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質問,童光北沉默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我犯這么大事兒,就為了這點東西,現在案子背上了,但東西卻沒得到,,這事兒怎么想,怎么不值,所以,我必須得回去一趟!”
“不行。”光明很干脆的搖了搖頭。
“你說不行就不行啊,,錢拿不到,咱在哪兒能生活啊。”光北小聲喝斥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要回去拿,我回去。”光明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過來,弟。”
光北沖著他勾了勾手。
“你他媽別和我說,這事兒沒商量,。”光明很激動的回道。
童光北愣了一下,隨后掉頭走了回去,伸手摟住光明脖子,用額頭頂到光明的額頭上,喘了兩口氣說道:“弟,,我不光是你大哥,我還是你父親,咱這個家,有啥事兒,不都是我走在前面么。”
“這次不用你。”光明抿嘴回道。
“…明子,,你都三十多了,不是當年跟我屁股后的那個小孩了,,你大哥沒啥本事…也沒啥文化,這輩子…他媽的就能帶你干些燒殺搶掠的勾當,但我跟誰談起我弟弟,都發自肺腑的自豪,窮人家的孩子,考進全國排名前三的大學,這就可以了,…這就已經給我這個泥腿子長臉了…你是人中龍鳳,所以你得好好的,知道不,弟弟,。”光北撇著嘴,瞪著眼珠子說道。
“哥,。”光明瞬間泣不成聲。
他回想起那段艱苦的歲月,回想起這個沒啥文化的哥哥,曾經擺過地攤供他上學。
多年以后,光明是知識淵博的學者,而光北卻成了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他犯過太多讓人咬牙切齒的罪行,但對于光明來說,他哥哥永遠是優秀的,哪怕他連初中都沒讀完…
“聽著,,。”
光北使勁兒搖了搖光明的腦袋,咬牙說道:“出去了,別再回來了…。”
“我他媽不讓你去,咱們能出去,。”光明扒拉開光北的手掌說道。
“你冷靜點,你是男人,不是他媽的男孩,,你知道我什么性格,明子,。”
光北壓低聲音,抿著嘴唇說道。
另一頭。
山路上,米忠國帶著十多個武警,三條軍犬,還有技術組的警察,開始往林子里奔襲。
“看一眼,咱們還有多遠,。”
米忠國沖著技術組的警察說道。
“顯示還有三四公里左右,,但這里沒有地圖覆蓋,顯示的是無名區域,具體距離會有些出入,但是不會太大。”刑警回了一句。
“他們向什么方向移動。”米忠國再次問道。
“沒有移動,一直在這個位置。”
“監聽器里有聲音么。”米忠國皺著眉頭問道。
“有,但沒什么有用信息,他們好像在休整。”刑警回道。
“好,大家加把勁兒,他們挾持了我一個特勤,,咱們要盡快趕到。”
米忠國喊了一聲,咬牙往前跑著。
林子里。
志偉,張奔,胡朔,南蠻子,都坐在地上,也不敢抽煙,也不怎么說話,都在直愣愣的發呆。
“亢,亢亢,。”
突兀間,三聲槍響傳來,。
“撲棱。”
張奔本能的坐了起來,隨后瞬間向后望去,南蠻子,志偉,還有胡朔猛然站起,就要往童光北所在的地方走,。
“莎莎,。”
童光北拎著手槍,一個人走了出來。
“咋了…大哥。”胡朔不解的問道。
“我問他,是不是他賣的我,他狡辯,我就給他崩了。”
童光北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句,伸手拿出我的手機,一扣開電池,里面壓著閃著光的迷你追蹤器,。
“哥,,。”
坐在地上的張奔反應過來,瞪著眼珠喊了一句,霹靂噗咚的摔著跤,連滾帶爬的往我那個方向干去,。
“你給…向南殺了。”胡朔結巴的問了一句。
“志偉你和蠻子處理一下,咱們好走,。”
志偉和蠻子愣了一下,隨后快步向張奔的方向走去,他們身影模糊了以后,童光北用手掰折追蹤器,隨后又在上面尿了泡尿,拽著胡朔就走,也沒說話。
“哥…你給他殺了。”
胡朔僵硬的站在原地,忘了動彈。
“啪。”一把手槍,直接頂在了胡朔的腰上,光北摟著胡朔的脖子,沖著遠處的林子努了努嘴。
胡朔愣住,童光北拽掉了他的雷明頓,隨后頭也不回的拉著他,往遠處走去。
一分鐘以前。
“米隊,,有情況,。”
技術組的刑警突然喊道。
“唰。”
米忠國踩在石頭上,快速回頭問道:“怎么了。”
“有三聲槍響,。”
