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努爾,趙子良對眾將和官員們說:“吐蕃人雖然撤退了,我們依然不能放松警惕,說不定這是他們的詭計!玄十八,帶你的虎牙軍前去偵查,搞清楚達扎路恭帶著吐蕃軍退到了何處,緊緊盯著他們!”
玄十八站出來抱拳道:
趙子良又看向玄五說道:“現在爾朱某受了傷,騎兵又沒有參加過守城,體力和精力上都很充沛,你帶三千騎兵吊在吐蕃軍后面,他們從一座城池撤走,你們就占據一座城池,對遷移過來的吐蕃人進行驅趕,他們不走就殺!”
玄五和玄十八走后,趙子良對眾官員將校安排打掃戰場、掩埋尸體、給傷員治傷,并派人聯絡鄯州城。
趙子良剛剛安排完畢,王燦就走進來稟報道:“大帥,李晟率大軍主力趕來了,已經到了城外十五里處!”
趙子良聞言站起來說道:“難怪吐蕃人要撤走了,讓李晟加快行軍速度,將士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葷腥了,讓后勤輜重隊多弄些肉食和美酒過來,
今日犒賞全軍!”
隨后幾天,虎牙軍玄十八陸續派人送來消息,吐蕃軍自從撤退之后,先是撤退到了臨羌,只在臨羌停留了一天就向南撤退,緊接著吐蕃軍在西海北岸龍耆城、長寧、新城、祁連等各處城鎮的駐軍迅速回撤,一部分撤退到了西海西岸的伏俟城,另一部分與吐蕃軍主力匯合撤往大非川,只有一部分吐蕃軍仍然占據著石堡城一線、黃河東岸的米川、赤水縣等縣作為拱衛大非川的東面屏障。
趙子良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命令各部分別向西推進,依次占據了臨羌、長寧、新城、祁連、龍耆城,一個營的唐軍受命火速西進攻占了大斗峽谷和扁兜口這兩處進出河西的關隘,切斷了吐蕃大將鐵刃西諾羅率軍企圖從這兩地撤回吐蕃的退路。
七月初二,趙子良率大軍主力進駐臨羌,派白孝德領兵兩萬從龍耆城出發向西攻占了金銀灘大草原,把這里的吐蕃牧民沿著西海西岸向南驅趕,由于地勢海拔的增高,唐軍將士們不得不在西海西北岸扎營休整,等適應了地形氣候再向南進軍。
七月初五,唐軍主力在臨羌完成駐扎和布防,源源不斷的物資從金城沿著湟水河北岸向臨羌方向運送,唐軍將士們在臨羌大營進行整訓,整訓的目的是讓將士們盡快適應這里的氣候,讓身體狀態恢復到旺盛狀態,讓戰力提升并保持在巔峰狀態。
“大帥,李嗣業、楚歌、二公子都派人送來消息!”王燦走進大帳向趙子良稟報道。
站在沙盤前的趙子良聽到聲音問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王燦道:“李嗣業和楚歌的兩部人馬都相繼適應當地的地形和氣候,這兩天他們開始繼續向西進攻,但遭到了吐蕃軍的頑強阻擊,吐蕃軍利用險峻地形控制了各個關隘,并在各個關隘部署了不少兵力和守備器械物資,而李嗣業和楚歌兩部由于是輕裝行軍和進攻,沒有攜帶攻城器械,也沒有帶工匠,因此短時間之內無法繼續前進了!”
趙子良想了想,對王燦說道:“給他們下命令,讓他們在原地整頓和操練兵馬,等待金城方面派出工匠、糧草軍械輜重,如果有機會就進攻,如果沒機會就與吐蕃軍對峙!”
王燦答應一聲,又道:“自從我軍占據了大斗峽谷和扁兜口之后,在河西的吐蕃軍就無法從這兩處南撤了,二公子派人送來消息,吐蕃大將鐵刃西諾羅自從被擊敗并率軍撤出武威城之后就撤到了番禾縣,但得知我軍占據大斗峽谷和扁兜口,只能率軍向西,一路攻打沿途城池,但他們被擋在了肅州玉門關,二公子已經火速率騎兵追上去了!”
趙子良點頭道:“好,盯緊些,有消息離開來報!”
