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杜承風轉身走到杜南山坐著的地方,將事情大略一說,杜南山思襯良久,說道“幸虧沒有早進去,不然都得死在里面。讓他們繼續。”
墓頂塌掉后,將墓道口露了出來,深深的一個洞,一眼看不到頭。
腳下是塌下來的墓頂,還算平整,那個小廝永遠的留在了下面。
“你先進”王之琪將油燈交給另一個小廝。
“可是…這墓道看著好深,里面似乎有岔道,我怕進去轉一陣就出不來了。”小廝嚇得兩腿發抖,說道。
“休要多言。蠢貨,彎道多你就不會想辦法了么?”王之琪說完抬頭環視四周。
“拿長繩子來,”王之琪喊了一聲,立馬有小廝遞上備好的麻繩,王之琪將繩子套在兩人身上,“跟著我走!”后面一個小廝將一大盤繩子散開,一圈一圈的放,繩子不斷的進,一會停下來,一會又往里走。
杜家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幸虧是叫了王之琪來,不然這些小廝都沒一個中用的。
這樣的話,探探路是最好的了。
“王大哥,這里面好悶啊,喘不過氣來。”
“廢話,少說話,省著點力氣。”黑暗中,只靠一個小廝舉著的油燈照亮,三個人前后往里走,繞過一根根石柱,轉了七八個彎,王之琪也拿不準方向了。
忽然,走在他前面的小廝腳底一個踉蹌,撲了出去,王之琪正要破口罵,張了嘴還沒有把話吐出來,便又瞪直眼睛吸了口氣回去!
王之琪將拉小廝的手收了回來,站直了身體,那油燈燈芯“噗”的閃了一下,又爆開,火苗慢慢熄了。
王之琪回頭摸另一個小廝,那小廝渾身發抖,話也說不出來了,前面跌倒的那個已經摔暈了,沒了動靜。
前面慢慢能看清了,一塊巨石后面竟隱隱有光映出來。王之琪呆滯的目光直視過去,已經無法思考是怎么回事,他慢慢向著前方的光亮一步一步走過去。
甬道里靜得可怕,王之琪耳朵“嗡嗡”直響。
墓道外面,一眾人伸長了脖子在等。
“啊…”王之琪揮舞雙手跑了出來,臉色土灰,神情又驚又興奮,跑出墓道后,站在那里發了好一會愣。
“快去報與老爺。”一個小廝說著轉身跑了進去。
大家都驚訝的望著他,還有他背后黑黝黝的墓道,生怕里面跑出什么東西來。進去三個,出來一個倒沒人關心了。
“老太爺,里面,里面…”小廝跑出去喊道,但是不知他要說什么。
“父親,我去看看吧”,杜承風不信百年的墓穴里面能有怪物。
“不不,讓他們點兩個燈,讓王之琪帶著我倆進去看看。”
杜老太爺察言觀色,定是王之琪在里面發現了什么東西,但一定不是活的,如果是好東西,更不能讓所有人見到。
杜老太爺覺得冥冥之中,老祖宗的靈魂在召喚自己,飄在半空中的,更老的那些臉現出詭異的笑,仿佛在說“我們杜家,富貴險中求,一起做個亡命徒吧。”
“這可…真是個寶物啊。”三個人順利的再次走進墓道,走到那片光的地方。
杜家父子順著王之琪的指向看過去,底層一個拐角里,是一個圓圓的場地,安放著一架青石案臺,隱約看見上面陰刻了精致的紋飾,桌上放著一個青玉盒子,光就是從那里散出來的,杜老太爺掙脫了杜承風的攙扶,疾步走上前,見里面放著一顆色澤金黃的珠子,通體透徹,跟小孩腦袋一般大小,玉盒也擋不住它的光芒,冷幽螢散,流動著游了出來。
“這是什么東西?”杜承風驚訝的問道,“這…這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嗎?”
杜承風的喊聲將正在那里怔怔出神的杜老太爺驚回神,
杜老太爺有些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珠子也忒大了些,京里那些王公擺宴時拿出來炫耀的夜明珠,最大不過核桃般,已經是人人交口稱贊。這珠子…天啊!
杜老太爺上前,顫抖著雙手,掀起玉盒,將珠子慢慢拿起來,輕輕的撫摸。珠子摸起來渾圓滑膩,重量很輕,杜老太爺感到嚴寒徹骨。
“好東西啊!”杜老太爺杜老太爺兩眼放光,眼淚都快下來了。
杜承風怔怔的說道,“原來那傳說居然是真的,是真的…這是龍珠!”
