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妃最終還是沒有能從武媚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為什么武媚會面對兩個親生皇子的爭奪太子之位,選擇了幫助李弘,而不是李賢,難道就是因為長幼有序?
蕭淑妃笑了,這絕對不是理由,無論是她蕭淑妃,還是武媚,都不是墨守成規的女人。
能夠在明爭暗斗中的深宮之內保住性命,特別是像武媚當年那般手段的女子,最后坐上母儀天下的皇后位子,更是需要非凡的智慧跟膽識。
但就是這么一個,自己自認為這輩子永遠不會趕上的女人,為了能夠給李弘自證清白,甚至不惜放下皇后高貴的身段,跑到自己的深宮與自己長談,難道只是因為心里偏愛老大多一些!
這絕對不可能!
著手從漕運查江南士子,這話是從自己嘴里說出去的,但…這卻是武媚教給自己敘述給白純聽的。
她是不想讓李賢太傷心?所以借自己之口?還是另有所圖?
但不管如何,自己已經迫不得已,或者是認命的被武媚拉進了李弘與李賢的爭斗之中,以后如果李弘依然是太子,自己自然是能夠茍且偷生。
但如果李賢逆襲成功,那么自己,到時候的命運恐怕就是與李弘相連,境地堪憂了,而且到時候,還需要證明今日這一切乃是出自自己之口,非是她武媚所為。
癡癡的望著那英姿颯爽的背影緩緩在儀仗的簇擁下離去,蕭淑妃只知道,自己如今已經被武媚拿刀架在了脖子上,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傾盡所能,幫助李弘度過這一難關,或者?她只是需要在陛下與自己探討時,在陛下耳邊替李弘說上兩句話?
連著兩天的日子,李弘把高句麗的柳京已經轉悠了一個遍,而自己的龍爹如今真成了真龍天子,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不過每次看見的時候,身旁都多了一個女子,年輕的女子,年輕到李弘都覺得,恐怕自己可以喊她妹妹的年紀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在李弘看來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只是一雙眉眼如絲般,時刻纏繞著龍爹的龍軀身上,是不是的回眸一笑,美艷絕倫的臉頰倒是還帶著一些青澀跟未經人事的羞澀。
悄悄的問過花吉等人,幾人俱是搖頭,沒有人清楚這個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知道,在高句麗皇宮轉悠時,就與陛下不期而遇了,難能可貴的是,說的一口好唐話,甚至是比李弘說話說急了之后,有些大舌頭的唐話還要標準。
“我特么的不標準是我不想罵人,你特么再說我說話不標準?以下犯上你這是,知道嗎你!治你個大不敬!趕緊給我弄清楚這女人的身份。還有,嚴加看管,切記不可出什么差錯!”
花吉的官服上留下了幾個很深的腳印,委屈的看著某人離去,然后身后的皇帝陛下竟然靜悄悄的出現了。
“你又怎么惹他了?”李治看著望著李弘的背影,委屈的怔怔發呆,還沒有回過神來的花吉問道。
“啊?陛下…。”
李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人約黃昏后,月上柳梢頭,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此時正低著頭斜著眼,看著花吉官服上的幾個腳印,淡淡的問道:““這是怎么了,他干嘛又踹你?”
花吉臉上浮現一個難堪的笑容,好像覺得如此笑容面對圣上不夠真誠,于是有多擠了幾絲皺紋,吞吞吐吐道:“奴婢剛才說錯話了,說殿下的唐話不如張小姐的唐話標準。”
“活該,他有些大舌頭你不知道?你這是成心,怎么沒砍了你呢?”李治心情好,懶得跟他計較,這幾日有那張綠水的陪同,龍心甚悅,所以也懶得計較自己兒子被人說唐話不標準了。
“是,陛下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奴婢該死,奴婢一會兒便去給殿下認錯兒去。”花吉弓著腰,既然陛下都說自己活該了,那就真的是活該了。
“他干什么去了?火急火燎的。”李治背負雙手,正在宮殿里你儂我儂的,卻被他不孝子差點兒攪和了。
不過他怎么沒有硬闖呢,竟然被花吉攔住后,就這么一走了之了?不像他的風格啊。
“回陛下,奴婢聽說宮內來了一批高句麗的皮毛商販,說是與殿下有要事兒相商,就先過去看看了。”花吉只好把從花孟那里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沒辦法,這也是陛下交代的,陛下不知道太子殿下看到他,與那被稱作張綠水的女子一起后,會不會橫加阻攔,所以就一直讓自己與花孟通氣,好及時知曉太子殿下的想法兒。
“商販?想要上好的皮毛找高句麗王室不就成了,他親自擺弄什么皮毛呢?”李治捋著胡須,思索的問道。
“回陛下,這個奴婢就不知曉了。”花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走,過去看看。”李治想了下,還是搞明白比較好,不能讓他破壞自己的好事兒不是?
