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跟著漢王府大隊人馬進京后,立刻被任命為司禮監太監,并得到了協助高賢寧的密旨。*隨*夢*小*說w.suimeng.lā先帝駕崩案,涉及宮廷里的人;有司禮監太監的協助,高賢寧密查案情、便更加方便了。
皇城西邊的漢王舊府里,現在駐扎著原漢王守御府北司的人馬。大理寺卿高賢寧不在衙署里,卻在漢王舊府設了行館,在此專門辦御案。同時他可以在辦案期間、調用守御北司人手。
太監王貴走進書房時,高賢寧正在里面坐著,似乎在冥思苦想著甚么。這時高賢寧起身,見禮之后,重新落座。
“高寺卿還在看卷宗哩?”王貴問道。
高賢寧道“我早已看完了。不過眼下出門、也辦不了甚么事。”他指著面前的密卷道,“明面上能查到的東西,薛部堂已經全寫在紙上了。十分詳細細致。”
王貴試探地問道“仍無頭緒?”
書房里只有兩個人,高賢寧便清楚地說道“圣上認為‘馬公’是一條線索,我也這么認為,剛才正在謀定如何入手。”
王貴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高賢寧看了他一眼,便說道“并非毫無頭緒。‘馬公’幾年前收養過宦官王寅,人雖走了,廟卻還在。我方才正權衡,是不是要查查那座府邸、查問居住在附近的人?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王貴一拍腦門,恍然道“有道理!咱家怎么沒想到哩?”
不料高賢寧卻搖頭道“我已經否決這個法子了。不到萬不得已,咱們還是別大張旗鼓、打草驚蛇的好!此案發生已有一年多,卻從未牽扯到馬公身上;說不定他覺得風聲過去了,人還在京師哩?我們何苦、早早就讓他生了提防之心?”
王貴有點尷尬道“眼下咱們對他一無所知,那該從何著手;總不能坐在這里等著罷?”
“王公公說對了!”高賢寧說道,“下官想到的另一個法子,正是‘守株待兔’!等著馬公露面,此計更加穩當。”
高賢寧沉吟片刻,便伸手在桌案上的一張紙上敲了兩下,王貴急忙伸長脖子去看個究竟。
高賢寧便道“剛才咱們說起‘馬公’住過的那座宅子;但還有一個最好的入手之處,宦官王寅本人!目前可以確定,馬公在消失之后、還聯絡過王寅幾次,這倆人之間是必定有關系的!”
面前那張紙上,寫著不少潦草的字。“馬公”與“王寅”兩個名字之間,果然畫著一道粗線。
王貴皺眉道“皇爺言,馬公之前兩次聯絡王寅,都是馬公趁王寅出宮采辦之時、單面聯絡王寅;現在咱們手里只有王寅一個人,反過去也聯絡不上馬公啊!”
高賢寧反問道“馬公如何知道、王寅何時出宮采辦?”
王貴愣了一下,沉吟道“宮中還有他的人?”
“這個人極可能就是王狗兒!因為王寅是在御廚當差的宦官,而王狗兒原先是尚膳監太監;所以,只有王狗兒才最容易提前確定、王寅會何時跟著出宮。”高賢寧一邊想著甚么,一面緩緩地說道。
王貴想了一下,點頭道“有道理。如此說來,王狗兒還是有嫌疑的。”
高賢寧道“王狗兒此人,從來就沒有擺脫過最大的嫌疑!”
他接著說道,“此計便得王公公幫忙了。請王公公叫王寅繼續在御廚當差,然后叫尚膳監太監曹福、時常帶王寅出宮采購東西。您再授意王寅,讓他時不時去詔獄給王狗兒送吃食…畢竟是干爹嘛。”
王貴沉吟許久,抬起手做著手勢道“高寺卿的意思,讓王寅出宮采辦、是為了讓馬公能聯絡上王寅;讓王寅進出詔獄給他干爹(王狗兒)送吃食,是為了讓馬公覺得有機可乘…于是馬公可能露面,讓王寅殺王狗兒滅口?!”
高賢寧點了一下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王貴道“詔獄在皇城內。馬公怎么知道、王寅能進出詔獄的事?”
高賢寧不動聲色道“此人極可能是毒殺先帝的罪魁禍首,在宮中應該還有人!或許他知道的事兒、比咱們想到的多。”
王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抱拳道“咱家審案是外行,只是來協助高寺卿的。高寺卿若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高賢寧道“其實我也是外行,以前從未干過刑律的官。”
倆人面面相覷。王貴“…”
王貴想了想又問道“咱家還有一事不解,王寅現在為何一定要聽馬公的、冒險去詔獄毒殺王狗兒?”
高賢寧說道“馬公以前欺騙利用過王寅,現在也能想出法子來;在馬公的謀劃里,王寅或許只是滅口王狗兒的其中一環。而今線索太少了,咱們先用這種法子試一下無妨。”
王貴聽罷,答應了高賢寧的謀劃,便起身告辭。
走出書房,王貴遇到了錦衣衛北鎮撫使杜二郎;倆人見禮之后,杜二郎便走進書房去了。
王貴回頭看了一眼,覺得那杜二郎似乎與高賢寧比較熟,因為他進書房連門也不敲。
走過走廊之后,王貴又見到了姚芳。姚芳等在那里,抱拳道“末將受高寺卿之命,在此等候王公公。末將送王公公出門,請!”
“姚將軍無恙?”王貴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用十分親近的口氣問道。王貴知道姚芳的妹妹、是姚姬!而且以前在云南時,王貴也是與姚芳打過交道的,算是熟人。
姚芳搖頭苦笑道“還好。”
倆人并肩往舊府大門方向走,王貴嘆了一口氣道“姚將軍的事兒,咱家聽說了。你那是何苦?眼下皇爺說句話,那便是金口玉言、便是律法!再不濟,你讓令妹在皇爺跟前、說句話不行了?姚將軍怎么報仇不好,非要跑到詔獄殺人。”
姚芳沒吭聲。
王貴低頭看了一眼姚芳走路的姿勢,小聲道“不過姚將軍的事兒不大,錦衣衛那點官職算個屁!你看,你挨了五十杖,若是打得實在了、你現在能走路?皇爺心里留了情面哩!”
姚芳道“末將心里明白的。”他頓了頓,說道“末將也不是存心要惹圣上生氣。前陣子,實在心里過不了那坎,一時糊涂了。”
王貴皺眉道“姚將軍的爹娘那事兒,你不是以前便知道了,也沒見你胡來呀!”
“不僅僅是那件事…”姚芳嘆了一口氣。
于是他便把王姑娘的事情,前因后果說了一遍。王貴本來要馬上回宮的,這時只好聽完了這件事,才遲遲離開舊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