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太子妃和齊王妃翻臉交惡之事,當日就傳進宮中。
王皇后聽聞此事后,心中那個氣就別提了。
第一個氣的是高陽郡主。
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和顧莞寧起紛爭。當面應得好好的,結果一個轉臉就忘得干干凈凈。沒那個本事,還要去惹人家,鬧得灰頭土臉,丟人現眼。
第二個氣的當然是顧莞寧。
就不能看在自己的顏面上稍微忍讓幾分嗎?
非要每次都懟的高陽郡主壓面掃地嗎?
再然后,就是那個陡然“威武霸氣”的太子妃閔氏…哼!這一個一個地都不將她放在眼底了!
王皇后陰著臉坐了片刻,然后叫來席公公,低聲吩咐數句。
席公公聽了吩咐之后,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一個時辰后,席公公到了太子府。
太子妃聽聞席公公來了,頗有些意外:“他怎么忽然來了?”
顧莞寧目光一閃,淡淡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一定是皇祖母知道了高陽郡主受氣的事,這是要替高陽郡主出氣兼找回顏面來了。”
太子妃聽得又是一愣:“難道你皇祖母派人來訓斥我?”
顧莞寧扯了扯唇角:“這倒不至于。再怎么說,母妃也是堂堂太子妃,皇祖母最重臉面,不會做出這般不合宜的舉動。”
以王皇后的性子,要么不出手,出手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太子妃依舊一頭霧水。
顧莞寧也不再多說,只低聲叮囑道:“母妃切記,不管待會兒席公公來意為何,都不要動聲色。”
太子妃定定神,信心十足地應道:“放心吧!我豈會連這點城府都沒有。”
事實證明,太子妃太過高估自己了!
席公公恭敬地行了禮之后,笑著道明來意:“皇后娘娘打發奴才來看看鄭美人。皇后娘娘說了,鄭美人雖然舉止不端,不過,肚中懷的到底是皇家骨血。不能太過輕忽怠慢。所以,皇后娘娘讓奴才帶了兩位宮中的嬤嬤來,以后貼身照顧鄭美人…”
太子妃:“…”
太子妃心里的火氣蹭蹭地往上涌,肺都快氣炸了。
顧莞寧也略略皺了眉。
王皇后不愧執掌多年中宮,深諳打臉之道。
這一招,可比訓斥太子妃一頓厲害多了!
偏偏王皇后行的是陽謀,就這么坦坦蕩蕩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派了宮里的嬤嬤來照顧鄭環兒,抬舉鄭環兒,令太子妃再一次被勾起壓了數月的恥辱和難堪。
眼看著太子妃就要兜不住火氣,顧莞寧上前一步,淡淡說道:“席公公既是奉皇祖母之命而來,我這就陪著席公公去一趟鄭美人的院子。”
顧莞寧威名在外,席公公雖是王皇后身邊的內侍總管,也不敢在顧莞寧面前拿架子,忙陪笑道:“奴才獨自前去即可,豈敢勞太孫妃大駕。”
顧莞寧扯起唇角,聲音依舊淡然:“席公公何必妄自菲薄。來人,在前為席公公領路。”
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
席公公只得笑著應道:“太孫妃如此盛情,委實令奴才受寵若驚。奴才回宮之后,一定會將太孫妃此舉稟報給皇后娘娘知曉。”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瞄了席公公一眼:“那席公公可得說的仔細些。萬一皇祖母心中對我生了誤解,或是有什么不快,我可要算到席公公的頭上了。”
席公公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之前趾高氣昂的氣勢,已經消退了大半。
太子妃直到此刻,也終于緩過勁來,深呼吸口氣道:“我也去看看鄭美人。自她進府之后,我還從未見過她。今日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仔細瞧一瞧這位鄭美人。”
席公公:“…”
顧莞寧贊許地看了太子妃一眼。
這樣就對了!
哪怕心里再錯愕再難堪,也得沉住氣冷靜應對。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鄭美人的院子。
院子在白日也緊緊鎖著,看守院子和“伺候”鄭美人的,當然都是太子妃的人。見太子妃和太孫妃一起蒞臨,眾宮女忙上前來行禮。
太子妃此時已經將所有的情緒收拾起來,鎮定地說道:“去請鄭美人來正廳。”
立刻有宮女領命退下了。
一盞茶后,鄭環兒來了。
顧莞寧目光一掃,掠過鄭環兒美艷嫵媚的臉龐。果然是個美人,雖然身懷六甲脂粉未施,依然美麗動人,眉眼間有一股醉人的風情。
怪不得太子當日會動了色念。
算算日子,鄭環兒的身孕快近六個月了。肚子似比普通的孕婦還要大一些。
太子妃的目光同樣在鄭環兒的肚子上掠過,心里竭力壓抑的火氣又迅速蒸騰。
鄭環兒倒也乖覺,進了正廳,立刻跪下行禮:“奴婢鄭環兒,見過太子妃娘娘,見過太孫妃。”
太子府內宅的美人,只有格外得寵的,才有侍妾的名分。否則,一律以美人稱呼。鄭環兒此時尚無名分,進府之后連太子的面都沒見著,哪里敢有半點不敬。
太子妃冷哼一聲,壓根沒有說話的心情。
顧莞寧目光微閃,淡淡說道:“鄭美人,皇祖母特意命席公公來看你,還派了兩位宮里的嬤嬤來照顧你。你還不快點謝恩!”
鄭環兒既驚又喜,雖然一時弄不明白自己哪來的好運道入了王皇后的眼,不過,擺在眼前的好處可是顯而易見的。
有了這兩個嬤嬤,太子妃就是想對她下手,也得掂量一二。
“奴婢謝過皇后娘娘恩典。”鄭環兒挺著大肚子跪了下來,感激涕零地磕了三個頭。
到底是舞姬,身體比普通的閨閣女子強健靈活多了。哪怕跪著磕頭,也沒顯得笨重。
席公公沒有退讓,代王皇后受了這一禮,然后才裝模作樣地說道:“鄭美人快些請起,身子要緊,萬萬不能傷了腹中的孩子。皇后娘娘心里可一直惦記著呢!”
這話哪里是說給鄭環兒聽的,分明是成心膈應太子妃。
太子妃的臉又黑了一圈。
顧莞寧對此也只能表示無奈。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太子妃易喜易怒的性子,看來是很難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