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聽了玄宗的話大哭道:“不,不,奴家不走,就算是死,奴家也要跟陛下在一起!”
玄宗嘆道:“玉環,別哭,聽話!朕這一生有過很多女人,但唯一動過真情的只有你一個,朕這么一個糟老頭子能得到你這么一個絕世美貌女子的垂青,已經是不枉做一回男子了,朕知道你的心意,但朕不能答應你,也不能這么做,否則朕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楊玉環不停地哭著,玄宗不停地撫摸著她的秀發和香肩安慰。ranen.ranen`org良久,楊玉環才抬頭淚眼婆娑地問道:“陛下打算安排我去哪兒?”
玄宗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去西域看看那里的風土人情嗎?你去那兒吧,有趙子良在那兒,想來應該沒人敢對你不利,就算朕死之后,朝廷中有人想要對你下手也要權衡一下得罪趙子良的風險有多大!”
楊玉環不解地問道:“趙子良不是在隴右河西一帶打吐蕃人嗎?難道三郎要調他回北庭?”
玄宗嘆道:“朕調不調他回北庭,他始終都是北庭之主,這些年來,北庭從未脫離過他的掌控,朝廷對北庭已經插不進手了!如今軍中大將們幾乎都是出自他的門下,
要么就是他昔日部下,他在軍中的威望已經超過我這個皇帝了!”
楊玉環大驚:“三郎”
玄宗擺手道:“放心,朕不會殺他,也殺不了他了!就算朕派人傳達要殺他的旨意,他的那些部下和門生們只怕就不會答應,到時候大唐天下大亂,朝廷威信盡失,將徹底失去對軍隊的控制,得不償失啊!這些日子朕一直在想怎么安排趙子良,如果把他留在朝中,他勢必與亨兒合不來,以他的權勢、地位和本事,亨兒不但奈何不了他,有他在,亨兒只能成為一個傀儡,一旦把他逼急了,大唐天下就完了!朕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只能讓他繼續回去鎮守北庭,希望他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也希望他心里還留有對大唐王朝一絲歸宿感奉詔帶兵返回北庭!不然,這大唐今后就是一個爛攤子了!”
李亨和幾個宰相大臣們在宮門外等著,有人心里焦急,不停地走動著,有人不停地搓著手顯示出心中無比的焦慮。
白眉白發的高力士挽著拂塵走出來對李亨和眾宰相說道:“太子殿下,諸位大人,陛下宣諸位進去!”
李亨當即邁步走殿內,其他宰相也紛紛跟在后面,眾人一起來到玄宗面前行禮:“臣等拜見陛下!”
“平身吧!”
“謝陛下!”
眾人站起來后,玄宗問道:“亨兒,趙子良那邊有戰報傳來嗎?”
李亨拱手道:“父皇,有的,六月下旬,趙子良帶一萬五千人進駐西平城,把主力留在鄯州,為主力大軍的兵將們爭取適應高原地形的時間。吐蕃元帥達扎路恭率軍十二萬來攻,趙子良抓住吐蕃大軍立足未穩之機率騎兵出擊,吐蕃大軍大敗而逃,混亂中,吐蕃贊普悉松德被趙子良一箭射死,達扎路恭為替吐蕃國主報仇強行下令士卒不計傷亡的攻城,短短六七日損失了近五六萬人馬,趙子良堅守到第十日,鄯州主力適應當地高原地形之后向西平開進,吐蕃軍不得不一路撤退到大非川,趙子良隨后率軍步步緊逼,現在我軍已經占據海西伏俟城,但石堡城、黃河以東的赤水城、米川縣等城池在被吐蕃人占據,他們占據關鍵險峻之地,我軍一時間難以攻取,與吐蕃大軍對峙已經有兩個半月有余!攻入河西之地的吐蕃軍再被我軍切斷了退路之后向西撤退,但被我玉門關守軍擋住,隨后被趙霆率軍從背后攻擊,大敗之,全軍覆沒!如今河西之地已經全部收復,隴右也收復一大半,只有石堡城、澆河郡和黃河九曲之地還在吐蕃人的控制之下!”
“總算有一個好消息了!”玄宗心情好了很多,又問道:“河北那邊呢?”
李亨猶猶豫豫說道:“郭子儀和李光弼先后被史思明擊敗,李光弼退到了河東境內,郭子儀也退到了新鄉一帶,兵力損失嚴重!這史思明確實要比安祿山父子要難對付得多,目前史思明率部進駐相州一帶,郭子儀已經在黃河上搜集船只隨時準備渡河撤退到陳留、滎陽和洛陽一線!”
“咳咳咳咳咳咳”
李亨和眾宰相大驚:“陛下、陛下!”
玄宗咳嗽了一陣,臉色有些潮紅,止住咳嗽之后他氣喘吁吁問道:“河北戰事為何會打成這樣?無論兵力、還是兵士的戰力、糧草輜重,我們都要強于史思明,這仗為何會打成這樣?”
