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
一位身穿黃膠鞋,黃膠鞋上還有泥土,身穿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黃綠色布衫的人,騎在快艇上正飛速趕過來,這幅打扮除了吳三件恐怕不會有別人,他不喜歡吃、不喜歡穿、更不會大把的撒鈔票花天酒地。
張寶國曾經問過他:所有錢都是你拿命換來的,為啥這身打扮,最起碼弄一身登山裝,除了防風,看起來也能精神一點。
吳三件生硬且有力的回道:你看我挖的哪個墓,穿的不是一身珠寶?
潛臺詞很簡單,我得裝窮,怕人給我盜了。
他究竟是不是真這么想,沒人知道,只是從這以后再沒人問過。
眼眶很黑,身上散發出在墓地里摸爬滾打讓人感覺冰冷的氣息,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那艘游艇,已經開到最大馬力,距離越來越近。
陳曉峰已經站到游艇最前方,雙手支在圍欄上,盯著遠處風塵仆仆而來的吳三件,就沖這點他很羨慕劉飛陽,羨慕他有一位敢對自己張牙舞咋的朋友。
“這個人很怪,感覺很嚇人…”
站在陳曉峰身邊的女人緩緩說道,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煙不離手的峰哥還看著吳三件,吹著迎面而來的海風道“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女人好奇道“干什么的?”
“盜墓的!”
他吸了口煙“你別以為盜墓只是簡單的嚇人,死人的墓地我不怕,只是不會去招惹晦氣,他們這個行業比我做的還危險,入坑之前找同伴,在地上鋪上紙殼箱,毫無任何防護措施的從五六樓往下跳,摔是摔不死,運氣好沒殘疾接下來就是開車往河里扎,其實就兩個字,練膽,鬼嚇不著人,可人嚇人嚇死人,他們這行最忌諱膽小的!”
“呀…”
這女人驚訝的叫出來,再看前方的目光已經變了,有些畏懼“他們都瘋了,不要命啊…”
“都是為了錢,你知道前一段時間南方拍賣會上,一件清官窯琉璃紋龍瓶多少錢么?”
“多少?”
“四千萬!”
陳寶峰平靜道“別人在拍賣會上爭相搶的寶貝,他手里一堆一堆往出拿,你看他穿的這樣,賬戶里有多少資產沒人知道”
“他是你朋友?”
女人看向陳曉峰的目光越發崇拜,知道他是省會大佬,說一不二,沒想到還有只有在傳說中聽過的朋友。
“誰知道了,反正之前的意思是要來殺我…”
陳曉峰說完,很不道德的把煙頭扔到海里。
而身邊的女人臉色已經嚇白。
劉飛陽站在甲板上,望著吳三件已經抵達游艇前方,臉上浮現出一層會心的笑意,他也很慶幸自己有個這樣的朋友,一個電話,事情就能辦好,不用打電話,聽說自己深陷囹圄,不遠千里能趕回來玩命。
這種朋友求不得,只能遇見。
吳三件只打聽到陳曉峰在,沒想到劉飛陽也站在游艇上,之前確實打電話說過矛盾已經解決,他信,但是也得回來問問陳曉峰為什么不給自己這個臭盜墓的面子,停住快艇抬頭看了眼幾人,沒說話,又向游艇側面開了幾米,在扶梯位置停住,順著扶梯爬到游艇上。
“瘦了!”
劉飛陽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只是簡潔的兩個字。
吳三件瞟了他一眼,沒有回應,非常耿直的直奔船頭的陳曉峰走去,步伐鏗鏘有力,看起來絲毫不像舟車勞頓幾十個小時的人,陳曉峰身邊的女人臉色越來越白,下意識的往他身后躲,小腿已經開始哆嗦。
“咔…”
陳曉峰又點起煙,不卑不亢的看著。
吳三件已經大跨步的走到身前“唰…”他二話不說的抬起胳膊開打。
陳曉峰反應也迅速,瞬間抬起胳膊擋住,與此同時,還不忘用嘴把煙夾住,另一只手奔著吳三件腦袋上打去。
“嘭…”
吳三件也抬手擋住,隨后用腳踹。
陳曉峰反應也靈敏,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抬起腳,兩人的小腿撞到一起。
一人是盜墓時得防著暗弩、流沙,更得防著自己隊友從背后捅死自己的盜墓賊。
一人是從專業的警察學院畢業,學過自由搏擊,又在社會上從刀光劍影中走出來的社會大哥。
兩者相遇棋逢對手,誰都不開口,誰都不停手。
“嘭嘭嘭…”
兩人揮舞拳頭的同時,腳下沒停,小腿一下下撞到一起,就像是兩根鋼管,非得把一根撞完撞斷不可。
那女人已經求助似的抬頭往向甲板上的劉飛陽,焦急的表情都寫在臉上。
而這犢子像是用一條胳膊當做門票的觀眾,盤腿坐在甲板上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不是無動于衷,要不是胳膊斷了他會拍手叫好。
安然也走過來,坐到他身邊,為了能看的更清晰抬手把墨鏡摘下來,露出那雙要比海水清澈千萬倍的眼睛。
緩緩道“要了一百萬,也不算很虧…”
劉飛陽眼睛不舍的看著他倆打斗,嘴里道“你真貪財…我根本就沒打算要,拿了錢富不到拿去,不拿也窮不到哪去”
安然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不好意思說,算是這次模特大賽的包裝費和公關費,對了,馬以柔今天進入復賽,馮光頭是評委,洋洋灑灑的評論了近五分鐘…”
劉飛陽隨口道“以后少搭理他,省會的同行不止他一個,但拿女人說話的人不值得深交,以后再敢n瑟,我就排好隊行,不用三百安保,去三十都能嚇死他…”
“一直想約我吃飯,還想通過我找你,但是一直沒同意…”
他們倆當成很不專業的觀眾。
前方的倆人卻打的異常賣力,動作都不花哨,就是硬碰硬,都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動作都慢下來。
就看吳三件重重揮出一拳,猙獰問道“我跟你好好說話不行是么?非得逼我回來找你,打到你身上才知道疼?”
陳曉峰臉色通紅,一副歲月不饒人的疲憊,卻也重重揮拳,嘴里怒道“你他媽就是一個臭盜墓的,在我面前有你奶奶面子?”
“嘭…”
兩人同時打到對方臉上,又同時分開。
“好!”
劉飛陽終于表現出他作為觀眾的職業素養,適時的喊出來。
緊接著又道“小然,幫我鼓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