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的才學,有上官儀這個老學究的墊底,從四歲開始便是跟著祖父上官儀學習經史子集,加上這些年書不離手,又有李令月這個文學造詣上的競爭對手存在,所以這些年,上官婉兒自從嫁入皇宮后,又加上與李令月共掌《坊間天下》,于是如今(身shēn)上那知(性性)與才女的氣質,則是越來越濃厚了。
用李弘的話說,離得老遠,仿佛就能感覺到上官婉兒(身shēn)上,帶著一股股淡淡的墨香。
這句話還讓上官婉兒以為自己因為查看《坊間天下》的刊印,而給(身shēn)上了沾染了墨香,還自己低頭嗅嗅自己的衣服,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味兒。
“高招兒。還真是,為什么我們就沒有想到呢,如果加上李令月,皇嫂與令月二人,恐怕足以讓那些老古董們知難而退吧?甚至還能夠穩占上風呢。”李旦瞬間自信了起來,不像剛才似的了,如同蔫茄子一樣毫無生氣。
“我是想讓你們揚名立萬在先,哪知道你們不爭氣啊,實在沒辦法了,也只能把我的皇妃上官婉兒請出來了。”李弘洋洋得意,對自己能有這么一個知(性性)溫婉、博覽群書的皇妃而感到驕傲啊。
“又不是你一(身shēn)才學,沒必要這么顯擺的。”李哲說話有點兒酸。
“那你要不可以讓你的王妃試試?”李弘毫不覺得靠女人為自己化解尷尬,會讓自己這個大唐帝王感到尷尬,依然腆著臉說道。
“算了,不跟你說了。”李哲揮揮手,蓬萊(殿diàn)很大,除了一些地方他們不能隨意前往外,其他地方倒是可以隨意逛的。
所以李哲不再理會三人,徑直站起(身shēn)在一個宮女的帶領下,不知道往哪個房間去了。
房間剩下三人后,李旦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兩圈,而后也起(身shēn)說道:“趁還沒有到午膳時間,我去看看那變壓器如何,還有那線路走上還是走下,你們聊。”
實驗出來的電,如今在長安城外已經能夠點亮,只是這把看不見的電送進皇宮,拐彎抹角近三十里的距離,讓李旦是頗為頭疼。
而且根據李弘的意思,還不能只想著眼前,還要想著以后的規劃,比如:皇宮之后,其他區域的用電,甚至包括整個長安城的用電。
所以電線桿子的規劃與設計,并不能完全以皇宮為主,還要照應到整個長安城,對李旦來說,這又是一個極具挑戰(性性)的任務。
甚至對他來說,在點亮皇宮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對李弘提出來的大業宏圖,心里可是一點兒信心也沒有。
巨大的客廳內,如今除了宮女之外,便剩下了大唐皇太后武媚的長子與次子,一直站在玻璃窗前的李賢,依然是雙目有神的望著窗外,花兒也漸漸綻放出了美態,樹上的葉子也徹底生出了新鮮的活力,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使整個蓬萊(殿diàn)變得花團錦簇,雅意之中仿佛(身shēn)處世外桃源的夢境之中。
蓬萊(殿diàn)的整體規劃,完全是武媚一點一滴的設計建造出來的,即便是不起眼的角角落落,都被武媚設計的充滿了莊嚴與雅致,而皇宮內苑特有的威嚴與恢弘,也在整體風格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再加上園林式的布局以及取自大唐、乃至世界各個地方的奇花異石,用李弘的話說,把虎妞弄過來養著,虎妞都不會覺得悶,都會以為自己處在森林之中。
“大食的事兒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他們一直在等你松口讓步,我雖強硬,但…還是需要知道你的底線跟原則。”李賢回過頭,看著學著剛才武媚的樣子,怔怔望著茶杯的水面出神的李弘問道。
“你覺得我們最后的勝算在哪里?或者有沒有勝算?”李弘并沒有抬頭,而是繼續盯著茶杯問道。
李賢沉默了下,而后緩緩說道:“…難。如果在今天之前,我大概相信有五成的把握,但今天在宣政(殿diàn)見了那幾個老古董后,勝算在我看來,也就剩下兩到三成了。”
“他們代表不了天下人吧?更何況,就連五姓七望都被我瓦解了,他們的影響力,難道比五姓七望還要高不成?”李弘終于抬起頭,有些訝異的說道。
“他們是代表不了天下人,但我怕的是,他們的心聲…也是天下讀書人的心聲。讀書人(愛ài)書如命,視若奇珍異寶,一些先賢典籍等孤本,他們更是不肯輕易示人。畢竟,那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家揚名立萬之財富,如果被你這么大肆的宣揚,而且還不是針對我華夏之族,還是針對異域番邦諸部落,我覺得,長此以往下去,別說是他們了,怕天下的讀書人都不愿意如此。”李賢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淡淡的說道。
看著沉吟不語的李弘,眼前的茶杯就像是魚缸一樣吸引人,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所以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決心,就如你所說,文人手中的筆以及嘴,是天下間殺傷力最大的利器,是任何的兵器都匹敵不了的。即便是你不怕(身shēn)后名,但江山社稷的穩固,是否需要考慮一下?”
