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鑫集團的股東有幾十人,從他們進入包廂開始,就沒看見劉飛陽睜過眼睛,要不是他手還能動,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升天了,原因很簡單,外界都傳說劉飛陽是個極易發火的牲口,誰敢惹他就等著嘴巴打到臉上,可這么長時間以來的刺激,他仍舊沒睜眼,又有人懷疑他眼睛是不是粘上了。
直到現在,看他把眼睛睜開,并且面色如初,這才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怪物。
“擺酒宴,接朋友…”
這寥寥六個字像是一個魔咒,讓錢書德心里陡然一緊,而他此時的談笑風生更讓所有人面色變得陰沉,幾十雙眼睛盯過來。
劉飛陽拿起電話放到耳邊,剛聽了兩句,就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
以錢書德為首的幾十號人都盯著他,看到這表情,心里好像松快了一些,因為剛才的平靜太過高深莫測,讓人覺得恐懼,他尷尬才是應該的么。
“紫竹,你去下樓接一下朋友…”劉飛陽頓了下,憋出幾個字“迷路了!”
王紫竹心里也很詫異,朋友,是什么朋友?難道又是像糊弄葛老大似的,先讓自己出去再借機發信息告訴自己?心中這樣想,腳步卻沒停,越過圓桌,又穿過德鑫集團的董事,走過玄關出了門口,他這才發現,原來門外已經站了幾十人…
這都是幾個包廂的客人,同時也都是惠北最頂層的人物。
面對劉飛陽和錢書德的曠世爭鋒,沒人愿意離開。
他們見到王紫竹出來,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今天的事要說有實質也可以說有,畢竟影響力對一個公司來講太為重要,就像提起萱華園集團,人們會豎起大拇指,他們相信從今天過后,無論是上層領導,還是業界同僚,都重新會對德鑫集團豎起大拇指,而劉飛陽就要慘的多,被錢書德狠狠的羞辱了,臉上無光。
要說沒有實質發生,也沒有,因為兩家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今天以后也還是你死我活,即使挫骨揚灰死去的人也沒知覺…
王紫竹從未走過這么艱難的一段路,他覺得后背嗖嗖冒涼風,自己腰彎下去一點,甚至會有可能有人給扔個幾塊錢,都在同情自己,好不容易走進電梯,下了樓,這才發現樓下大廳里也聚集了幾十號人,很明顯,也都是來看這場戰役的。
原本嘈雜的大廳內,當他一出現頓時鴉雀無聲,同樣的目光從四面八方看過來。
對于錢書德慷慨激昂的言論都知道,劉飛陽一直沉默不語也都清楚,現在很明顯,是劉飛陽在吃癟。
所以大廳里的挺陽派都面色漆黑,挺錢派都斜眼嬉笑。
“走了,這是找個理由要出去,要不然今天下不來臺…”有人看著王紫竹的背影鄙夷道。
旁邊的挺陽派頓時喊道“你說什么呢?別以為姓錢的暫時占了上風,劉飛陽就沒有反擊手段,你等著,劉飛陽終究有取代錢書德的一天!”
“取代個屁,鐵板一塊的德鑫集團無所畏懼,劉飛陽…我是弄不過他,但錢半城能收拾他!”這人回擊道。
“你再廢話試試?”他抬手一指。
“劉飛陽是你爹啊?”這人言語粗鄙的回道。
“哎哎…大家別吵,我說句公道話,今天就是劉飛陽雞飛蛋打帶丟人,這個沒有啥好爭辯的!”
“就是,跟錢書德斗?他是興奮劑吃多了吧…”
王紫竹一腳剛邁出大廳,就聽身后又亂成一鍋粥,無語的搖搖頭…
樓上,包廂。
劉飛陽睜開眼睛之后就一直笑而不語,房間里只有他在坐著,關鍵是他坐的還異常自然,眼神像是在挑陪酒姑娘,錢書德是媽媽桑,他身后的股東們就是姑娘。
這眼神讓人非常不舒服。
“劉飛陽,收起你那拙劣的伎倆,你現在只是在佯裝鎮定,我德鑫集團內部不出問題,你扳不倒我!”錢書德覺得自己繼續站著,太過有失身份,也坐下來,他心中不是沒有懷疑剛才所謂的朋友是什么,可劉飛陽的背景很清楚,根本沒有特殊關系。
就那個大先生還稱得上人物,可真是大先生露面了,劉飛陽必然得親自迎接,只讓個王紫竹去,極有可能是找個理由鬧出點事,造成他不得不離開的假象,要不然他怎么能下得了臺?
“扳倒你?輕而易舉!”
劉飛陽豪放的開口,并且開口就石破天驚,他從包里拿出一盒萬寶路香煙,抽出一支點燃,像是只有他和錢書德兩個人,輕松道“老錢,原本今晚還想給你留點面子,可你一直咄咄逼人,像只蒼蠅在耳邊亂飛,真的很令人作嘔,既然給你機會你不中用,那我就打打你又有何妨?”