“我兒聰明,不錯,這是龍珠,哈哈哈…”
有了這寶貝在手,還愁不能回京復任?柳暗花明,柳暗花明啊!
杜老太爺響亮的笑聲在甬道里傳來,明明是喜悅的笑聲,王之琪在一旁卻聽得心驚肉跳,如同聽見了鬼魅在笑。
“兒啊,我們發財了,我們發了。”
“兩位老爺,死掉的兩個小廝…”
“王之琪,你有功,回去有賞。”杜老太爺說道,抬起頭滿意的笑了,“這次倒多虧了你,不過…”
杜老太爺抱著那珠子,看著王之琪,光從杜老太爺下巴照上去,聲音也嚴肅起來“去找塊厚布,將珠子,不,還有那盒子一起包了,就說里面是一個檀木箱子,裝的都是些書畫。去跟其他小廝說,那兩個嫌干活累,偷著跑掉了,只給他們每家一兩銀子,就說是這個月來不及領的,不,就說杜老爺特意給的。”
王之琪被嚇到了,連連后退,嘴里不住的說“是,是,小的不敢亂說…小的什么也沒看到。”
“那還不趕緊去,哈哈…”杜老太爺核桃般的臉上陰明不定,在火把光亮照耀下,十分可怖。
杜承風在一旁也笑了,笑的是那么自然,仿佛一切都是應該這樣。
“王之琪有功,該賞。”他也說道。
“這可是天下異寶,有了它夠咱們家幾輩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了”,杜老太爺滿心歡喜的捋著稀疏的胡須贊嘆道:“要好好謀劃一番,獻給皇上,莫說官復原職,只怕這還是輕的,入閣拜相不敢說,再升上兩級也綽綽有余。”
杜家爺倆連夜趕回,將書房門、窗關起來,門簾、窗簾都放下來,燈也不點。小廝、丫鬟一個不許接近。
珠子被捧出來放到了桌上,杜承風見盒里墊著一塊絹,隨手拿起來打開,上面依稀有字。杜承風借著珠子發出的光芒輕聲念:“此珠為上古之寶,倘遇污濁河流湖海,將其投入,頃刻間濁水變清,河晏海清。此物不可遇凡人。否則江河湖海一片污濁,直至干涸!百姓岌岌可危,國家動蕩多災!謹記謹記!”
“動蕩?你看我現在拿起來也沒動蕩,我就說早該來遷墓嘛,咱們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杜老太爺激動的將珠子抱在了懷里。
南城前街這邊,熱鬧的人群還不肯散去。
收徒弟居然不要錢?
這什么道理?
眾人都瞪大了眼。
“會不會是早前就已經收過了?”一人好奇的看著那崔狗蛋。
“沒有啊,我哪里來錢給,身上就這幾貫錢…”崔狗蛋愣愣的摸出身上的錢袋。
這樓小姐的花樣真多,眾人不再問了,而是羨慕的看著崔狗蛋。
免費學羹湯啊。
“那羹湯要學會了,得賺多少錢啊。”眾人喃喃的說道。
“他不是沒錢嗎?這是唱的哪一出?”
“人家啥時候說誰錢多教誰了?”
“那…樓小姐,我這里也有些銀子,你愿意教么?”
“我家小姐說了,不管多少錢,沒過這兩條規矩,說不教就不教。”寶來搖搖頭,堅定的說道。
“放著錢都不要,這小姐是不是有些傻?”
“會不會是體諒窮人的心腸?”
