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真的沒想到霍紹恒也需要藥物來幫助遺忘。
圓圓的嘴張了又闔,半晌很是無奈道:“這個嘛,霍少,是這樣的,那藥啊,是之前吃,可以保證完事之后什么都不記得。就跟念之一樣,您看她這個樣子,醒來保管什么都不記得。”
也就是之前讓人進入意識混沌的狀態,完全靠本能行事就可以了。
霍紹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陳列往后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圓圓的身子整個兒藏到地洞里,他支支吾吾地道:“…完事之后再吃是沒用的。霍少,您現在才找我要那種可以遺忘一部分記憶的藥,已經來不及了…”
霍紹恒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眸色越發深黑,像是颶風之前的海面,陰沉得不見天日,他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俯視陳列:“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也不算沒有。”陳列心里有些小得意,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取出眼鏡布,將眼鏡摘下來慢條斯理擦了擦。
“怎么說?”
“如果你一定要事后清除記憶,目前來說,就只有物理方法了,就是動手術,切除你大腦里的一部分額葉。”陳列說完看了霍紹恒一眼,不等他有所反應,又飛快地道:“但是這樣做的后果非常嚴重。霍少你作為特別行動司少將,軍部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做這種手術的。況且,你用什么理由說服軍部同意你做手術呢?是吧?”陳列極是誠懇地給霍紹恒分析利弊。
霍紹恒忍無可忍,重重一拳揮出,將自己的大鐵門硬生生砸出一個拳頭的凹形。
陳列一看,眼睛眉毛都動了起來,樂呵呵地道:“霍少?你不用這樣吧?以霍少您的意志力和控制力,忘掉這種記憶是分分鐘的事!而且也不可能對你造成任何困擾,是吧?”
“當然不會。”霍紹恒面無表情地在陳列面前揉了揉拳頭,發出咔咔作響的骨節爆破聲。
陳列身上的汗又出來了,暗道得趕緊轉移話題了,不然今天小命難保,情急間,他想起顧念之,立刻高舉擋箭牌:“霍少,我得去給念之檢查檢查!”
“你站住。”霍紹恒叫住他,眉頭擰了起來,“找個女醫生過來檢查。”
“霍少你歧視我們男醫生!”陳列義正辭嚴表示抗議,但是在霍紹恒變色之前,馬上打開自己的呼叫器說道:“葉醫生,你來霍少的小樓,有件重要任務需要你。”
霍紹恒這才饒了他,縮回手,走到窗邊站定,抱著胳膊看著窗外,淡淡地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知道知道!明白明白!”陳列忙點頭哈腰,認錯態度良好。
霍紹恒見他這幅樣子,冷冷掃他一眼,不再說話。
沒過多久,葉紫檀背著藥箱走了上來,先對著霍紹恒點了點頭,然后看著陳列道:“陳醫生,有什么任務?”
陳列朝臥室里面努努嘴,帶著她往屋里走,一邊低聲道:“…是這樣,念之,你認得吧?小姑娘遇襲了,我們剛剛把她救回來,你去檢查檢查,看看她身上傷得怎樣,嚴不嚴重,給她上點藥…”
葉紫檀也是醫生,而且是陳列的下屬,聽見這話吃了一驚,忙道:“啊?誰干的?抓住沒有?”
陳列的眼風往霍紹恒那邊飛了一眼,見霍紹恒默默轉過身,面對著窗外的方向,嘴角翹了翹,輕輕咳嗽一聲,不滿地道:“問這么多做什么?有霍少在,你擔心會抓不到兇手?我告訴你,那兇手已經被霍少挫骨揚灰了…不過你記得一定要保密,等下霍少會讓你簽生死狀,知道輕重了吧?”
“哦。我知道,一定會保密的。”葉紫檀悶悶地點點頭,背著藥箱走到臥室。
屋里很昏暗,葉紫檀先打開了屋里的燈,然后戴上手套,掀開顧念之身上蓋的薄毯。
眼前的情景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啊——!真是禽獸!怎么能下手這么狠?!”葉紫檀看見顧念之身上深深淺淺的青紫紅痕,氣得不行,在臥室里破口大罵作孽的男人不得好死,挫骨揚灰都便宜他了…
陳列在門口忍笑忍得五官都扭曲了,簡直快要受內傷。
站在窗邊的霍紹恒嘴角抽搐兩下,便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淡然轉過身,往大門外去了。
他的兩手插在褲兜里,耳邊習慣性戴著藍牙耳機,從三樓下來,看看時間還早,打算先去晨練,跑跑十公里障礙越野跑,發泄一下他未釋放的精力。
剛剛跑了出去,他的藍牙耳機又有電話進來。
這一次,是駐地的接線員。
“霍少,您的民用專線電話打進來留言,是有關顧小姐的,您要不要聽留言?”
霍紹恒是顧念之的監護人,但他的真實身份并沒有對外公開過。
他給顧念之在外面留的電話號碼,是一個民用號碼,而他的身份,也只是一般公司小職員,所以顧念之的同學朋友只知道她是孤女,有個家境一般的表叔做監護人。
“說吧,什么事。”
“是這樣的,今天是顧小姐研究生復試面試。電話是從顧小姐的大學系里打來的,一早上打了十幾個電話,顧小姐電話沒有人接,最后才打了您留的電話。”
研究生復試面試?
霍紹恒皺了皺眉頭,恍惚想起來顧念之好像前一陣子跟他說過,要考研究生,難道已經考完了,要面試了?
停下跑步,霍紹恒撥通了陳列的電話,淡定地問道:“陳列,念之是考過研究生入學考試了嗎?”
陳列“哦”了一聲,點頭道:“考了,好像還考了第一名呢,怎么了?”
霍紹恒掏出一支煙點上,對陳列道:“那她什么時候能醒?今天是她研究生復試面試,你知道嗎?”
“面試?得了吧,她就算今天醒了也起不來床,恐怕得在床上躺一星期才能下床。”陳列陰陽怪氣地道,敲了敲桌子。
霍紹恒狠狠抽了一口煙,吐出一道白煙,鎮定地道:“嗯,那你給她開病假條,病得越嚴重越好。我找人給念之的大學系里送過去,看看能不能把面試推后。”
陳列這倒沒有推辭,他知道顧念之很想讀法律系的研究生,一邊在臥室里擺弄自己的血液透析儀器,一邊對著耳機說:“沒問題,不過大學那邊,要不要找個得力的人去說情?不然要是對方故意阻撓,公事公辦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