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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九層

  這索阿勇是京城中有名的惡少。

  老仆惶惶回過頭,赫文治也愣了下,幾人還未反應過來,索阿勇已經撲上前去,揚手啪啪給了老仆兩個耳光。

  “索阿勇,你瘋了!”赫文治上前一把推開他扶著老仆,老仆捂住臉,嘴角有鮮血流下。

  索阿勇嘲笑的看了赫文治一眼,“你家的仆人都是這般窩囊廢么?”

  “放屁,我爹說,這陳伯年輕時打仗可勇猛了,就是而今老了糊涂了。你這人,一口一個老東西,說話咋恁的難聽?”

  “這老東西,還敢罵我!”索阿勇依然不改口,蠻橫又霸道。

  老仆也不吭聲,忙低頭取水,慢騰騰收拾了殘片,掃干凈地,才慢慢的轉回房里去了。

  赫文治有些生氣,掉頭就走。

  赫月人和索阿勇急忙跟上,三人出門上馬,一路‘嘚嘚’來到后山,尋一棵樹拴了馬,讓它自己吃草,三人抬頭望那山時,但見霧氣昭昭,層巒疊嶂。

  霧氣昭昭,疑是神仙居此地,

  層巒疊嶂,建成玲瓏鎮妖魔。

  這赫府后山上聳立著一座九層塔,始建于北宋。

  塔樓的樓基四面,都開有通道四達的磚券門。門楣上部有凸出壁面的磚雕彩繪,各層飛檐的角上各掛著一個小巧玲瓏的銅鈴鐺,有風吹過時,鈴鐺便會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站在塔頂,便能望見臨街那面四下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像一根擎天柱般巍峨聳立。

  據傳此山之中常聚妖魔鬼怪,吃了不少百姓,自從修了這座寶塔鎮壓,竟然太平無事了,連同周圍幾十里地年年風調雨順,百姓也因此安居樂業。

  所以此地就成了風水寶地,那塔下常有人來祭拜。

  只是另一側山的亂墳崗略煞風景,想必是思量著把人埋了此處,想沾沾這邊好風水的光。

  而這里是幾個小伙伴常來玩耍之地。

  小孩子陽氣重,又是初生牛犢,自不會怕那些傳聞,即便聽到了,也覺得新鮮可勁兒,約幾個伙伴進去探個究竟也是小孩的一大樂事。

  三人進了林子,四處撿拾樹枝攏了個架,取出火絨吹著了,生了火。

  “你輕點吹,我穿的這可是蜀繡錦緞。”赫月人對索阿勇嚷道。

  “你嚷什么嚷?”索阿勇瞪眼說道,一面舉起了手中燃燒的樹枝:“不就是件破衣服,我家又不是賠不起,矯情。”說完把樹枝故意的往月人眼前一晃。

  “你這人…”月人立馬氣呼呼地躲避開。

  那邊赫文治已經射下幾只鳥來,用泉水褪毛清理,抹上帶的醬料,赫文治又去扯了幾把絲茅草,用草裹了后穿在箭桿上用火烤。

  噼噼啪啪的火星子和肉味的焦香四處溢了出來。

  三人大快朵頤,可是幾只鳥兒又有多少肉可啃。

  索阿勇毫不客氣地搶起了最后一只:“嗯,真香啊,都放了什么料?怎得如此好味?”

  索阿勇一面蹲著撕扯著最后一只麻雀,一面身體晃晃連連贊嘆。

  “鹽,花椒粉,辣椒,用油調上一調,好吃的是那絲茅草的香味。”赫文治答道。

  把赫月人饞的直流口水,眼睛盯著索阿勇嚼動的嘴巴眨也不眨。

  “索阿勇,你再給我一塊嘗嘗可好?”赫月人忍不住了,蹭到索阿勇身邊,用很少見的討好口吻說道。

  索阿勇吃得正香,不想理她,“哎,真香啊…”故意砸吧著嘴。

  “給我嘗嘗嘛。”赫月人拉住索阿勇,發了急。

  “那你把眼閉上。”

  赫月人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啊…張好了啊,著。”索阿勇邊說邊飛快地把麻雀肉塞進自己嘴里。同時也往赫月人嘴里塞了一塊。

  赫月人嚼了一下,咸咸的,硬硬的,把舌頭刺的有點疼,睜開眼睛吐出來一看,是一個麻雀小爪子。

  那麻雀爪子才多大啊?更別說有肉了,赫月人望著索阿勇,氣憤的往地上扔了爪子,“哇”的一聲就哭了開來。赫文治臉上有些不悅。

  赫文治臉色難看起來,索阿勇瞅了瞅赫文治,撿起地上的爪子說:“誒,怎得哭了啊,雖然沒有肉,但你看看這個多好玩啊,還會動哩,”

  說著,索阿勇扯住爪子的一根筋,一拉,爪子就這樣一抓,動了。

  赫月人神奇地停止了哭泣,搶過爪子,破涕為笑,心滿意足地玩了起來。

  看著赫月人像個傻瓜一樣的擺弄著那鳥爪,索阿勇不耐煩的說道:“塔還去不去爬了?”

  三人爬上了塔頂,九層。

  習武的小孩子身體健壯,總像有很多的精力發泄不完,三人在塔頂瘋、鬧、跳。玩累了,一屁股坐下來。

  “好熱啊,你瞧我這一身的汗。”赫文治邊說邊側頭撩起罩衫的領口涼快,偏頭那一檔,他突然看見塔層邊緣有個什么東西閃閃發著光。

  “有寶物!”赫文治驚喜地邊叫邊撲了過去。

  不明就里的索阿勇一聽,也忽的闖上前去,沖過頭里去爭搶,索阿勇比赫文治稍胖,一下子就把赫文治撞倒在地。

  “明明是我先看到,你這身子骨恁般柔弱還和我搶,虧你還天天練著的呢。改天等我高興了我再好好教你幾招。”索阿勇沒想到赫文治這樣輕輕一碰就摔了,揩鼻子取笑道,邊說著話邊伸手去拉赫文治。

  索阿勇正背對著塔層的邊緣。

  “這小廝,平日里就刁蠻成性,先是欺我妹妹,現在又不顧禮數來和我搶,還取笑我,才不要他來做這好人。”

  赫文治心下一怒,哼聲賭氣的手猛地掙脫往里一縮:“無妨,你走開,我自己能起。”

  低頭說話間,赫文治看見索阿勇的腿在自己眼前蹬了一下,抬起頭,人呢?

  索阿勇不在了,赫文治想叫,但是叫不出聲來。眼前,只有遠處天際那一抹陰沉森冷的云靄低沉像要哭泣一般,天色已將黑盡。長滿濕滑青苔的塔層邊緣上,一道刺眼的劃痕。

  那是索阿勇留下的最后痕跡。

  幾乎同一時刻,地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那震響令赫文治和赫月人肝膽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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