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每個組的十個人全都匯聚在了比賽場上,有人垂頭喪氣,有人心事重重,也有人像江蓉兒這般的,趾高氣昂,仿佛這次進入決賽的事兒已經十拿九穩了。
云初跟沐白流還有筱兒的哥哥杜明宇三個人作為評審,其實以云初跟沐白流的身份,本來是不合適的,畢竟他們是要給自己挑選的是對手,一不留神就會被人說假公濟私,或者別的難聽的話。
但是皇上似乎沒有要改變的意思,他們兩個人知好跟杜明宇一起評審,杜明宇是喜香之人,也懂一些調香,但是說他有多出類拔萃,也算不上,但是總要有個朝廷中的人坐在這里,這樣也好讓人不覺得云初跟沐白流獨斷專橫。
杜明宇從來沒有見過云初,上次云初評審小組塞的時候,他正在接受審查,好不容易證明了清白能夠放出來,不想還能夠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看來不過是虛驚一場。
七個組,也就是七十人,要從這里面選出二十個人,最終跟云初這些技藝高超的人一起比賽,到時候臺子上面坐著的評審,可不是一般人了。
但具體是誰,一直沒說,云初跟鐘夜辰也曾猜測過,隱隱的有些答案。
“云小姐,沐公子,咱們開始吧?”杜明宇淡淡的說道,因為看到云初的那種驚艷已經快速的掩了下去。
云初點頭,“好!”
沐白流上前一步宣布,“今天的比賽很簡單,雖然對于調香師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創造力,要調制出一品跟別人的不同的香,而且這香還能夠流傳百年,但是,今天,我會依次點燃五種香,你們誰能夠再最短時間內,調制出這五種香便是勝出者,以完全調制的正確為評判的第一評選,之后是時間,再然后是技藝,不過我相信諸位都會能夠準確無誤的辨別出這些都是用那種香料,而且用了什么工序調制出來的。”
沐白流的話音剛落,底下已經議論紛紛了,有些住在一個客棧的人,這么多天了也會認識下,所以這會兒因為緊張,便交頭接耳。
江蓉兒看了四下的眾人一眼,“沐公子,既然您說對于調香師來說,最重要的是創造力,那為何不直接讓我們每個人調制一品香,或者三種五種的,然后再做定奪呢?”
她唇瓣的笑意若隱若現,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鄙視,“難道我們跟鄰國的調香師比試的時候,也讓我們拿出市面上已經有的東西跟人家比試嗎”
沐白流雖然跟江蓉兒沒有什么直接的恩恩怨怨,但是江蓉兒跟云初有啊,他向來都是愛屋及烏,恨烏也及屋的人。
沐白流一直都是笑著的,不過在她說完后,目光倏的一冷,“有何不可呢?人參蟲草有人參蟲草的好,蘿卜白菜也有蘿卜白菜的好,可別說江小姐每天吃飯的時候炒一盤人參來吃?”
眾人焉能聽不出沐白流的揶揄,這會兒很不給面子的捂著嘴偷笑,杜明宇有些看不過去了,畢竟江蓉兒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啊,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欺負呢,“沐公子,江小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何不讓大家調制一款新香,然后看看諸位的潛力呢?”
沐白流冷冷一笑,“杜大人,我記得上面可是跟您說了吧,今天是我跟云初主評審,關鍵時刻以我跟云初的意見為主。”
杜明宇鬧了個紅臉,暗暗惱怒這沐白流實在是太過猖狂,竟然連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不過這話卻找不到任何辯白的機會,因為上面的確是這么交代的,他也曾跟上面的人抱怨過,但是上面的也說了,“人家兩個人是調香的行家,云家跟沐家你不是沒聽說過吧?你雖然懂香,但是卻不如他們眼光獨到,最重要的是咱們的頭頂上的那位,是很看好二人的,他老人家允許的,你就別說啥了?”
