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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有人慣著,沒人慣著的區別

  江男站在一邊兒,她看著蘇玉芹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握著姥姥的手,不停地勸、開導,說別怕花錢啥的,基本上把她教的那些都說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她也就沒再吱個聲,松了口氣兒靠在走廊的墻上,覺得自個兒那點兒耐心真是全給了她媽,讓她再耐下心來跟任何人講話,煩。

  就這樣,江男還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真的。

  畢竟以前年輕時不懂,就覺得這女人啊,都會在經歷了一些事兒后,跟她一樣,到了那個點,自然而然就會懂得生活從不會憐香惜玉你是個女的,女人也更不該是古代那種得仰望男人活著的附屬物。

  在她眼中,這是最起碼該漲的智商吧?

  要是遇到那絲毫不漲的,滾邊。

  后來隨著見識的人多了,這才能平和點兒,因為看到那些人,那真是生活百態啊,啥思維的都有,每個人還都覺得自個兒活的可明白了,還想勸你呢,實際上,誰沒有點兒糊涂事兒?包括她。

  但是,再理解,她也不會成為頂瞧不上那種,就是有一種女人明明走過一片泥濘的路,明明見識過嘗過生活的苦,明明嘴上口口聲聲發誓賭咒要對自己好點兒,可就是不長智商情商,就是原地不動不進步,遇事兒還那味兒,還那么賤皮子,甚至一把歲數了,都不漲心理年齡。

  她們就好似不懂二十歲要青春、三十歲要知性、四十歲該智慧了,不智慧最起碼也得看淡些什么,就比如不會再去取悅任何人,包括丈夫,因為取悅的姿態其實并不好看,難堪著呢,誰都不是人民幣,不可能讓人人喜歡,不懂只需要支起該支起的那一攤,別瞎整。

  而她媽,江男在心里評價,真的,這也就是她親媽吧,要不然就是她頂瞧不上的那種女人。

  有信心慢慢帶著改變不?

  江男深吸口氣,她還沒等給出自己答案呢,醫生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她趕緊站直身體。

  只看姥爺指了指她爸,再看她爸居然直奔她媽過來,還略微彎腰,拍了拍她媽的肩膀才說道:

  “哭啥,還跑后院兒哭,不給我打電話,你哭有啥用?你認識人啊?沒出息。

  瞅那臉,這個難看,沒啥大事兒哈,把心擱肚子里,娘就是得支兩個支架,我跟你說,咱可不能就…”

  江源達說到這回頭,因為岳父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這才瞅著,很意外那醫生居然也跟出來了,整的他沒說完也不方便說了,只能直起身,沖那位他找的醫生一頓寒暄,又雙手感謝又兩手緊緊相握的,然后說道:

  “李主任,我們再回家研究研究的,畢竟做手術是大事兒,我小舅子還不知道呢,你看我家這個,呵呵,都麻爪了,就知道哭。

  再一個也得先看看我岳母情況,至少得先做通她心理工作,別心慌意亂就上手術臺,再給老人嚇著,他們這歲數,一聽手術就害怕。”

  那位李主任說:“行,小江,有事兒直接過來找我,啊?”

  所有人又是一頓感謝才離開。

  等上了車后,江源達這才補上那些沒說完的。

  他一邊開車,一邊對副駕駛座上的蘇玉芹說:

  “娘就是得支兩個支架,我剛才問他們一年能做幾個這樣的了,說是大地方多,咱省會還是差點兒,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有點兒信不著。

  玉芹,你說要不咱們這么的吧,不行別在咱省整,咱倆給男男送上學,跟各科老師認識一下,正好我這幾天還能趕緊把到的春裝攏攏,店里事兒都安排安排,再讓爹娘也回趟家收拾收拾,跟玉福他們交代一下。

  等把這些事兒都忙完,完了咱倆陪他們去首都吧,大地方,保準點兒,儀器也先進,病例還多,別這邊拿咱漲手術經驗,還不給少錢,咱那不冤大頭嘛!”

  蘇玉芹問道:“得兩個支架?”..

  “嗯。”

  “多少錢?”

