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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個林三酒認識的女王,是實打實的、族群唯一的女王——別管人家長相如何,人家確實是生物學和社會學雙重意義上的女王。

  夜星女王就…

  林三酒在這個念頭完整浮起之前,就把它壓了回去。別管這女孩的名字怎么來的,她確實救了自己,這么想人家總是不大厚道。

  “太謝謝你了,”林三酒又重復了一次,沒有對她的名字發表評價——余淵就更不可能了,對方叫夜星女王還是叫白日女鬼對他來說都全無分別。“我們現在還有很多情況弄不明白…”

  “不明白你們跑來干什么?”夜星女王——除此之外林三酒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好,忽然有點兒敵意了,連珠炮似的說道:“你以為這個地方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來么?這里是游戲世界重地,你們不知道么?既然隨便闖進來,就得對后果有心理準備。”

  她整了整身上的粉紅毛衣,稍微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幸好你們遇見了我…我就是心慈手軟,有時候連原則都顧不上了。”

  林三酒能清楚感覺到,身邊的余淵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又在張口之際生生咽了回去。

  “這里到底是——”

  “你們先把你們的情況說一遍吧,”那女孩打斷了她,“我連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能隨便透露機密?哦,你們先轉過身去。”

  雖然不明就里,林三酒還是和余淵一起轉過了身。她猜對方大概又要用上文字了;只是對方不像是要攻擊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拿出文字來干什么——

  “好了,轉回來吧。”

  林三酒下意識地一轉身,剛才腦海里的問題就立刻得到了解答。一看就能認出是「誠」「實」二字親戚的巨大文字,此時正立在女孩身后,淡淡散發著淺光,結構剛硬清透,筆畫中正端方。

  “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要說謊啊。”她聽見自己立刻說了一句。在「誠」「實」二字的影響下,這句話自然也是誠實的。

  “那你肯定不介意我謹慎一點了,”那女孩答得也很快,“行了,從頭說吧,你們是什么人,怎么進來的?”

  這就要從禮包失蹤的公寓游戲開始說起了,但林三酒不愿意把禮包的一切都暴露給陌生人聽——她掙扎了一會兒,暗自動用了不知多少意志力,這才強忍著沒有全盤托出,仍舊保證了每一個字的真實。

  “我們只是來到這個游戲世界里的進化者而已…我懷疑我一個朋友被帶到這下面來了,我想救他,再加上當時又有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快被文字化了,也需要救,我們就順著電梯這條通路,掉進了一片白茫茫的紙片世界里。后來,一個男人正好要在那張紙上寫字,發現了我們,我們就隨著別的文字一起,被他從紙片中直接帶出來了。”

  這個過程本身就足夠叫人迷惑的了,那女孩不免多追問了幾句掉入紙片的細節,以及和百合目前的情況,反而忽略了禮包的身份信息。對于不涉及禮包的部分,林三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快就讓夜星女王滿意了,對她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

  “我明白了,”等她回答完以后,那女孩又讓他們轉過身,把文字收了起來。等他們回過頭時,房間里除了夜星女王之外,空空蕩蕩。“這么說來,要怪也得怪寫公寓游戲的那個人,和戰栗之君了。”

  林三酒忍住了想抹一把臉的沖動。“這個戰栗之君是…”

  “哦,就是之前這個房間里的,給你留下一堆蝗蟲的那個男人。”夜星女王搖了搖頭,說:“也是你們倒霉,恰好得罪了我們游戲創造人之一啊。”

  假如“戰栗之君”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本人很容易顫抖的話,可能還算得上名副其實——但林三酒不覺得這是對方的本意。“這些名字是自己起的,還是…”

  “這是我們游戲創造人的名號,”夜星女王轉開臉,沒有正面回答,說:“你管這個干什么?重點是,我接下來得拿你們怎么辦才好。”

  “我希望你能幫我,”林三酒立刻把名號給拋到了腦后,誠心誠意地說:“我絕不會辜負你的好意。如果我有任何能回報你的地方,比如你要是想離開,我一定…”

  她發現自己在夜星女王面前,很少有機會能把一句話講完,因為對方又切斷了她的話頭。“你這話真好笑,我又不需要你幫,你回報不回報的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你明白嗎?在這里,你以前那些什么戰力啊,能力啊,不值一提的,它們什么都不是。我和其他游戲創造人才掌握著世界上真正的力量呢。”

  …但如果要把你的胳膊擰下來,我還是可以辦到啊。

  林三酒被自己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隱隱有點莫名怒氣,趕緊說:“我明白了。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夜星女王沒有回答,只是抱著胳膊不知在想什么,出了一會兒神。“要我幫你,救你那兩個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林三酒這一次沒接話,等她把話說完。

  那女孩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只不過呢,你不懂,這個情況比較復雜。我要幫你,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如果他們要攻打我,阻攔我,我雖然不怕,但是也很頭疼。唔,我得想想這個情況下我該怎么辦…”

  即使有可能被阻撓,她依然想幫自己。林三酒松了一口氣,對自己剛才的怒氣有點慚愧了——畢竟世上不會說話的人很多,不代表他們心底不善良。

  “這樣吧,你們跟我來,去我的領地。”夜星女王一邊思考一邊心不在焉地說,“這里曾經是戰栗之君的地盤,不安全。雖然他說他不會再來了,但是人說話嘛,哪有說出就一定要做到的道理?”

  余淵這一次把話咽回去時的咕嚕一聲,林三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二人跟上夜星女王的腳步,來到了鐵門門口。“你來開門,試一下。”那女孩回頭沖林三酒笑著說。

  在試了好幾分鐘以后,額頭上都滲汗了的林三酒總算放棄了:“不行,我打不開。”

  “怎么會呢,很簡單的呀,”那女孩伸出手,一轉門把手,門就輕松滑開了,看著好像連鎖都沒有鎖。“嗯,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你是通過旁門左道才擠進來的,沒有我們這些游戲創造者的權限。”

  “你們為什么要創造那些游戲?”林三酒看她心情不錯,剛才忍著沒問話的也問出口了,“是不是有什么條件,你們必須要創造游戲才能保證生存一類的…”

  “真是笑話,游戲世界沒有游戲,那世界不就都崩塌了嗎,”夜星女王一句話“啪”地一下打過來,“世界崩塌了,你們這些不知情的進化者就都要死了!”

  …好像這話也對。

  林三酒沒出聲,與余淵一起,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門。這里和她參加“房間里的大象”游戲時的地下空間很像,全是灰水泥抹出來的一個個盒子,根據大小寬窄是否有門,能勉強看出哪里是房間、走廊、大廳…最大的區別,在于地下游戲空間里,總是不缺面色惶惶、精疲力盡的進化者;這里,三人走了好一會兒,連個活物也沒遇上。

  夜星女王一個人走在前頭,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林三酒,和她說幾句話。自從知道余淵“不是人”之后,那女孩就再沒和他說過話,沒正眼瞧過他;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余淵把半張紙遞給林三酒的時候,夜星女王壓根沒有察覺。

  “你注意到了嗎?”余淵的字跡非常工整,像是印刷出來的一樣。“她在介紹自己情況的時候,就把誠實二字給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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