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看懂了林蘇青求助的意思,于是諫言道:“父皇,不如聽一聽大哥所言,或許能對事件做出更清晰的判斷。”
好隊友!林蘇青在心中為平王豎起了大拇指,為他點贊。
接著林蘇青繼續裝作愁容滿面的問道:“父皇明鑒,兒子身為儲君,根本就沒有謀反的必要。父皇,假設兒子要謀反,為何偏是選了這么個最愚蠢的時機呢?”
皇帝與平王皆是一驚,皆是訝異地看向林蘇青,不曾想太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蘇青說道:“父皇,兒臣有三問,想請教您。”
皇帝遲疑了一下,允了他:“準。”
林蘇青舔了舔嘴唇,道:“敢問父皇,如果要造反,最關鍵的一點是什么?是不是擒賊先擒…哦不,先控制住父皇對不對?”
險些惹下口舌之禍。
接著他又道,“兒臣監國理政,多的是與父皇單獨親近的機會,父皇身在宮中時,兒臣隨時都有機會直接挾持父皇,以脅迫天下,這樣造反更方便更快捷更省事,對不對?”
“最關鍵的是,兒臣還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在皇帝、平王與那名老太監的錯愕之中,他繼續道。
“可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次有利機會兒臣都不曾下手,偏要愚蠢至此,在父皇您走得山高皇城遠時,才起意造反?換言之,這不是上趕著求砍頭嗎?”
平王覺得林蘇青說得很是有道理,連連點頭:“父皇,大哥分析得極其在理。”
“再問父皇。”林蘇青慷慨陳詞,“假設兒臣當真有心密謀造反。那么,運送鎧甲一事,兒臣大可遣派心腹,以掩人耳目的方式送去,卻為何只派了兩名平日里連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兵小卒去送呢?這不是等著被舉報?”
提起那兩名小卒他就火冒三丈,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盡扯后腿,居然還誣告!
這時,皇帝已然察覺事情有所不對,林蘇青與平王相視,平王當即沖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表示認同和支持。亦正是這一點頭,令林蘇青感覺,平王其實不錯,可以發展成盟友。
接著,他目視皇帝,抬頭挺胸的坦蕩問道:“這第三問,兒臣想問父皇,您來方寸天池避暑的行程,難道是公之于眾的嗎?假設兒臣有意謀反,而那魯四與趙達二人又的確是忠君愛國,見兒臣造反,他們立馬要檢舉兒臣。可是父皇,他們畢竟只是小兵小卒。”
“那么,他們是如何得知父皇您此時正在方寸天池呢?不可能是兒臣告訴的吧?”林蘇青說道此處,神情格外嚴肅。因為此事已經說得很明了,是有人在陷害太子。
皇帝沉思不語,平王附言道:“父皇,真相如何,已昭然若揭。”
“真相豈是三言兩語僅憑巧舌辯駁出來的?”皇帝斜了平王一眼,“朕已經下令潁王去查辦此事。”
林蘇青心驚,皇帝簡直是欲蓋彌彰!卻沒料想還有更意外的事。
“來人吶,太子奔波勞累,帶太子下去休息。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
林蘇青愣住了,他當然聽出來了,皇帝這句話的弦外之意,名義上是叫他去休息,實際上則是軟禁。
這他媽的是為什么?明明都解釋清楚了,為什么還要軟禁太子?皇帝是故意的吧?
“父皇!”平王正要再勸,大殿之中,金柱之上,突然落下兩名黑衣侍衛,身手如影子輕盈飄下,正好落在林蘇青左右各一。
原來,皇帝布置了暗衛…
原來,皇帝如此提防太子…
原來,皇帝的疑心如此之重…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還有什么好說的!林蘇青心中咆哮,恨不得罵出口來。可他大爺的卻不能罵,罵了就要被砍腦袋了。
于是他只得穩住心中狂奔的憤懣,面上恭敬的領旨:“是,父親。”
他故意呼了一句“父親”,而不是“父皇”,意欲示意皇帝——別忘了,他們是父子,再如何,是有血脈親情存在的。
而后他便在兩名暗衛的監視下去了一間偏殿。
他心中無力的嘆息道,在真相出來之前,他便只能待在這里,恐怕平王都不一定能見上他。
何況這樁案子是潁王在負責查辦,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今日若不能平安歸去,梁文復和陳叔華他們應該會馬上思考對策吧?他如是想著,今下如要查辦此案,只要馮挺不反,只要解釋清楚運送鎧甲的來龍去脈,應當不會出什么紕漏。
對了!馮挺遞的那幾封申請鎧甲的奏章即可作為證據!
啊…走時怎么就忘了帶了!如果帶上了,方才就能作為證物出示了!
后悔,好后悔,腸子都悔痛了,怎么就忘帶來。
然而,這一禁便是數日。
每日飲食穿用都有專人侍奉,寢宮內任他如何都不會有人來管束,但就是出不得走出此宮。過得簡直如同與世隔絕。
除了能從那些侍從嘴里問出今下是什么時辰,別的問什么都不作答。
他與副將都被困在了方寸天池這處,不知平王有沒有派人去給梁文復送消息,梁文復他們是否已經找出了應對之策。
焦慮啊,除了焦慮,還是焦慮,焦慮得胡子都長長了。
就在林蘇青焦頭爛額之時,遠在慶州那邊的馮挺處,卻生出了變故。
“報!”一名身著破舊鎧甲的士兵火速登上城門,邁上幾百層高階,穿過層層守城將士,找到了那位身著銀盔鐵甲之人,此人正是慶州都督馮挺。
“報告都督,有一位自稱東宮詹事的人求見。”
馮挺疑惑,就算太子批復了運送鎧甲,也不會這么快就到啊?而且還是派的文官前來,難不成是派來慰問將士們?
不過,既然是太子身邊的人,便不必多想,自然是要禮待的,遂道:“快去請來!”
雖然差了士兵去請,但馮挺還是親自去了迎接那位詹事,打眼一瞧:“嗨喲!這不是王大人嗎!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而那位王大人卻愁容滿面,哀聲哉道:“哎喲馮都督誒,我王某人才沒有興致同你別來無恙哦,我欠恙啊,我王某人欠大恙啊!”
馮挺見他一陣嗚呼哀哉,一陣捶胸頓足,仿佛有什么嘔心之痛的事情。便問他道:“王大人有何心事?馮某可能幫上一把?”
那王大人一聲沉嘆,道:“馮大人喂,我王某人實不相瞞啊。我是來投靠你的啊!”
“投靠我?”馮挺一頭霧水,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王大人你身在京中為官,職務又清閑,同時又做了太子殿下的門客,怎的突然來這荒漠困苦之地投靠我呢?”
馮挺琢磨著又道:“這不是有清閑不享,偏要來挨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