李治在高句麗想要出門,自然是不可能說走就走,王宮內近千人的金吾衛,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輪流守衛著他的宮殿,所以他要往高句麗王宮其他地方走一遭,那可真是前呼后擁,完全不像是在長安大明宮內一樣,可以休閑的散步。
一幫人的出動,自然是也會驚動高句麗的臣子與高藏,而今為止,唐軍還沒有準備出發前往新羅、百濟等地,所以那一直被李弘惦記的泉男產、泉男建到現在他也沒有見到。
“這玩意兒真的好嗎?”李弘拉來了好幾個高句麗的臣子跟幾個宮女,手里拿捏著一條貂皮,問著旁邊的人。
一大排臨時搭建起來的鋪子上,全部鋪滿了各種各樣的皮毛,其中尤以貂皮為貴,尤以貂皮最少。
而高句麗被李弘脅迫過來的大臣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如喪考妣般,高句麗的王室可是高句麗國威嚴的象征,何時輪到這些商販跑進宮里來了?大唐的太子殿下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我們啊。
但此刻面對大唐太子殿下的問話,又不敢不回答,畢竟雖然這是自己的地盤,但無奈人家拳頭大啊。
于是,舌人自然是在聽了高句麗大臣的回答后,對答如流的給翻譯道:“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貂皮以十字貂最為尊重,接下來才會是其他品種。”
“這白色的呢?看起來挺不錯的嘛。”李弘扔下手里那他覺得不值錢的十字貂貂皮,看著那白色的說道。
舌人看了看旁邊的高句麗大臣為難的神色,只好如實翻譯道:“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白色的只是好看,論起皮毛的手感、質地,以及昂貴程度,自然還是以十字貂最為貴重,希望您能喜歡十字貂的…。”
“你要這些做什么?”李治突然間出現在了李弘的身后說道。
李弘趕到肩頭竟然被人拍了一下,但聽到話音后,立刻收起了準備怒視的神情,換上一副孝子表情道:“兒臣這是因為您所以才如此啊。”
“因為朕?朕說過需要這些東西了?就算是朕需要,難道高句麗王室歲貢時,會給朕以次充好?還不是會拿他們最好的東西獻給朕?”李治看著李弘回答完他的話,又開始自顧自的低頭挑選起來,更加不解這個不孝子為何這么認真了。
顯然龍爹不喜歡自己市儈的樣子,只好把旁人趕到一邊,高句麗王宮內的攤位前,只剩下了他們父子兩人,李弘這才在龍爹旁邊低聲說道:“您這次出來收獲不小吧?”
“那是,朕已經做到了你皇爺爺都未曾做到的偉業,使我大唐將士入主高句麗王城,難道這收獲還小了?”
“另外的呢?這幾日天天陪著您的那位呢?您打算怎么辦?不會離開的時候,就把人撇在這里吧?”李弘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只好提醒龍爹道。
聽到李弘提起張綠水,李治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李弘毫無所覺,依然自然的說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兒臣是替父皇擔心母后,如果母后知曉了怎么辦?如果您帶回大唐,母后不同意怎么辦?”
“那跟這些皮毛有什么關系?”李治有點兒開竅了,但還是不覺得,這些皮毛能夠收買皇后的心。
但在李弘看來,能不能收買龍媽的心是一回事兒,但最起碼可以讓自己少挨幾雞毛撣子,絕對是可以起的效果。
“這些皮毛弄來之后,等您回長安后,就說是您親自給母后挑選的,這樣一來,母后豈不是就會同意您與那個誰的事情了?帶回長安后,不是就不會被母后當作宮女來使喚了?”李弘向李治遞了一個您懂的眼神。
“李弘,你覺得朕帶一個女子回宮,你母后會阻撓嗎?”李治明白了李弘的用意后,神色依然深沉的問道。
“這個…。”李弘沉吟半晌,謹慎的說道:“不好說。但兒臣知道,如果給母后弄一些能讓母后歡喜的禮物回去,兒臣因為您這事兒挨揍的機率就會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