“這”李亨和眾宰相都不敢出聲,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也是奇怪唐軍明明在各方面都占有絕對優勢,現在卻被勢弱的史思明打得大敗,這著實讓人想不通。
這時張鎬站出來拱手道:“陛下,
微臣推測這可能與我軍無法統一指揮有關,以前平叛諸事由趙子良負責,各路大將都服他,他可以對各地大軍形成統一指揮,但是他被調去打吐蕃人之后,中原各路大軍就沒有一個有足夠威望的人來統攝諸軍了,再則陛下也沒有任命新的元帥人選,因此各路大軍大將都互不服氣,各行其是,史思明抓住了這個機會來了一個各個擊破,才導致我軍大敗!”
玄宗問道:“你認為是這個原因才造成中原戰局糜爛的?”
張鎬說道:“陛下,這只是臣的推測,臣不動兵事,無法肯定這一點”。
玄宗沉默良久后說道:“朕命不久矣,沒想到臨死之前還不能平定內亂!哎”
大臣們痛苦流涕,紛紛下拜道:“陛下,臣等無能!”
玄宗深吸一口氣,說道:“房,擬詔!”
房一愣,連忙道:“是,陛下!”
待房準備好,玄宗說道:“從即日起,改北庭為西秦,加封趙子良為西秦王、征西大將軍,兼西秦大都護府大都護、西秦行營節度使,開府建衙、永世鎮守西秦,為大唐西陲屏障!自接招之日起,將征討吐蕃之軍務交由隨行中原軍負責,在一個月之內完成交接,自帶全體北庭軍返回西秦,無朝廷旨意不得隨意返回中原!”
李亨和眾大臣大驚,紛紛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這旨意一旦下達,北庭必會自成一國,從此就會脫離我大唐控制,成為國中之國啊!請陛下收回成命!”
玄宗怒道:“朕意已決,誰敢阻攔,誅滅九族!咳咳咳房,再擬旨,加封王難得為隴右節度使、安陽郡王、火速趕往隴右接替趙子良主持征討吐蕃事宜!調李光弼為劍南節度使,加封臨淮郡王,主持吐蕃和南詔邊患事務,即日出發;命郭子儀全權負責中原平叛事宜,統籌協調各路大軍,早日平定史思明之亂!”
“遵旨!”
經過房潤色之后,幾封圣旨很快寫好,房拿著給玄宗看了一遍,玄宗當即用玉璽蓋印。
圣旨很快由太監們送出去,玄宗這才對眾人道:“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太子,朕就要死了,如果朕不這么處置,請問你登基之后如何對待趙子良?又如何對待其他各路大軍大將?”
李亨遲疑:“這”
玄宗嘆道:“如今趙子良已經動不得了,一旦動他,天下就將崩壞!他的兵權太重,不能留他久在外地,但如果讓他入朝,你認為你駕馭得了他?除非你想做傀儡皇帝!”
李亨額頭上直冒冷汗,“父皇趙卿不會這么做吧?”
“煳涂,人有時候做事是被形勢給逼出來的,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難道你不明白這一點嗎?如今之計,唯有舍得一塊北庭之地安置他,否則無法解決這個天大的難題!等朕死了,你若無事就不要招他入朝了,有事也要不要招他入朝!趙子良是聰明人,朕這道旨意發過去,他自然明白朕的意思,這是朕的妥協,也是他的妥協,除非他想看著天下大亂,他這種人如果不是被逼得沒辦法,是絕不會鋌而走險禍亂天下的,所以你們以后不要去惹他,明白嗎?”
李亨應聲道:“兒臣記下了!”
玄宗十分疲倦,擺擺手:“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等眾人都走后,玄宗對楊玉環道:“玉環,圣旨今日要做備案,明日就會發出,到時候你隨同中使一同前往隴右見趙子良,等他率軍返回西秦之時,你跟他一起走!”
楊玉環含淚道:“三郎”
玄宗拍了拍她的手,對高力士道:“去宣魚朝恩、程元振過來,太子身邊有一個親信叫李輔國的太監,也一并宣來!”
“遵旨!”
不一會兒工夫,魚朝恩、程元振和李輔國三人一起來到了玄宗面前,“奴才拜見陛下!”
玄宗道:“明日有一道送往隴右給趙子良的詔書,由你們三人一同送去,貴妃娘娘也將一同前往,爾等務必要保證娘娘的安全,否則”
三人連忙道:“奴才等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好娘娘,絕不讓娘娘受到半點傷害!”
“很好!娘娘去隴西之事只有你們三人知道,此事絕密,不許向任何人泄露口風,今夜你們三人就留在這里,不許出去見任何人,明日一早就帶著一百禁衛軍護送圣旨和娘娘車駕前往隴右!”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