了,現在他自己不也是屬于他心目中的這類“特殊生命”?
“明知故問。”金鷹冷哼;沒有看到期待中陸啟明的反應,他很不痛快,諷刺道:“死到臨頭,還嘴硬得很。”
陸啟明微笑道:“那好,既然我馬上就要死了,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既然你不能用精神力,又是怎么認出我的?”
金鷹眼中怒意一顯,咬牙道:“你堂堂鳳族皇子,眼里當然沒有我這種小人物。現在后悔?晚了!”
陸啟明皺眉,又道:“你既知道我是鳳族,為什么敢殺我?”
“別以為我猜不出你是被人設局推入秘境的!”金鷹輕松笑道,“你死了,鳳族只會追殺當初陷害你之人,至于我?又有誰知道?”
陸啟明點頭笑道:“好像很有道理。”頓了頓,他好奇道:“你從未與我交過手,就這么篤定能贏我?”
“若是在外面,我還真不敢冒險。”金鷹自嘲一笑,轉而嘲諷道對象又變成了陸啟明。他笑道:“但是——別忘了現在是在秘境!你們鳳族除了當年鳳泠如入了榜,還有誰敢大搖大擺在這里招搖過市?更別提殿下你了。”
“我怎么了?”陸啟明哭笑不得,心中又隱約覺得,這金鷹的語氣——怎么好似是認識自己?
金鷹猜測道:“殿下你…恐怕最多只能用一種火系規則吧?”
陸啟明有些驚訝,微笑點頭:“這一點,你還真猜對了。”
“但你現在可還能碰到我?”金鷹冷笑,轉而意識到了什么,皺眉道:“你怎么還沒——”
下一刻,他震驚地看到陸啟明身上的金色轉瞬消融不見。
陸啟明平淡道:“我是只能用一種規則,但知道的不少。”
金鷹意識到事情不對,二話不說迅速飛身遠遁。
“這怎么行。”陸啟明笑笑,看著他的背影,自語道:“禮尚往來。”
之前那電光火石間的大反轉直叫盛景泰驚得目瞪口呆;他一直呆在破碎的機關車中,生怕自己拖累陸啟明。至于之前的金色,盛景泰不清楚、故不畏懼,始終對陸啟明有著近乎迷信的信心。
他聽出外面情況已定,剛從車中爬起來,抬頭就看見一朵巨大的紅蓮憑空綻放——
那紅蓮美麗到了極點,成為天地間唯一的紅;然而盛景泰卻從骨頭深處感受到深淵般的森然寒意,使得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仿佛眼前妖冶的紅蓮正是世上最需畏懼之物。
有一瞬間的死寂。
然后盛景泰聽到令人牙酸的慘嚎聲響起,在四周回蕩如咒怨;下一刻,那掙扎扭曲的金發青年身軀猛的漲大,竟化作一頭遮天蔽日的巨鷹!
巨鷹的翻滾掀起金色沙塵無數;而很快它就氣息減弱,最終通體化為了秘境一般的金;不知是否是錯覺——盛景泰隱約覺得這種金色與之前死去的那六人不大相同,似是帶了些淡紅光芒。
陸啟明看見盛景泰目光驚恐,嘆氣道:“我也沒別的選擇…實在只會這一種。”
盛景泰緩緩點頭,表示明白。
陸啟明看了眼碎成一攤木片的車,輕聲道:“走吧。”
此處離盛景泰的府邸已很近。
陸啟明將需要告訴盛景泰的事交代清楚,又把全部的辟谷丹留下,便離開繼續去往中武。
這一次,他完全按照前世機關術的圖紙重造了一輛行車,獨自一人向著長天曠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