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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 土蕃四天王

  儒家也不能說就是一無是處,最起碼在君臣之道、皇權為天的時代,臣子就很難在與君王之間,發展成真正的互相敵對的仇家關系。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程朱理學更加荼毒人心的:“上下之分,尊卑之義,理之當也,禮之本也”。

  “君臣父子,天下之定理,無所逃乎天地之間”。等等這樣的更加具體的概念。

  但一個臣子面對君王時,也只能是除了遵從便是遵從,君臣之道的壓制,讓他們在面對天子之時,往往可以把所有的一切恩恩怨怨都拋諸腦后不顧。

  所以楊思儉如今在痛失愛女之后,能夠在仕途之上再一次得到太子的重用,對于他來說,就相當于是太子李弘給了他第二生命,這讓他內心深處除了感恩戴德之外,便別無其他。

  林士翎變得給人一種越來越陰森森的感覺,不過好在面對李弘時,臉上的笑容或者是眼睛里的笑意,多少還帶著一些陽光的味道。

  但只要是一轉身面對他人時,那眼皮子里面,誰也不知道他藏著什么陰謀詭計跟居心叵測的陰狠、冷酷。

  權毅與敬輝則是深受此人眼神荼毒最多之人,不過如今三人俱是在土蕃這一個鍋里攪馬勺,早就對身后的陰風陣陣習以為常。

  何況林士翎面對同僚,倒是多少還有一些肝膽相照、坦誠相待的行徑,這讓權毅與敬輝對此倒是大加贊賞,在土蕃一旦遇到“釘子戶”般難纏的事宜,則都是會提著酒壺上家邀請林士翎“出山”幫助整治。

  敬輝以仁善、穩重稱道,權毅同樣是在率兵作戰之上以沉穩、老練聞名,兩人俱不像他們的前任裴行儉、馬載那般擁有獨斷專行、足智多謀的魄力,所以在治理土蕃一事兒上,有時候則是容易被自己的性格掣肘,無法最大限度的發揮出都護府的威嚴。

  而此時跟他們二人搭班的林士翎,則就顯得很重要跟特別了,在對待土蕃的一些“疑難雜癥”上,向來是能夠做到毫不拖泥帶水的“藥到病除”,而且每次還都能讓權毅與敬輝二人,由衷的、發自肺腑的、并心悅誠服的為林士翎豎起大拇指。

  于是乎,久而久之,土蕃官場、貴族、豪門一道上,被敬輝、權毅奉承為藥郎中的林士翎,便有了一個可以讓土蕃百姓止哭孩童的綽號:藥閻王。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夠看慣林士翎的行事作風,在土蕃比他們三人時間都長,已經把土蕃當成了“第二故鄉”,甚至準備死后都要葬在其地的戴至德,就是怎么看也看不慣林士翎的一些作為。

  但戴至德礙于自己如今只是土蕃的一個二品大學士的身份上,并不能參與到土蕃真正的吏治工作中,所以每次家里大擺宴席喝酒時,老古董從來不叫林士翎過來。

  而林士翎每次知道自己被老古董不小心漏掉時,也不生氣,依然是笑呵呵的我行我素,對于戴至德的無理之舉毫不放在心上。

  每次的宴席之上,戴至德都會耳提面命的以老古董的普通身份,向權毅跟敬輝嘮叨幾句:不該忘了殿下對你們的期望,更不應該任由那藥閻王胡作非為,毀了殿下辛苦打下來的土蕃江山。

  每次權毅與敬輝也都會認認真真的聽,唯命是從的應是,但一到回去之后,還會一字一句的告訴林士翎,老古董又怎么罵你了等等。

  每每這個時候,當林士翎知道戴至德對他的不順眼又加深了幾分時,總是會傲然的透過窗戶,面對遠處被皚皚白雪覆蓋的青山,深沉的說道:我這是在替殿下積累百年基業呢,就跟他老古董如今散播的大唐皇權思想是一樣,都是為了我大唐著想,不過是方式方法不同罷了。

  林士翎面對窗戶看向皚皚白雪覆蓋的青山時,也是其無聲的送客之舉動,所以每次當兩人看到林士翎,拿著他那一雙“陰風陣陣”的雙眼望向遠處時,兩人便會識的走到林士翎跟前,一個拍左肩膀,一個拍右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兩人便會不約而同的轉身,把放在桌上還原封不動,上次請林士翎出山幫忙的酒,再順手拿回去,留著下次請藥閻王用。

  林士翎不喝酒這在土蕃不算是秘密,而且是自當年被太子殿下從長安街上撿回來后,這家伙就無聲無息的把酒給戒了。

  權毅與敬輝,甚至是戴至德都曾經問過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能不喝酒呢?這大冷天呢,撒泡尿都得帶著棍子敲的地方,不喝酒你不冷嗎?不用靠酒暖和暖和身子嗎?