“素聞云家大小姐刁蠻任性,排除異己,若是她遇到了不喜歡的人,故意忽略她的才能而淘汰她怎么辦?”這話一聽就是在給江蓉兒抱不平。
王大人比杜明宇高兩級,是二品的大員,提到云初卻是一臉驚色,他可是在宴上見識過云小姐的厲害,那手段足以讓人為之嘆服,至于人品如何,人家相公都不在乎,他們這些人瞎操什么心呢。
不過對于自己的下屬,王大人還是有些愛護的,畢竟這個后生不錯,沒有那些富家子弟的高傲,但也是出身書香世家,他很中意的,不然也不會舉薦他這次來擔任這么重要的職位,等這事兒辦成了,肯定會有封賞的,他等著看杜明宇升官發財呢!
“真要是那樣,就只能怪被她討厭的人倒霉,咱們當官的都知道,不能跟比咱們官職大的人硬著來,他們調香這一行也是有他們的規矩呢,三大世家是很有威嚴的,想要在調香這一行里混出個模樣來,還得罪這幾家的人,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更別說了那位云小姐可是小王妃,不說自己的夫家,就是上頭的老人家也對她極為看好,圣上都信得過,你有什么信不過的呢?”王大人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杜明宇的肩膀,“行了,你在為那個江小姐擔心吧?”
杜明宇被戳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就是白面書生,這會兒秀氣的俊臉已經徹底的紅了,“老師哪里話,學生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王大人是他的老師,因為兩家有些私教,在杜明宇幼時曾教過他一些,所以一直以師生相稱,后面進入了官場,因著這些舊情,王大人對杜明宇一路的提攜,見他如此,王大人不得不又多說了兩句。
“明宇啊,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說,我沒拿你當外人,有些事兒,不能夠看表面,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單純了,云家小姐如何,我們都是道聽途說,做不得真的…”
“可蓉兒如何,我是親眼所見的,怎會有假?”杜明宇因為激動而搶了話,之后又覺得失禮,所以拱手跟王大人道歉,“學生無禮了。”
王大人擺擺手,他對杜明宇的期許不望子成龍,但是看到杜明宇如此的執拗,他不免也因為之前喜歡他的這的這個優點開始變成了他致命的缺點,“就算真的如你所說,云小姐不怎么樣,江小姐受了委屈,可你能如何?說白了,云小姐代表的是皇威,你敢挑戰?你有那個能耐?識食物者為俊杰,江小姐得罪了云小姐,本來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至于原因呢,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也未必是事實,但是我知道這樣沒眼色的女人,即便你們終成眷屬,于你的仕途而言,并無益處,實非良配。”
杜明宇面對著憤憤的江蓉兒,腦子里都在想著王大人的那些話,但是他也有他的一套堅持,不能夠畏懼強權,更不能像云初這種惡人低頭,什么仕途,都沒有一個女人來的重要,所以,這會兒他便不顧那么多了。
家人的期許,都拋之于腦后。
沐白流的話雖然有些狂妄了些,甚至以權壓人,但他說的就是事實,何況…
云初見二人這是要吵起來,何至于此呢?
她也跟著上前,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杜大人,或許在你看到我們二人之前就已經對我們有了根深蒂固的芥蒂,無妨,不過這次沐白流說的并沒有什么錯,何況,這五品香,囊括了幾乎所有我們調香技藝的精髓,味道,形狀,持久,等等…何況要想著創新,就要知道要超越的東西是什么,平地拔高樓,這樣的事兒,您可見過?”
“我…”杜明宇被云初一番言辭說下來,已經無力反駁,最后只能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云初嘆息了一聲,總算是能夠開始了吧,早點兒比賽結束,她還要回去繼續畫她的圖呢,馬上懂的機關術的師父就要來了,她的草圖要是沒有,或者還是這么丑,那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面子,有時候也是很重要的。
只不過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么順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香凝本來以為自己孤軍作戰呢,但是像她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剛剛的一番對話,她已經猜出了個大概,這個杜大人跟江家小姐似乎是一伙的,偏巧對云初跟沐白流有些不滿,而那個沐白流又很維護云初,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大家都知道,沐白流跟云初的事兒。
“可大家都知道云大小姐跟在場的一位小調香師關系匪淺,題目是你們初的,我們怎么知道你能否秉公評斷呢?或者早就已經把這幾種香是什么,要如何調制,都已經透露出去了吧?”香凝的話就像是一個石塊,驚起了千層波浪。
本來就差一個領頭的,大家心里其實早就有了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