“得了吧你,現如今哪有那樣的人?除非她不是活在這里的。”人群里一陣嘈雜。
“崔狗蛋,明日下午,等我們小姐下學后,你來樓府,她教你。”寶來遠遠的回頭喊。
“走啦走啦,這稀奇看的,真是搞不懂那樓家小姐…早知道不收錢,我豁上命也要去跑。”
街道上的熱鬧早已散去,但人們還在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言語間還有著無窮的回味。
一間酒肆里,張牧遙和木管家對坐。
聽木管家說比賽已經結束了,卻是收了個沒有銀子的徒弟,張牧遙端著酒碗怔了一怔,啞然失笑。
“真沒收錢?”他放下酒碗不相信的問道。
“分文未收,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只說等明日教。”木管家笑說道。
“哎,這真是想不到的事…她家那么大的產業,怎么會做不收錢的事呢。”
“她頗有乃父風,你我初來乍到,這里的百姓都說樓一甫樓大人是極愛做善事的,他家錢莊亦不是只此一家,乃是到任后才搬來,南城上下說起這位父母官,無不交口稱贊,民聲極好。”
“按他這個年紀,又是同進士出身,怕是早放知府了。”
“張先生有所不知,這樓大人雖有民聲,官聲卻是極差,也全靠了他的表兄在朝中替他撐著,才不至于被罷黜。他是因了賑災,得罪了上司。那位上司便是鄰省的知州,武陽鎮便是他的治下。”
“木管家真是無所不知啊,如何得知這些內情的?但不知樓大人如何得罪的上司,賑災不是好事么?”
木管家一笑,只說“賑災雖是好事,在一些官看來,卻是撈好處的肥缺,據說那年鄰省海嘯,饑民遍地,樓大人設了粥棚,卻被上司壓著不準開棚施舍,說是一開了頭,家里有糧的也要來吃。樓大人三番五次去說,知州干脆將官倉封了,只給樓大人兩車糟米。”
“可恨!”
“可說呢,樓大人斯斯文文一個人,隔天竟帶了兵丁,將官倉占了,將白花花、黃燦燦的米面抬出,搬到粥棚去。”
“嘿,干得好!不負讀書人身份。”張牧遙擊箸稱贊,自己端起酒杯,猛得干了。
“粥棚一立起來,四方災民一涌而上,真個是什么人都有。知州明知收不回糧食了,干脆借臺階下,也趕到粥棚,見果不出他所料,有些衣著光鮮的財主也來吃白飯,不由捋須冷笑。”
“想必是樓大人那時年輕氣盛,著了道也是有的。”
“非也非也,樓大人自有他的法子,從地下抓了一把沙土,扔進鍋里去了。”
“啊?這又是為何?”
“是啊,那知州大人也納悶呢,心說這樓一甫也太無知,不怕別人告他個‘摻沙造假’罪名么?”
“對啊,這可如何收場?”張牧遙又飲一杯。
“卻不曾想,災民埋怨了兩句,忽然歡呼起來了,原來那些財主見粥里摻了沙土,個個扭頭就走,這樣一來,真的災民倒吃到粥了,你說奇不奇?”
“啊,原來如此,我就不曾想到這一層。”
木管家一笑,又說“那位知州氣了個七葷八素,又告他不得,賑災是先皇下的旨,他在此事上吃啞巴虧,就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這些年一直不給樓大人好的考評,只說他為官古板,一味遷就刁民,又說什么令不出州。所以樓大人來到南城也是縣令而已。”
“牧遙粗枝大葉,竟不知樓大人是如此好官,當今皇上比起先皇,實在是遜色不少,想是儲君做久了,也沒甚意思。如今登基沒幾年,就要立太子了,大概不日就要傳位吧?”
“先生慎言,這酒吃得太猛了些,先喝杯茶吧。”
“我雖沒有木管家如此靈通的消息,卻也知道皇家也不過是一輩不如一輩,錦衣玉食,卻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木管家生怕張先生再嚷出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忙轉了話頭,說道:“先生也是一肚子學問的,只是為了柴米油鹽幾個字,被埋沒了。先生何不評說一下方才所見,那幾個勝者是如何一種心態?”
張牧遙耳邊似乎又回響起當初府門前那些哭著喊著要交錢的喊聲。不由的覺得好生可惜。
本來報名學徒的有上百個人,萬兩白銀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她非要依著性子搞這等古怪的選拔,這下好了,一個銅板都沒收著。
張牧遙哼了一聲,舌頭有些不聽使喚,“是了,本來是要收錢的,因是她來做主,仗了長輩疼她,就不收錢了。…還是腦子不太靈便。”
木管家看著張牧遙的樣子,有些失神,搖搖頭“先生此言差矣,有些東西,錢還真是買不到。”
張牧遙望他一眼。還有什么東西錢買不到的,是,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連我一個窮秀才都明白的道理。也就是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吃飽了喝足了,在不能果腹的人面前來唱這些大道理。
木管家看了眼張牧遙,逗趣說道:“錢多那個,不懂得低調,也沒有謙遜的品德。他若發了家,必定會樹大招風,以后啊,那就是個惹事精!”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