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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長街(中)

  “快進去!”

  楊磊搶出門去,將幾柄伸過來的長槍架住,大喝一聲,順手一掌拍在雉奴的馬后。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1)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網站,趕緊來吧。⊥頂點小說,..回頭的那一刻他突然怔了一下,雉奴伏在了馬身上,背上露出一截箭羽,緊接著破空之聲不斷傳來,他將手中的長刀舞成了一個光圈才堪堪擋下,退回院內關上大門的一瞬間,“咚咚”的撞擊之聲不絕于耳。

  “雉奴!”沖下樓來的劉禹悲呼出聲,他站得比眾人高,就連她是如何中的箭都看得一清二楚,顧不得還有旁人在場,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還好不是冰涼的感覺。

  “不妨事的,禹哥兒,我......”雉奴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她坐起身面有愧色看著劉禹,自己又一次違了命,那種忐忑的小心思看在劉禹的眼中,只有無比的心疼,哪還顧得上其他。

  是的,他明白雉奴的心思,這個女孩不是來搭救自己的,而來與自己同死的!突然之間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被深深觸動了,這樣的情義讓他拿什么去回報?

  “我那里有傷藥,還能走動么,隨我上去。”

  方才還威風凜凜的鐵娘子順從地被人扶下馬,任由他牽著自己上樓而去,在雉奴的心目中這里就是她的終點了,裹不裹傷要什么打緊,不過既然是禹哥兒的要求,便任他行事吧。

  解開系帶,慢慢卸下胸甲和肩甲,劉禹這才放下心來,這支箭的力道不算大,配給殿直的這種甲片極為優良,雖然勉強破了甲,但也損失了大部分的動能,就連箭簇都沒有完全射入身體中,也幸好如此,否則只怕就要動手術才取得出來了。

  饒是如此,灰白色的罩衣已經滲出了鮮紅色,劉禹也顧不得許多了,自肩頭將罩衣拉下半邊,少女柔嫩的肌膚一點點露了出來,不同于手上和面上的偏深色,深藏其中的是自然的白晰,幾乎透明地連青色的血管都看得見,再加上胸前微微隆起的山巒,劉禹的呼吸一下子就緊促了,顫抖的手指無意中碰上,傳來的是膩滑的觸感。

  雉奴的臉被耷拉下來的頭發遮住了,看不到面上的表情,可是露在腦后的精致耳垂已經變得通紅一片,羞意不可抑制地傳向全身,似乎就連肌膚都被染上了,變成了粉紅色,一種名為荷爾蒙的物質在空氣中相撞,讓劉禹情不自禁地想要低頭吻下去。

  “可是......可是好難看么?”雉奴的聲音響了起來,低低地就像在飲泣,將劉禹一下子拉了回來,定了定心神,又在心里鄙視了一下自己,這才開始檢查她的傷處。

  觸目驚心!

  緩緩拉下背后的罩衣,劉禹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詞,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背上竟然有著許多傷痕,如果不是了解金明,他幾乎就會以為是被人家暴了。

  輕撫著那一道道或大或小的細痕,要不是得益于年紀的優勢,這些傷痕絕不會消失得這么小,就算這樣,在一片雪白當中的那些痕跡,依然讓劉禹熱淚盈眶,他終于理解了為什么在看似堅強的表像下,她會有一顆自卑而敏感的心。

  “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告訴了你又能如何?”雉奴凄然一笑,頓時讓劉禹啞了口。

  是啊,告訴他又能怎樣,舍了璟娘么?他從心底里不想做這種抉擇,身處一個皇帝都只能娶一個妻子的時代,汪立信臨死前的話又浮現在耳邊,這是一個苦命的女子,何必還要再委屈她?劉禹深深地覺得,遇到了自己才是她苦命的開始,之前活得多么恣意灑脫,笑語飛揚。

  一定要讓她活下去!

  一個信念在劉禹心中油然而生,絕不能讓她在這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失去生命!如果是那樣,他不敢想像自己會不會瘋掉,一念及此,他收斂了心神,開始為她認真的取下箭矢,清理傷口,再涂上傷藥,最后用厚厚的白紗布裹了一圈又一圈。

  “著人進去,叫他們放下兵器,之前的事本王保證絕不追究。”

  真金突兀的語氣讓眾人一愣,對方明顯不怕死,否則早就降了,這個時候進去不是擎等著被人砍頭嗎?可是畢竟是太子發了話,廉希賢左右一看,呂師孟縮著身子想后退,沒說的就是他了,誰叫他現在還是個宋臣呢。

  “呂大夫,太子的話都聽到了,如能說得他們出降,你就是大功一件。”

  可憐的呂師孟連想找個幫腔的人都找不到,不去可以么?只怕立時就會血濺五步,他甚至有些后悔,當初為什么會來,既然來了,為什么之前劉中書遣人回去時候他偏偏不走?

