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志很滿意的看著臺下眾多士子漸漸安靜下來,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高聲說道:“本官乃是京兆府長安縣縣令,今日接到學子報官,說此次詩會,有人惡意冒名頂替他人請柬,并且栽贓嫁禍、惡意中傷他人,而在本官趕到現場后,不單發現了栽贓嫁禍者,同時,發現此人竟然‘私’造我大唐高額銀票,甚至還‘私’鑄金葉子。”
盧志的話音剛落,場下又是響起了嗡嗡的討論聲,但是沒有人敢高聲喊出來,質疑盧志,為何就一口咬定那李公子的銀票是假的,可有什么真憑實據!
裴婉瑩看著盧志昂首而立,誓要把李白的罪名給坐實了,剛想張口質問,就被裴思攔住了:“你等一下,你先看看那李公子?你看他的神情,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的樣子,‘胸’有成竹、神‘色’悠然,倒像是盧志嘴里說的是別人似的。”
“他那個人你沒發現嗎?好像腦子里缺根筋似的,總是有些常識搞不明白你不知道?要是不傻,他會沒事兒身上帶那么多錢出‘門’?”裴婉瑩還是想要高聲質疑,憂心忡忡的說道。
但盧志的話語又在她耳邊響起,而且還打消了她與眾多學子心中的疑‘惑’。
“大家靜一靜,聽本官把話說完。自然,為了秉承公道,如果只單憑本官說他那些銀票是假,想來大家都不會信服,就是本官也覺得匪夷所思。所以本官決定,同時也為了給大家一個明確、公道的‘交’代,便不把人帶回縣衙再去審問,而是在這里與大家一同審問。但…。”
盧志看了看下面又開始議論紛紛,停頓了下,等到下面恢復安靜后,繼續高聲說道:“但鑒于此案關系甚大,所涉的銀兩數目巨大,也是為了保證朝廷與本縣衙的公正嚴明、威武莊嚴,本官還是請大家先移步前往外面,此大廳將暫時封閉,用來保證本官審理此案件,等此案件審理出結果后,本官便會告知還守候在外面的士子,不知眾位士子意下如何?”
眾士子看著盧志一臉的正義凜然、秉公辦案的氣勢,頓時把心里的疑問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們只是士子,確實沒有資格參加這些審判,但盧縣令竟然因為他們的存在,給他們作出了詳細的解釋,一下子讓這些士子中間有些人飄飄然,瞬間感覺自己士子的身份又金貴了許多。
看見嗎,就連縣令都要給我們親自做解釋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盧志肯定是起了歹心。”裴婉瑩喃喃說道。
顯然盧志也知道把人帶走茲事體大,這些士子可不是好糊‘弄’的,本身倒是沒有什么能力,但就是一張嘴很厲害,這要是一傳十、十傳百的給他傳揚出去,就算是自己把這案子做成鐵案,恐怕也難逃有心人的眼睛,倒不如給這些士子一個名譽上的高帽子,讓他們最起碼現在先不反對自己強。
隨著不良人開始疏散眾多士子,裴婉瑩看著裴思想了下說道:“姐姐,你拿這塊‘玉’佩出去,到那刑部尚書府里,遞給那‘門’房,就說找崔尚書,就說婉瑩在曲江池有事兒相求。”
“這…刑部尚書?那可是天大的官兒啊,你…咱們請的動人家嗎?而且還是我去?怕是人家的‘門’房都不會正眼看我一眼。”裴思嚇了一跳,光是刑部尚書四個字就讓她覺得有些害怕了,更別提拿著一塊‘玉’佩,讓人家刑部尚書親自上曲江池這邊來了。
裴婉瑩看了看四周正在往外疏散的士子,急急說道:“姐姐你放心吧,一定沒問題的,這是父親當年遠赴西域時‘交’給我的,讓我如果有什么難事兒的話,可拿此‘玉’佩去找崔尚書崔伯伯,只要他見了這塊‘玉’佩,一定會幫我的。”
裴思看著裴婉瑩焦急的神情,剛想說那你為什么不親自去,話到嘴邊便明白了,這丫頭怕是對那個李白動了心思了吧?不然的話,怎么會讓自己去,顯然是她要留在這里了。
裴思只好把話咽回去,如果裴婉瑩硬要呆在這里不出去,恐怕就是盧志他也不好硬把婉瑩趕出來吧?于是點點頭,便跟著眾多士子開始有序的往外走去。
裴婉瑩對李弘確實是頗有好感,但如果說裴婉瑩現在就對李弘動了心,那就有點兒牽強了,不過真正的打心底關心倒是真的。
但,正所謂關己則‘亂’,剛才還一副冰雪聰明的模樣兒,在那里猜測著李弘到底是誰?為什么這么有錢?為什么說建一座醫學院就能夠建一座醫學院?如果說他只是當著自己的面說假話,那為什么連師父孫神醫都相信了他說的話?