七月二十二日,河西傳來好消息,趙霆率騎兵追上了正在猛攻玉門關的鐵刃西諾羅,此人想攻破玉門關之后從敦煌那邊逃回吐蕃,但玉門關的唐軍守軍盡管人數不多,但卻堅守了十來天,等趙霆率精銳騎兵趕到,就從背后突襲了吐蕃軍,并大敗之,鐵刃西諾羅被當場斬殺,剩下的吐蕃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虜,無一人逃脫。
趙子良得到戰報當即下令讓趙霆率軍暫時駐防河西,派出兵馬控制各地州縣城池,整頓、懲戒趁火打劫的蠻族部落。
八月初一,白孝德率領已經適應這一帶海拔地形的兩萬唐軍抵達西海西岸的伏俟城下,
并很快打造攻城器械進行攻城,吐蕃軍不善防守,白孝德大軍進攻四天便攻占了伏俟城,斬殺吐蕃軍五千,俘虜三千。
唐軍攻占伏俟城之后開始收復周邊小鎮,大多羌人、吐谷渾人紛紛歸附,白孝德本想繼續向南進攻,但越向南海拔地勢越來越高,剛攻下伏俟城的唐軍無法適應,只能駐留在原地一邊訓練一邊等待趙子良的命令。
王燦收到消息后向趙子良報告:“西線白孝德暫時無法向南前進了,只能駐防伏俟城!東線的李嗣業和楚歌都在與吐蕃人對峙僵持,這些天打了幾次,傷亡很大,但沒有任何進展,吐蕃人占據著很關鍵的險峻之地,短時間之內還真打不下來!另外,吐蕃人占據的石堡城依然是關鍵戰略要地,我們無法做到長途奔襲,正面強攻又傷亡太大”
趙子良逼著眼睛聽完王燦的報告,思索良久后說道:“我知道了,你派人去聯系白蘭王慕容結延,就說我想他了,希望他能來臨羌跟我見見面!”
王燦說道:“現在吐蕃軍封鎖了南北通道,白蘭王能過得來嗎?”
“他只要有心,一定過得來,別忘了,他們可是海西的原居民!”
“是!”
天寶十九年,十月初五,長安,華清宮。
天氣漸漸變冷,讓玄宗原本有些好轉的病情加重了,他不得不從大明宮來到華清宮這處溫泉之所。
玄宗躺在病床上蓋著厚厚的被褥,楊玉環坐在旁邊端著一碗稀粥不時用湯勺給他喂上一口,玄宗搖著頭不想吃,她就用甜言蜜語哄一番才哄得他吃上幾口,另外一邊一個太醫正在給玄宗把著脈,太子李亨和朝中幾位大臣站在旁邊不敢出聲。
這脈把了已經小半個時辰了,玄宗問道:“咳咳咳陳太醫,朕的病情如何?”
臉色發白的陳太醫戰戰兢兢站起來跪下道:“陛下,臣、臣不敢說!”
陳太醫雖然沒有說病情如何,但所有人都從他這話語中得到了不好的信息,太子李亨和眾大臣都分紛紛臉色大變。
玄宗仿佛知道自己的身體,連續病了一年多的時間,他原本紅潤的臉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消瘦灰暗、高高聳起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和凹陷的臉頰,身體也變得骨瘦如柴,連下床都不能,每日需要宮人端屎端尿。
玄宗閉上眼睛,過了很久才睜開說道:“玉環和陳太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太子李亨、大臣們和其他宮女太監聽到旨意后都向玄宗行禮,并慢慢地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玄宗這才問道:“陳太醫,朕賜你無罪!朕到底還有多少時日?”
陳太醫猶豫了一下,磕頭說道:“陛下,臣學藝不精,以陛下如今的脈象來看,陛下的時日最多不超過一個月了,如果天氣變得更冷,這時日還會縮短!”
盡管早已經預料到結果不太好,但玄宗還是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糟糕到了這種地步,史思明的叛亂還沒有平定,吐蕃人又在隴右河西肆虐,南詔那邊也不老實,這三樁大事讓玄宗實在放心不下,不解決這三樁大事,他死都死不安心。
但是身體的狀況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只怕等不到平定史思明之亂、也等不到打退吐蕃人的進攻了,更等不到平定南詔之亂了。
“陳太醫,你先出去吧!朕的病情如有半點泄露,誅你九族!”玄宗說著擺擺手示意陳太醫出去。
“臣不敢!臣告退!”陳太醫立即說道,行禮之后退到了殿外。
即便是貴為九五之尊的玄宗皇帝在得知自己的生命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后,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正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玄宗也哭了,這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害怕。
楊玉環立即拿出手絹給玄宗擦拭眼淚,自己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陛下,如果你走了,奴家該怎么辦?陛下御駕歸天之時,請帶著玉環一起走吧!陛下到了那邊,奴家也可以服侍陛下!”
玄宗伸出干枯的手撫摸著楊玉環滑順的秀發,笑道:“玉環,你真以為有陰朝地府啊?你別傻了,這些都只不過是那些方士們愚弄人的把戲而已!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活著,你跟著朕的時候才二十多歲,朕已經很對不起你了,如今朕要死了,怎么能讓你殉葬呢?玉環啊,你要好好活著,朕死之后,你可以開啟另一段人生,長安你是不能呆了!只要朕一死,必然會有人對你不利,當年有些人沒有做成的事情,朕死后他們一定會做,所以你不能留在長安,在朕還沒死之前安排你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