  后座的姥爺嘆口氣搶話道:“說是都得進口的,國產的都沒有,七萬多塊一個,倆就是…”

  “啥?”老太太又激動了,江男都能看到她姥姥噴出的吐沫星子:

  “我不做,源達啊,之前俺們問,人家說吃藥也行,我吃藥,我大把大把吃藥,這回指定配合!

  你聽我的吧,好孩子,娘心領了,我自個兒的情況你們能比我清楚哇?別禍害錢了,你那做點兒買賣掙點兒錢不容易,再說了,哎呀媽呀,這哪是救命錢,這是要我命!”

  蘇長生使勁一拍苗翠花大腿:“別吵吵,源達開車呢。”

  老爺子其實此刻心里也有些含糊,不算手術費住院費,光兩個支架就十五萬,還得想招進口啥的,說是現在整個國家都流行的新技術,都新成那樣了?手術費得多少,他又不傻,剛才在那辦公室里聽的差點兒沒昏倒。

  可是,老伴兒不清楚的是,人大夫說了,是主干病變血管狹窄大于百分之多少了,堵塞要是嚴重不治療,不定哪天就、就猝死了,唉!

  蘇玉芹側頭看江源達,重復一遍:“七萬幾啊?”、

  “管幾呢,能治好就行唄。”

  江源達說著話調頭,到底還是有些懵登,心理沒有表現上那么冷靜,你瞅瞅都開差道了。

  完了,這是江男此刻的心里的感嘆詞,因為她爸那話一落,她媽又哭了。

  蘇玉芹趕緊用左手捂住半邊臉,扭頭看窗外。

  江源達笑臉陪著,有點兒逗有點兒哄的意思道:“咋的?玉芹,心疼啦?爹,娘,你們瞅瞅這摳閨女,是不是不如我?前兩天還跟我買房子買房子的磨嘰,這到真章該花了吧,又掉眼淚。”

  江源達不提那房子還好,一提蘇玉芹哭的更厲害,但是卻不好意思哭出聲,很慌亂也不知是沖誰解釋:“不是,不是因為那個,我沒舍不得。”

  車里,姥姥還在磨嘰不治,姥爺也很憂愁錢咋整,一看那狀態,很明顯在這關鍵時刻得指望姑爺,有點兒底氣不足。

  媽媽仍在吸鼻子,但是卻加入接著勸的隊列。

  至于爸爸呢,能感受出來,他想活絡氣氛,讓大家放松,最好全部能跟他想的一樣,那是小手術,還提議今晚就去飯店吃飯,家里真不差錢兒,有病就治,還能去首都溜達溜達,沒毛病。

  以上種種,江男只過了過耳朵,卻沒心思再認真聽了。

  這回輪到她看向車外,心里也有了在醫院問自己的那個答案。

  能給媽媽改變的跟她似的不?答案:不能。

  因為他爸,就算婚外情搞的滿天飛,那也是個遇大事就雄赳赳氣昂昂頂起的,甚至到了她媽不需要表態的程度,人家就眼淚一掉,嘴一癟,問一句咋整啊?她爸馬上沖上前,啥都給你安排明白。

  而她呢,她的生活經驗是什么呢?

  她和林迪那陣兒,要換三室一廳兩衛的房子,林迪找她談話說:他不同意,理由是壓力太大了。

  如果她執意要買呢,他能做的就是認真工作,還因為工作性質擺在這,所以不可能有其他收入。至于工資,都給你,零花錢緊縮也可以,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你要非換房子不攔你。

  她江男一聽,那她上吧,以至于除了正常工作,還得十八般武藝登場。

  為了多賺錢,去各個大學主持什么歌友見面會、大學生歌唱比賽。

  為了裝修能裝到讓自己心里滿意的程度,她結算完裝修費后,在手里最空時,去給企業年會站臺客串,甚至給自己節目拉廣告,也找的是心照不宣能給提成的減肥藥。

  她硬生生支撐起大部分的房款,忙到腳打后腦勺,往往在深夜的停車場,只有她一個人的高跟鞋聲。

  林迪不好嗎?江男問自己。

  好,從不亂搞男女關系,手機隨便扔那,跟哪個女同事都保持好距離,時不時談個吉他,玩個攝影,跑個馬拉松,當個文藝男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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