說完,高深莫測的吸了一口煙。
“你還在跟我逞口舌之快?”錢書德臉色微紅道。
“說實話,你公司那點破股份我看不上,他們能退股更好,省了我很多事,即使不退股影響也不大,大不了我也造一個,你有德鑫集團,我又何嘗不能建起一個飛陽集團?”
“大放厥詞!”
錢書德的鐵桿老周頓時站出來,指著劉飛陽又喊道“你不要試圖在語言上找回面子,如果你真有本事,就拿出點真東西,股份你看不上,那好,我們德鑫人沒人會退股,我們必定眾志成城,抵御外敵!”
“對!我們必定眾志成城…”
“瘋了,瘋了,他一定是瘋了,先是要造一座城,又是要造一個飛陽集團,一定是被逼瘋了!”
一時之間,議論聲四起,矛頭直指劉飛陽。
“嘭…”
錢書德突然又是一拍桌子,原本的嘈雜聲消散如煙。
錢書德黑臉道“既然你不識好歹,也別怪我今天不給你留面子,之前我一直采取懷柔政策,還讓你在惠北喝上一口湯,現在我宣布,德鑫集團將進軍娛樂業、制造業,未來兩個月內建起一家超豪華娛樂場所,未來三個月內,讓惠北用上德鑫磚…對凡是劉飛陽控股的公司,采取全面封鎖…”
“嘩啦啦…”
此言一出,嘩然一片,這是要徹底拼死一家的節奏。
頓時有鐵桿跳出來道“我同意董事長的決定,并且將拿出二百萬對公司進行流動資金補充…”
“我附議,并將拿出一百五十萬…”
“我拿一百萬!”
一時之間,四十幾位股東喊出了近七千萬的資金。
聽到這個消息,就連樓下的挺陽派都開始保持緘默了,昏招,劉飛陽剛才說的話就是昏招,這么一弄,以后的勝率就大大降低,如果沒有今天這事,劉飛陽與他拼個幾年,說不準鹿死誰手,只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那些挺錢派此時都笑逐顏開,錢書德的資金一直都很緊張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問題,由于很多人都是原始股,這么多年的分紅都對集團進行再投入,所以手里有錢的并沒有多少,這也是錢書德一直沒提議增資的主要原因。
現在倒好,劉飛陽給人惹急了,讓人把資金全都拿出來…
不是瘋子,而是傻子。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錢書德都想笑,甚至想拍著劉飛陽肩膀說一聲,謝謝了大兄弟,但他還得板著臉,開口正色道“剛才所有的出資金額,將會成立專門的基金會,這筆錢,全部用于對劉飛陽主營業務以外的業務進行競爭,而德鑫集團的地產業務,從今天開始,會全面對飛陽地產進行沖擊!”
他盯著劉飛陽的眼睛,煽動道“我一千三百六十二名在職員工,中層領導一百二十七位,股東四十五人,我輩德新人,可否有同我一道,背水一戰的勇氣!”
“有!”
應聲如雷。
“沒用的…”
劉飛陽竟然還神神叨叨的搖頭,對對面的滔天氣勢置若罔聞,輕笑道“來了…”
此言一出,全部的目光又看過來。
正當他們懷疑劉飛陽是不是真瘋了的同時,就聽耳邊好像傳來發動機的聲音。
“嗡嗡…”的轟鳴聲,像是摩托車,好像又不是,低沉了許多。
站在窗邊的股東,聽到聲音是從窗外傳來,下意識的看一眼,可看過去之后,頓時驚愕,眼睛死死的鑲嵌在窗外,拔不出來。
呆呆道“這是什么玩意?跑車?”
萱華園門口的馬路上,正有一排形態各異的超跑緩緩走進大門,大約十幾輛,都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這種轟鳴聲能讓人莫名的熱血沸騰。
五顏六色,成了黑夜中最耀眼的色彩。
門口等待接客的司機都愣住了?惠北好像沒有這東西?外地來的?這種車不都是在電視上才有么?他們來干什么?
當為首的一輛橙黃色蘭博基尼停到萱華園門口,大廳里的人終于把目光看過來,不由瞪大雙眼,要說買,硬著頭皮能買,可買完之后得想著之后的日子咋過…
第一輛停下,第二輛緊接著停下,整整十七輛車停下,已經把萱華園院里堵得滿滿的。
“嘭…”就看為首的蘭博車門被人打開,從車上走下來一名高挑美女,不是很符合東方人審美,但是很有氣質,像國際舞臺上的模特。
她叫呂婷婷!
一甩長發,邁步走進大廳里,看見里面的人都看自己,沒有丁點異樣,一邊走,一邊拿出電話,笑道“劉飛陽,我可來惠北玩了哦,我家老頭子說了,如果在惠北有一點閃失,他拿你是問…”
聽到這話,大廳里的全體沉默,這女孩,好像在跟劉飛陽撒嬌?
她開蘭博基尼,她口中的老頭子啥實力?
而樓上,劉飛陽頭疼的把電話掛斷,電話隨手扔到桌上,看著錢書德笑道“別介意啊,一個朋友來看我,對了,她家老頭子跟我關系不錯…厄,你們剛才嗚嗷喊叫的湊出來七八千萬?她帶來的車價值大約一個億…”
房間內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