  林士翎每次都會是正色的看著三個好奇心奇重的人,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的端起劣質茶水,緩緩的開口解釋著:太子殿下因信任我林士翎,所以才讓我林士翎來此為大唐積累功業,也是給了我林士翎實現自己最初抱負的一個機會,不論是基于殿下的信任,還是我鄙人的抱負,都不應該因喝酒耽誤了殿下的大事兒。

  說完后還會不屑的看著三人,而后高傲的說出楚辭漁父里的那句名言: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一杯清茗赴天山,了卻君王天下事。

  “你這這后面兩句不是楚辭里的吧?最后一句好像是殿下當年做過的詞吧?”戴至德聽著不怎么樣的詩賦,每次都要點出來。

  林士翎撓撓頭,也不尷尬,理直氣壯的回道:“我知道,一杯清茗赴天山是我想的,前兩句就是楚辭,最后一句是殿下自己的。但殿下說了,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你會抄不會抄了,不是,殿下都沒有說什么,你個老古董管我這么多作甚?吟詩作賦這你也看不慣?”

  “我是替楚辭跟殿下感到冤得慌,好好的詩賦被你破壞了意境,降低了格調,失去了品味,就像就像土蕃人拿馬糞靠肉串,看著就惡心。”戴至德舉起杯子喝一口,毫不退讓的回道。

  “喝你的酒吧。”

  “喝你的茶吧。”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時,最終的和事佬永遠都是敬輝跟權毅,但每次兩人勸解老少二人時,最終都會落個面色尷尬的處境來。

  “你們兩個叛徒,是不是又把昨日里在我家的宴席上,把我罵他藥閻王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他了?”戴至德放下杯子看著從旁勸解的權毅跟敬輝,一點兒好臉色也不給,一點兒也不因年紀大而知自重,吹胡子瞪眼睛的質問著無辜的兩人。

  “你們兩個叛徒,我幫你們解決問題,你們還去告訴老古董?你們告訴老古董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把他罵我的話重復一遍告訴我?是想說這也是你們的心聲嗎?你們就不能憋著不說?你們就不能不聽老古董說?就不能讓他憋著!這樣說不準那天就能把他憋死呢,下次別告訴我了!”林士翎這時候同樣也會向兩個勸解之人抱怨。

  一老一少配合默契,唯獨留下權毅跟敬輝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但兩人也不長記性,或者就是成心的,每次還都要在一老一少之間當傳聲筒,然后再被一老一少兩人罵。

  土蕃的日子絕對不是人過的日子,更何況是他們四個肩負重擔的大唐臣子,即便是戴至德如今已經把家眷都接到了土蕃,但如今年紀不饒人,就算是已經習慣了缺氧的生活方式,此時也只能是老老實實待在土蕃,跟敬輝兩人一同掌控土蕃,而不給他人有可趁之機。

  所以四人之間的這種看似不和諧的一幕,卻成了他們四人在土蕃為數不多的樂之一,互相打、挖苦彼此,已經是他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人老不以筋骨為能,有些時候讓著他一些,當年就是我,在朝堂之上跟他爭辯時,心里多少也有些害怕的。畢竟是一代大儒,博覽群書、學富五車,又豈是我一個半吊子能夠辯的過的。現在就給敬輝去信,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自今日起,戴至德每日飲酒不得超過二兩是不是少了點兒?”李弘看著權毅跟林士翎問道。

  林士翎與權毅急忙點頭,這個時候能夠給老古董多爭取一些就爭取一些吧,別等回到土蕃后,自己再被沒酒可喝的老古董煩死。

  “那就三兩吧,至于酒嘛權毅,以后酒就由你出了,不對,以后戴至德的日常生活所有用度都由你出了,包括林士翎、敬輝的。”李弘絲毫不理會臉上表情開始抽抽的權毅,四十五度仰天沉思著說道:“就以過冬補助的名義吧,每年只要他們三人感到冷了,你們家商隊就得免費給他們送去煤炭、衣物、飲食等方方面面,不得收錢,這個你可以告訴你老婆義陽,就說是我說的。”

  權毅有些為難的看著李弘,在林士翎快要憋不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時,才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說道:“殿下,末將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可別生氣啊,末將這皇家駙馬可沒有您想的那么好當,這這財政大權一直都是公主殿下說了算,末將給她去信怕是怕是沒有那個說服力啊,恐怕還得麻煩您親自給她去信。”

  “她現在都一大富婆了,長安城還有比她有錢的人嗎?怎么還把錢看的那么重?她財迷啊她!”李弘眼珠子一瞪,像是要吃人似的看著權毅。

  被李弘嚇了一跳的權毅,吞了口唾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旁邊的林士翎替他解釋道:“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其實義陽公主殿下管他的錢財,是怕他在土蕃找幾個小的,您看這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土蕃的大姑娘小媳婦,每天都有不少沖他拋媚眼、賣風情呢,巴不得把權將軍騙到自己的床上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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