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面對回歸的霸皇,鬼韜一行心里也七上八下,全然沒把握霸皇會有什么反應,萬一直接拂袖而去,或是因為人身,干脆選擇成為人皇,那先前的辛苦謀劃不就都成笑話?
然而,霸皇卻二話不說,允鬼韜所請,實踐萬古之前的約定,成為鬼族首領,統帥鬼族征戰諸天,與鬼韜一同回到邪魂嶺。
不管哪里都有不懂看人臉色,還摸不清自己斤兩的蠢蛋,邪魂嶺上也不例外,一名受邀來前來觀禮的鬼族萬古,看見仍為人身的霸皇,起了心思,直接指使手下大能提出質疑,表示霸皇如今既為人身,又豈能統領萬鬼?
結果,卻直接換來了霸皇的當頭一刀,不給任何強人情面,也沒有誰來得及攔阻,一刀就將那名夸夸其談的大能當場殺掉。
“從今日起,老子就是鬼族,還有誰說不是,我就讓他連鬼也做不成!這句話,替我通傳萬界,誰都給我記好了。”
霸皇直接明快的表態,徹底解決了身份問題,自此之后,再沒誰敢繼續在這問題上做糾纏,就算心里仍有疙瘩,也不會蠢到當面提出來。
“…這世界…我并無意統治,也無心高高在上,只是想自由而行,一路破除所有束縛,在戰斗中追求巔峰極限的感受,卻不知為何,就成霸道了…”
男子仰望殿堂高頂,笑得卻頗為寂寥,跟著表情復又冷峻下來,“鬼市那邊,現在又是什么狀況?”
“…現在的情況…有些意外。”
鬼韜聞言也感到很是苦惱,它自衿布局、謀略,也擅長應變,但眼前鬼市的這局面也未免變得太多。
如果光是地藏金龍有什么動作,它早已預備好多道后手,足夠見招拆招,甚至圍繞著鬼市斗爭所牽涉的各方勢力,也全都在它的掌握中。
但鬼君傳承卻在這個節點出世,黑日重現,引發各方覬覦,這些變化又完全不在預料之內,也超過原本的估算太多,而地藏金龍趁機出手,把得了鬼君傳承的“天命之子”擺上臺,直接把局面攪得更亂,而那個赤魃又開始不知道搞些什么,透過巨骨幫,正在瘋狂收錢、收會員,所做的事情自己完全看不懂,根本無法判斷。
倘使這些變化的發生,中間有些間隔,那還好一點,尚有補救的空間和余地,可是,打溫去病失蹤在鬼市后,這串變化連接發生,一個緊接著一個,短短兩天多的時間,鬼市這局棋,棋面何止生變,簡直是自己稍轉了一下目光,回頭就發現給被換了一張棋盤過來…瞪著這片沒有一枚棋子在原位的局,鬼韜也只能瞠目結舌,不知接下來要如何落子。
更糟糕的是,鬼族的事情,一旦牽涉到錢,事情就很難控制,鬼韜剛剛接到通知,巨骨幫鋪開的那個收鬼網絡,伸展飛快,這么短的時間,就已經出了鬼市,發向整個鬼界,就連邪魂嶺上都已經有不少鬼物受到“感染”,交了平等費,正急著往下拉鬼沖數目。
鬼韜至今仍看不透那個網絡之中究竟有什么奧妙,只是下意識地感到不妥,經過考慮,它果斷道:“鬼市的那個赤魃,我懷疑問題很大,很有可能已被取代,十有八九是溫去病假扮,不是原來那個。”
霸皇笑道:“合理的推測,但你并沒有證據。”
“我們做事,又要什么證據?說它是,就算不是也得是,何況它真的是。”鬼韜拱手道:“陛下,我們應該立刻行動,進入鬼市,把禍秧斬除,再遲恐怕局面生變,不受控制。”
“哦?難道你以為局面現在還在你的控制下嗎?”霸皇大笑道:“你的判斷不錯,我也相信赤魃就是那小子,而現在這些小動作,后頭也會有大影響,所以…不準出兵!”
鬼韜錯愕道:“陛下?”
霸皇淡然道:“溫去病正在做的事情,我…或者說這個男人的記憶,有點印象。”說著,霸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可能猜得到他在干什么,就是猜不中也沒關系…不過,牽涉到那個人的計劃,真的有那么容易成功,而不會反噬其主嗎…無論如何,酆都鬼君的傳承,都是值得一戰的好對手,但眼下還沒成熟,且多等他一下。”
鬼韜聞言瞪大眼睛,張口欲言,卻發不出聲音來,自家主上都說出最后那句話了,基本是不可能再改變主意了,這時候再不長眼勸阻,恐怕不止是白費功夫,還有不小風險,只能另外想切入點。
“陛下,如果事情失控,妖族那邊恐怕不能接受…”
“哼!我還需要在意老妖婆的感受嗎?”