  什么大功是不敢想的,他只盼著不要得罪那些煞神,就算不降,好歹說些軟話能讓自己出來。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呂師孟一步三回頭,哀怨地就像是頭一回去青樓賣春的女子,讓真金看了直搖頭,同是南朝人物,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

  就在劉禹心神蕩漾,忍耐力快要到盡頭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他忙不迭地站起身,裝作幫雉奴系上甲胄。對于二人之間那些微妙的情緒變化,楊磊是感覺不到的,就算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也只當是幫忙上藥而已,再說了關他毛事?

  “呂師孟?”

  “正是,元人遣他來勸降,看此人的模樣多半已經投了敵,要不要一刀結果了他?”

  劉禹拍拍腦袋,怎么把這個人給忘了,使團的一切行為他都瞧在眼中,如果有一個告密者,那只能是他。難怪元人的動作那么快,否則只需要半刻鐘的功夫,這里應該是人去樓空才對,還累得雉奴牽連了進來,一刀結果了么?豈不是便宜了這個賊子。

  “不,你將他打暈了扛上來,再讓人將各房中的火油、蠟燭之類的引火之物收集一下,全都拿到這里來。”

  想到這個人,劉禹突然心生一個主意,等到楊磊將人扛上來,他馬上脫下身上的朝服套在呂師孟身上,梁冠靴子都幫他穿戴好,然后讓人將收集來的火油撒在房中各處,楊磊幫他將這一切都做完,才開口問道。

  “你是想金蟬脫殼?倒是個法子,讓雉姐兒帶著你闖出去,某帶人盡力攔住他們。”

  “不可!”

  “不行!”

  劉禹和雉奴同時出聲,兩人想的其實都是同一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外面圍了上千人,還有大量的騎兵,不達到目地是不會放走一個人的,這一點楊磊心里也明白,可是不博一把,難道干坐著等死么。

  “元人要的是我,只要我還在他們的視線中,你們就有一線希望,我一走所有人都完了。楊虞侯,看到外頭那個人沒有,當中的那個蒙古人。”劉禹指著被圍在當中的真金,楊磊看了一眼點點頭。

  “你若是盡全力能不能威脅到他的性命?”

  楊磊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了,他一下子明白了劉禹的意思,這里的人不可能都逃得掉,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生還的人選,那只能是雉奴,不光因為她是個女子,還因為她有一身的好技藝,以及至關重要的馬匹。

  為了掩護她的行動,必須要攻敵必救,那就只有一個方向了,元人的太子,殺了廉希賢也不敢讓真金有失,只要能拖上一時半刻,雉奴就能憑著技藝沖過去,就像她來時的一樣,而前提就是楊磊能不能威脅到那人的生命?

  “雉姐兒,我與你兄長相識之初,其實誰都看誰不順眼,某自恃出自將門世家,混不將這個士卒出身的泥腿子放在眼中,為此還打過幾場,現在想來當真可笑之極。”一邊說著話,楊磊一邊解下自己的頭盔,那是一頂十分精致的雙翅金盔,盔尖上是一叢豆大的紅纓,被他拿在手中愛惜地撫了幾下。

  “虞侯哥哥......”

  雉奴不防他會說起這些,但憑感覺這絕不是什么好的開始,接下來,他瞅了瞅雉奴披散的頭發,將手中的頭盔塞到劉禹的懷里,變戲法式地拿出一個簪子,緩緩地將她的頭發歸攏纏繞起來,然后穿在簪子上,打成了一個髻子。

  “這樣就清爽多了,聽你叫一聲‘虞侯哥哥’,心下還老大得不舒坦,因為我老想著,什么時候騙得金明這廝把你送與我那小兒做媳婦,那你就得叫我一聲“公公”了。可惜某也自知小兒頑劣,配不得你,這才便宜了姜才那個狗日的,今日又聽得這一聲“哥哥”,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一番話說得雉奴淚如雨下,話到這個份上,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虞侯哥哥是要拿自己的命換她一個逃生的機會,這怎么能行,如果要跑又何必闖進來。

  “幸好你來了,某與手下這些弟兄們的書信還要交托于你,我的府上你去過,幫我帶句話給你嫂嫂,‘日后家中高堂幼子都要讓其照料,楊某這輩子對不住她了。’,所以說,雉姐兒,你不能死,只有你活著,某與這些兄弟才不會白死。”

  楊磊從劉禹手里接過頭盔,將它扣在雉奴的頭上,頭盔顯得有些大,就算用系帶綁上還是晃晃地,說完之后拍拍她的肩甲,就快步下樓而去,因為他知道最后的這點時間要留給劉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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