如果說剛才還算是冰雪聰明、機敏伶俐的話,那么當盧志把莫須有的罪名安‘插’在李弘頭上時,裴婉瑩則是徹底‘亂’了陣腳、慌了心神,一下子把剛才梳理的井井有條的頭緒,快速的滾成一團‘亂’糟糟的線球拋到了腦后。
此刻,她只想在這里看著一會兒出現的一幕幕冤情,并期望姐姐裴思能夠找到崔知溫崔伯伯,然后來搭救李白。
畢竟,如果盧志把李白的罪名坐實的話,李白就是會被殺頭的罪名啊。
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大廳除了臺上的鄭興泰、盧敖跟盧志,以及薛楚兒、霍小‘玉’,顏令賓、杜秋娘外,就剩下李弘跟他的老奴仆了,但臺上、臺下的四周則是圍滿了不良人,顯然是防止李弘逃跑的。
空無一人的大廳內,裴婉瑩粉臉寒霜,站在桌前瞪著一雙冰冷的杏目,看著幾個驅趕她離去的不良人,就在不良人想要上前動粗時,李弘淡淡的對揚武說道:“過去幫幫忙,把裴小姐請到臺上來。”
接下來臺上的眾多不良人跟其他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李弘身邊少了一個老奴,而裴婉瑩跟前的幾個不良人,突然間慘叫幾聲,便同時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不良人剛想要動彈,就聽見李弘對盧志說道:“盧志,讓他們住手,你如果想死的快點兒的話,我不介意在他們動手前,先殺了你。”
盧志看了一眼李弘,再看了看盧敖手里的紫‘色’銀票,想到那一百八十萬兩的銀票,還有那一百片金葉子,早就已經利‘欲’熏心的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大家先住手,看看他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此時的盧志,早已經失去了理智,一百八十萬兩銀子跟一百片金葉子,不單讓他,就是盧敖跟鄭興泰也早就已經失去了理智,此刻,在他們的腦海里,只有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巨額錢財占為己有的貪婪。
至于李弘什么身份,為什么會帶這么多錢?怎么還會隨身攜帶一百片金葉子,這些疑問早就被他們拋到腦后了。
臺下面,揚武恭敬的看著裴婉瑩,行禮道:“裴小姐,請,我家公子請您上臺來。”
裴婉瑩剛才只是覺得眼前一‘花’,那些人就跟喝醉了似的,慘叫一聲,然后便統統倒在了地上。
“多謝了。”裴婉瑩輕輕的向揚武道謝行禮,揚武哪里敢受?急忙把身子一側,躲過了裴婉瑩的行禮,這才領著裴婉瑩往臺上行去。
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蓮步輕移、婀娜多姿的裴婉瑩,想不到這丫頭還有情有義啊,竟然為了自己留在了此處!看來不‘弄’到東宮都對不起這丫頭的這份心意啊。
裴婉瑩緩步走上臺,就看見了李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死死的望著她,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收進他眼睛里,至于那眼神里面夾雜著讓她感到羞澀的意味兒,她現在可沒有心思深究,暗暗的瞪了李弘一眼,然后走到旁邊站定。
盧志看向裴婉瑩時,裴婉瑩正好也舉目望向他,于是裴婉瑩行禮道:“小‘女’裴婉瑩見過盧縣令。”
“裴婉瑩?你是…?”盧志看著裴婉瑩端莊大方的神態,以及溫婉有禮的氣質,不由得問道。
盧敖再次在盧志旁邊低語了幾句,盧志原本瞬間嚴肅的神情便被笑容所代替,這裴行儉可是盧家這段時間一直想要拉攏的對象,難怪盧敖跟鄭興泰兩人,為了這次詩會‘弄’成這么大的規模。
盧志笑了笑說道:“既然裴小姐不是外人,那么就不妨留下來,但此時還希望裴小姐先回避一下,等我審完了這件案子,再與你詳談如何?盧敖,還不快帶著裴小姐在旁邊歇息一會兒。”
“是,叔叔。裴小姐這邊請。”盧敖一瘸一拐的走到裴婉瑩跟前相邀道。
“多謝盧縣令,我想不必了,我是陪李白李公子過來的,現在既然你們認為他偽造高額銀票,那么我就得陪著李公子,等你們查清楚了,我好…好讓他送我回家。”裴婉瑩鼓起勇氣說道。
說完后便嗔怪的看了一眼到現在還不正經的李弘,這個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發愁嗎?自己都快要為他愁死了,他竟然還是這幅無所謂的神情。
而李弘則是在心里不由得感嘆,何德何能啊,竟然碰見這么好的一個姑娘,裴行儉啊,我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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