刑警快速喊道。
米忠國邁步走了下來,拿著耳麥一聽,里面傳出來那句胡朔的問話:“…你給…向南殺了。”
“志偉你和蠻子處理一下,咱們走。”
光北的聲音響起。
米忠國腦袋翁的一聲,愣了幾秒,重新按了一下回放,再次聽了一遍對話,頓時冷汗狂飆,。
“米隊,兩個追蹤器滅了一個。”刑警再次喊道。
米忠國低頭掃了一眼,果然兩個追蹤器滅掉一個,另外一個正在緩慢移動。
“…米隊,向南應該被處理了。”
刑警抬頭說道。
“記住這個坐標,馬上趕過去,,繼續監聽,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對話。”
米忠國大喊了一句,隨即拔腿就往我這個方向趕。
深山林子里,童光北拉著胡朔,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消失了,他們走了不知道多遠,隨后停了下來。
胡朔看著童光北,渾身發抖,童光北用槍指著他的腦袋,另外一只手,在他身上翻找了起來,先是在胡朔衣服內里夾層中翻出了監聽器,隨后在鞋墊底下拽出了追蹤器。
將兩樣東西,規整的擺放在原地,隨后光北拉著胡朔走出去了一百多米,然后停下。
曾經無數個夜晚,摸爬滾打在一起的兩個人相對而立。
“家里遇到事兒了。”光明遞給胡朔一根煙,聲音平淡的問道。
“…你都知道了。”胡朔手掌顫抖的拿著煙,放在干裂的嘴唇上,裹了一口。
“向南說,如果在你身上翻出來東西,那你就是;如果翻不出來,那你就不是。”光北如實回答。
“看來我真不適合當線人…。”胡朔低頭回道。
“朔,遇到啥過不去的坎了,跟哥說說。”童光北嘆了口氣,緩緩問道。
“這次回家,我發現,我一個以前的相好懷孕了…八個多月了…她是小寡婦,丈夫前兩年死了,我倆就好了…我這也沒家,整天在外面四處晃蕩,她也沒地方去,就還和她婆婆住在一起,她婆婆對她也不好,老打她…后來還發現她懷孕了,這個老太太一刀砍在她眉骨上,我回去的時候,傷早都好了,她挺著個大肚子,還給別人干活呢,,媽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兒,這么多年,沒跟誰動過感情,偏偏可憐這個小寡婦,可能真是壞事兒干多了,也他媽累得慌,這次回去,我就不想走了,我倆收拾收拾東西,就要去內蒙包個奶牛場,坐客車的時候碰見臨檢…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反抗,但她在我身邊,我真沒那個勇氣拔槍,也他媽該著我到壽了,警察本來沒想搜包,但跟我同車的一個傻b,是辦假證的,一慌之下就要跑,警察在車下面堵住了他,他說車上還有同伙,警察一搜,我現金和金條,還有槍就全漏了…。”胡朔嘴角泛著白沫子,腦袋聳搭著,平靜的將這個不算曲折,很平淡的故事講完。
童光北聽到這里一聲嘆息,也沒說話。
“我進去的時候,向南已經被抓了,米忠國在北京,剛要往云南走,我這邊一核實,現金和金條一比對,發現是h市銀行的,米忠國打電話,就讓當地警方給我扭送云南去了,,我倆見面,他說我有立功表現,打最后一被告,有死緩的機會,又弄律師給我講課,又讓小寡婦做我思想工作,我真堅持不住了,人這玩應就是怪,我心里明知道,他是忽悠我,但還是信了…鬼使神差的答應他,幫他監視向南…。”胡朔大口允吸著空氣,緩緩說道。
“…是啊,干咱們這行,就是憋著一口心氣,心氣散了,就崩潰了…。”童光北用力的點了點頭。
“大哥,你為啥單獨出來啊。”胡朔抬頭問道,不算年輕的臉頰上泛著笑意。
“我和你一樣,為了在乎的人唄,所以我能理解你。”童光北沉默許久,幽幽的回答。
“哥,我害了你們…我不監視向南,你們的機會會更大。”胡朔說道。
“朔子,轉身。”童光北抽完最后一口煙,紅著眼睛抬頭說道。
“哥,我想看著你死,。”胡朔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說道。
“嘎嘣。”
童光北咬牙著牙齒,猛然將腦袋扭向一旁,眼中滑著淚水說道:“下去等我一會,路上咱哥倆還一塊走。”
“好,。”
“亢,。”
槍響,子彈貫穿胡朔眉心。
“噗咚。”
胡朔的身體倒在了濕漉漉的草葉子上,最終,他還是沒能見到,他未出世的孩子,但上帝卻用這種方式,讓他的生命得到了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