“陛下,您這…”
鬼韜表情一下變得非常尷尬,天上地下,敢稱那一位為“老妖婆”的,恐怕就只有自家主上,也估計只有霸皇這么叫,那一位才會無可奈何,不作任何反應。
“罷了!”
霸皇手一揮,大會堂左側的壁面投映出影像,卻是一個寂靜而漆黑的峽谷,被一道冰瀑當中貫穿,長度超過千米的瀑布,黑水當中閃爍著冰藍色的晶光,都是一塊塊拳頭大的冰塊,順流而下。
冰瀑的底部,一道俏生生的女子身影,若隱若現,冰發雪膚,雙眸緊閉,清麗如仙的嬌容,沒有一絲邪氣,卻也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讓人不敢親近,仿佛只要多看上一眼,就會有寒氣傳過來,將人立地凍結。
白色的長裙,隨風飄飄,即便浸在黑水中,仍沒有沾染一點污漬,依舊是玉潔冰清,仔細一看,女子周身籠罩著一股力量,將這能把尋常天階者削肉蝕骨的黑水拒諸于外,毫發無損。
這名女子,赫然正是失蹤多時的司馬冰心,自封神臺之戰后,已有數年時間未現于世,而若過往熟人看到她此刻模樣,必大為吃驚,因為她如今表現出來的力量,較諸得人道助益,進境一日千里的司徒小書猶勝一籌,甚至…已經成就大能。
端坐在黑水瀑布之底,司馬冰心像是陷入沉睡,又仿佛已經失去生命,只剩下一具軀殼,沒有靈魂,但一身力量卻仍在持續運作,每一刻都在增強,全沒有因為失去意識而有什么影響。
“…妖皇不是催得緊嗎?這丫頭都成這副鬼樣了,她要就直接扔給她,看看她怎么用這把鑰匙,去開太古妖都!”
霸皇滿不在意地說著,鬼韜卻只得苦笑,自家主上可以這么說,也確實敢這么干,但這樣的結果,等若逼妖皇立刻翻臉,這卻不是己方能承擔的損失。
“陛下,妖皇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想辦法讓她蘇醒,只有她醒了,才能發揮作用。”
“萬古易過,老妖婆還是那么天真!”霸皇哂道:“這小丫頭如果真的醒了,還會如她所愿的那樣去開啟太古妖都的封印,取出繼承物,甘心成為道標?”
鬼韜無言以對,這一點自己也想不通,不知道妖皇究竟有什么把握能促成此事,又或者,事到臨頭,連永恒者也會急病亂投醫,根本是死馬當活馬醫,想著賭一把,或者是指望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當初,若不是這小丫頭在登天時情緒失控,迷亂了意識,還真輪不到自己趁虛而入,冷手執了個熱煎堆…
“司馬冰心是妖皇重點栽培的棋子,當初特別透過太一,把她拉到五藏妖界去,刻意進行栽培,這不過是個開始,測試成功后,后續還有很多計劃準備著,誰想要動這顆棋,那可真是等于要動妖皇的老命了…”
鬼韜不由苦笑,如果事情有得選擇,自己也不想惹上妖皇,憑空多得罪一名至高無上的永恒者,特別在這件事上,妖皇斷然不可能退讓,但當時情勢緊急,不由選擇,事涉太古妖都,必須要把這意外形成的關鍵鑰匙搶到手才可以。
“太古妖都,是我們盯上很久的一個目標地,因為陷落在時光凍結之處,萬古者也窺探不得,也就喪失了價值,漸漸從諸天的關注中黯淡消失,最初還是魔主發現其中有異,后來在合作中,與我方商議聯合開發…”
鬼韜道:“這個秘密始界之中知道的也不多,但當初碎星團在太古妖都的一戰,委實打得激烈,不愧封神之名,吞海大圣、萬象天魔、赤眼鬼公,三名萬古殞落其中,當真是震動諸天。”
當時戰得天昏地暗的碎星者,絕對想不到,比起自己在妖都之內經歷的殘酷戰爭,妖都之外的那場戰斗才真是恐怖,妖族、魔族各有萬古到來,還特意請了一個出工不出力的鬼族萬古幫場子,與燕無雙、司徒無視開戰,從頭到尾壓著兩個人打,卻在勝負即將底定的關鍵一刻,妖都內的碎星團開動封神結界,鎮壓妖都之內的一切妖魔,,同時也讓妖都之外的這三族萬古一道殞落,震驚萬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