“大食是什么意思?”李弘靜靜的問道,依然還是望著茶杯。
“那里面又沒有魚,你老盯著它看什么?”李賢并沒有直接回答李弘的話。
“沒有魚,但是有茶葉啊,長得都差不多。我想…大食也并不是很想要我們的文化,你跟他們的談判恐怕也陷入到了僵持之中,而你又不知道我的底線,所以在如今的僵持中,你很難拿捏對他們的態度…。”
“不錯,心中有顧忌,猶豫不決,向來是談判大忌,我現在就被你置在這樣的境地。你想給大食的,大食偏偏不想要,大食想要的,你卻偏偏不想給。”
“你在安西、疾陵城多年,老六,你告訴我,無論是安西還是疾陵城,或者是安西四鎮包括樓蘭、玉門、吐谷渾舊地等等,這些年的發展跟你初到之時,變化大還是不大?”李弘的眼神終于徹底離開了茶杯,看著悠然坐在窗前的李賢問道。
“大,很大。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你從任戶部尚書起就開始的變革,安西還是疾陵城,還是土蕃、吐谷渾等等,會不會有今(日rì)這番盛世之景。商隊此起彼伏,就如同那前往安西的昆侖山脈般,遠遠望不到頭,一年四季,不論刮風下雨,玉門關還是安西等等,常年都是商旅滿滿,也因此給我大唐帶來了巨大的財富跟影響力。這些年我在安西,可謂是深切體會到了,所謂的技術核心,發展的基礎是什么,說實話,比起先賢典籍來,生產力的迅猛發展,是你李弘一直追求的,同樣也是你成功做到的。”李賢很坦誠,也不吝嗇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是啊,如你所說,發展是望不到盡頭的。當年胡琴、胡椅等等新鮮事物傳入我大唐,我們同樣視弱珍寶,如今我大唐輸出,他們也同樣視若珍寶。可不管是大唐,還是大食等等,對于文化的層面來說,也沒有哪一個民族能夠像我們一樣,開懷接納所有的文化,而后融入到我們的自己文化中,佛、道、僧、儒、尼等等,哪一個沒有受到過外來文化的影響?但為何我們自己真正的文化,就那么難走出去呢?當然,除了儒家的懶惰跟偏見外,便是他們從來不是鼓勵主動傳播的一脈,可我大唐如今有多大?他們心里頭恐怕難以想象吧?他們哪知道踏出萬里之后,依然是我大唐疆域!可他們寧愿視而不見,寧愿龜縮在他們的發跡之地,而后坐井觀天,這樣的態度完全不可取…。”
“我明白了,你心意已決,太乙城的技術,不論是李旦、李哲還是白純手里的,一點兒都不能答應讓他們帶回去,但我大唐的文化…。”
“要多少給多少,不要都不行,想開了我打包免費給他們送過去!甚至我可以給他們花錢建學堂,幫助他們掃清不識字之人…。”
“別想美事兒了,這事兒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知道你的底線后,我雖然心里有底了,但談判是漫長而又痛苦的,要不然你也不會扔給我來做了,我盡量按照你的要求來做。但我還有一事兒相求…。”
“什么事兒你說。”李弘雙目炯炯有神,看著李賢痛快道。
“是關于倭國的,那大津皇子是你小舅子,但…必要的時候我能不能揍他一頓?”李賢臉有點兒抽抽,這種談話今天要是被史官記下來,自己好不容易在李弘的幫助下,漸漸培養起來的名聲,恐怕又要毀于一旦了。
“那貨又得瑟了?大來皇女有沒有跟著參合?”
“皇嫂沒有跟著參合,但你也知道,大津皇子在我大唐只怕你一人,我跟你之間的事(情qíng),他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難,所以每次跟他們倭國談判,這小子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讓我有種想要揍他的沖動。”
李弘不用想都知道,李賢說的乃是當年與自己奪太子之位的事(情qíng),而大津皇子自然是喜歡捏人痛腳,哪壺不開提哪壺,沒事兒找揍了。
“沒問題,不用顧忌我的面子,該揍就揍。你不知道,倭國這個人種很奇怪,簡直就是個奇葩一樣的存在,你越是給他臉吧,他就越會蹬鼻子上臉,然后不把你放在眼里。但你要是越不把他當人看吧,他還就越會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尊敬著。所以對于倭國你千萬別客氣,該揍就揍,出了事兒,你皇嫂那邊我來解決。”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但可別真往死里打啊,教訓教訓就可以。物極必反,這倭國人種,真的是很奇怪的,雖說是尊敬、懼怕、仰慕強者,但骨子里卻沒有那種卑微到跪((舔添)添)的奴才氣,多少還是有些骨氣跟狼(性性)…狼(性性)不對,應該是喂不熟的狗(性性),說翻臉就翻臉那種,哪怕是主人,給喂強壯了,覺得能對抗你了,他也敢撲上來咬主人。”
李賢看著一臉鄙夷的李令月走了進來,并沒有理會,笑了笑說道:“你這么形容倒是也準確,確實是比我大唐的一些人還要好一些?我大唐有些人啊,就喜歡你所說的跪((舔添)添),而且奴才氣更重,卑躬屈膝的,見了外國人,就巴不得給人跪下…。”
“那樣的貨都是跪久了,給跟骨頭就行,不用搭理的,大唐也不需要這種人。”
“你們這樣編排大來皇嫂的倭國,真的好么?”李令月繼續鄙夷的看著眼前的兩人,而后一(屁pì)股坐在了李弘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