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皆是無奈。怎么也沒想到事態竟會失控至此,搞得如此狼狽,這番動作本應該在神壇之前祭祀進行,期間服用藥物療傷回元,再服用禁忌之水,消除排斥…還有那十二種異常難得靈藥為輔,還要有強大的高手護法,最少十二人持續輸入玄氣…但是現在,什么都沒有,只能行險為之,憑我一己之力完成。”
“眼下什么都顧不得了,不同的神骨接入一個人的身上所引發反噬,會讓一個人永遠的成為孤魂野鬼,一旦死去,將永生不入輪回的恐怖反噬,全都由我一人擔起…”
“不要指責我對不起你們…此刻我承受的痛苦,遠遠比你們引刀成快一死了之要大得多。我的犧牲,也要比你們想象的為多。”
“說到底…終究是我再無選擇,不走這一步,就是只能眼睜睜的一敗涂地,滿盤皆輸。”
年先生眼中閃爍著幽幽的光,又是一刀,這次剖開的乃是他的大腿,依樣畫葫蘆的剔骨易骨,如是往復,幾無間歇停頓。
火光熊熊,四季樓等人的尸體在火光中慢慢消失,無數的尸體被燒得痙攣著,扭曲著,再不復人形,徹底被火焰吞噬,再不復存…
火光明明滅滅,似乎冥冥中有一雙雙眼睛,在看著年先生。
說不出是怒是恨。
火光映照之下,年先生早已經是渾身是血,卻仍自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身上,一塊一塊的將自己身上的骨頭挖出來,又將一塊一塊的神骨嵌入自己身體。
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失血過多令到他原本就不在狀態的身體愈發虛弱起來。
然而他的目光,卻反而是越來越兇戾,神情也是越來越猙獰…
清晨。
云揚與計靈犀并肩而出,臉色盡都凝重異常。
“今日一戰,年先生還有那幾個季節使者全部都交給我。”云揚緩緩道:“你負責擋住其他的幾個人,待得了結他們之后,再來支援我,此役我們必勝。”
計靈犀緩緩點頭:“好。放心吧,就算我那邊無法速勝,我至少能保證他們一個都過不去的。”
“今日一戰,了恩怨,了紅塵!”
一片謐靜之中,濃霧如同實質一般飄來飄去,幾乎觸手可及。
年先生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立身在了九尊廟前。
他仍舊一如從前的一身青衣,但臉色蒼白異常,眼中神色,更好似是餓急了的狼一般。說不出的猙獰嗜血,再不復之前所見的泱泱大度,雍容氣派。
云揚問道:“怎地只得你一個人來了?你那些手下呢?”
年先生陰森森的說道:“他們都去到下面等你,我不會讓他們久等的。”
云揚瞇起了眼睛,譏誚的說道:“果然如此,還真與我猜測的一樣,年先生,四季樓主,果然夠狠,果然夠毒,所謂梟雄,不外如是。”
年先生眼中鬼火一閃:“怎么?”
“昨天你來收回尸骨的時候,我就猜測你應該是想要將所有神骨集中起來。然后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將神骨威能發揮最大極限,這才能夠與我倆對抗。”
云揚冷淡的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可以扭轉敗局。”
“此時此刻,事實證明我的猜測完全正確,年先生,四季樓現在可算是全數毀在了你的手上!”云揚譏諷的抬起眼睛:“從一開始你送人給我殺,到現在,你自己殺盡所有手下…四季樓,終于不復存在了。而我的最大目的,總算是達成了。”
“心愿達成么,若然你今天死了,算是死而無憾嗎?。”年先生負手而立,滿眼盡是惡意地注目于云揚。
“死而無憾的感覺只對敗者有意義,向來跟我無涉。”云揚溫文爾雅的笑了笑。
“決戰之前,我想知道,你既然明知道我收集神骨的真實目的,為什么還要送給我那四塊神骨?”年先生奇怪的問道。
這是他心中最不解的地方。
即便云揚勘破自己真意,欲借自己之手殺除其他人,但根本無須給出那四塊神骨,甚至連那三具尸體都不需要拒絕,因為無論如何,自己仍舊會把那幾個僥幸生還者殺死,取得他們身上的神骨,攫取最強戰力,應付最終之戰。
“因為我怕你收集的不完整。”云揚微笑著:“若是收集得不完整,我怕你就不會啟動計劃。雖然這個機會不大,但我從來不賭注萬一,萬一你當真不啟動這個計劃,我當真不確定四季樓是否還剩下人,還剩下多少人。”
“但只要你啟動了這個計劃,一旦這么做了。那么,你的手下都會被你自己殺死。我甚至連操心都不用操心!”
“因為你自己必然會趕盡殺絕。”
“這么算下來,我給出那四塊神骨,促成此局,確定此局,顯然物超所值!”
云揚淡淡的笑:“當然了,更主要的原因還在于我神功大成,抱著見獵心喜的想法也想要看一看你們四季樓最大的反撲手段。”
“若是不讓你在最后一戰的時候施展出來,我覺得,你會非常的…不甘心,死而猶憾!”
云揚笑了笑:“作為我最想殺死的對手,我很樂意給你殺死自己所有手下,滅絕四季樓衣缽傳承的機會,促成此局!”
年先生冷冷的笑了笑:“云揚,你知道么,我曾經聽說過,某人如何的自掘墳墓,江湖上那些反面教材,我一直以為是捏造的,不過就是話本之上的以訛傳訛;世界上哪有這么蠢的上位者?”
“然而今天我相信那些都是真的了,因為,我面前就站著這么一個,一個號稱智尊的上智之人。”
“以計謀揚名天下的智尊,骨子里竟然也不過就是一個自以為是,坐井觀天之輩!”
年先生冰冷的微笑,殘酷的說道:“現在,我很高興,因為將為江湖留下一個這樣的傳說,這樣子留名江湖決戰史,端的與有榮焉,倍感榮寵。”
云揚同樣笑的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現在也想問年先生你一個問題,
請問,昨夜親手一個個殺死自己數千年的兄弟,感覺如何?而之后親手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割開,將自己的骨頭一塊塊的挖出來,那感覺又是如何,可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