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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結識

  昂山青、拓跋烈、沈飛、楚邪并駕齊驅,一路進城,進城之后發現街道早已戒嚴,百姓們站在自家房子的屋頂上,隔著老遠觀望戒嚴街道上的動靜,似這等把別家的事情當成熱鬧來看的人,是永遠只能遠觀的,無法站在真正舞臺上,站在聚光燈下的。

  順著主路一路到達城主府,沈飛驚訝的發現,作為面積幾乎是南通三到四倍的青州城,其城主府面積卻遠遠趕不上南通,更不會像商丘城主拓跋鈞那樣,將城主府依山而建。

  整個城主府一眼可見其輪廓,不過是座地理位置極好的院落而已,院內修飾簡單,沒有雕梁玉柱,也沒有鑲金帶銀,就是普普通通的樣子,偶可見懸掛的長弓和斑駁的馬掌懸掛。

  昂山青不是沒有資格享受奢華,而是身在天子腳下,不敢奢華也不能奢華,可見距離領導近了是好處也是壞處,好的地方是,隨時可以知道領導的心意,有計劃的行動;不好的地方是,行為必須低調,檢點,不可以越雷池一步。

  昂山青年少有為,好大喜功之余尚且知道這個道理,其他做官的自然也一樣。

  千人軍住進了軍房,烈皇子帶了幾個貼身侍衛,沈飛、楚邪、納蘭若雪一行住進了城主府。

  來時的路上,沈飛眼尖的發現城主府西南方向上,居然屹立著一座高度遠遠超過府邸的雄偉建筑,從其中感受到圣潔的氣息,幾可聞梵音渺渺,一定是佛宗的寺廟。

  距離帝都最近的城市里,寺廟修建得如此豪華奢侈,規模遠超當地地方官的宅邸,可見僧人在人國領導層當中的地位。

  寺廟是金碧輝煌的,僧人喜金,并非因為貪財,而是金色代表著地位,是僅次于白色的高階顏色。沈飛甚至能夠感覺到,哪怕街道戒嚴了,也并不能阻止人們前往寺廟供奉朝拜的腳步。

  蓑衣客曾經說過,佛宗和道宗相仿,最為強大的人全部集中在一個地方,形成權力的集中,而佛宗高僧聚集的地方,正是帝都。作為與帝都緊鄰的青州,其僧院建立豪華,令人向往,由此推測,帝都僧院必然更加不同凡響。

  想到此處,沈飛有意無意地問道:“好氣派的廟宇佇立在西方,敢問寺名是…”

  “潮音寺!所謂邈邈佛語俱是凡音,此寺院建造的目的,是為了聆聽世人疾苦,開導世人行善積德,來世好得福報。”

  “修此生,得來世的福報,有意思!”沈飛忍不住笑起來,“看來,我要去寺廟里訴一訴苦了。”

  他哈哈大笑,任誰都聽得出話里有話,拓跋烈蹙眉道:“沈道尊,咱們初來乍到,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是啊,潮音寺的主持可是上一任靈隱寺的主持,你們惹不起的。”昂山青故意挑事。

  沈飛自然不會中了他的激將法,卻也覺得好奇,問道:“潮音寺的主持,是靈隱寺前任主持,這是何緣故?”

  “這件事情的來歷,皇子殿下想必知曉。”昂山青有意將話題拋給皇子烈。

  后者推辭道:“本王長久居于塞外,對帝都之事所知甚少,還請昂山將軍直言。”

  “既然如此,我便說出來其中的緣由,與幾位聽一聽,權當聽則故事罷了。”

  “洗耳恭聽。”

  “你們都知道,三十年前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是修真界方面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正邪之戰,大魔頭水君月率領魔教群魔攻上蜀山;其二,人間之國改朝換代,拓跋氏推翻司馬氏暴政,創立新的王朝,當今萬歲稱帝,建國號為魏,帝號開皇。

  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看起來沒什么關聯的事情背后往往大有關聯。當年,伴隨著魔教地大舉入侵,凈壇開啟,從凈壇之內走出了三位僧侶,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取代了當時靈隱寺的主持,帶領人國諸佛向佛宗宣戰。被取代的靈隱寺主持無處可去,戰時進入戒律堂,作為堂主,戰爭一過便來到了青州,建立了一座寺廟,叫做潮音寺。邈邈佛語俱是凡音,便是他親口提出來的,來此地體會凡人的疾苦,再轉述給佛祖。”

  “說的好聽,不過就是新來的和尚搶了自己的位置,沒辦法只能出走另立門庭而已。”楚邪說出了沈飛心中的想法。

  昂山青閉口不言,沒有呵斥也沒有表達贊同,倒是引起院子里幾名侍女的惡目相看,很明顯,她們都是佛宗的信徒。

  “我曾聽聞一位友人說過,正邪大戰之時,凈壇之內走出了三位高手,于正邪之戰以后,全部戰死,之后凈壇再無開啟,怎么能有人占據主持之位呢?”聽了昂山青的話,沈飛不禁產生疑問,因為他明明記得李婷希說過,當年走出凈壇的三明使者全部戰死。

  昂山青道:“正邪之戰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當年走出凈壇的三位高僧起碼有一人活到了現在,作為靈隱寺主持繼續傳播佛法,因為當今靈隱寺主持是凈字輩的高僧。而被他取代的前任靈隱寺主持則是普字輩高僧,自感在佛宗地位尷尬,所以來此建立潮音寺。”

  “如果真像你說的,我那個朋友就是有意欺騙我了,可她欺騙我的目的是什么呢,這并不是什么難以分辨的事情,我早晚可以察覺,為何一定要撒謊呢!”沈飛心往下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似乎自己當時就已經發現婷希說話的時候,廷方的表情不對,從而察覺到她所說的內容可能有假,只是沒有深究而已。

  “哎,時光飛逝,物是人非,婷希再也不是初見時的那個人了。”沈飛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凌厲起來,“而她不愿意直言的真相,其中必然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轉念一想,問道:“我曾經與一位普字輩高僧交手,那個人叫做普圓。”

  “就憑你也配和普圓大師交手!”昂山青笑吟吟地望過來,目光狡黠。

  沈飛知道他一定是對自己擂臺上的事跡有所了解,故意這樣說的,恬不知恥地道:“他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昂山青險些笑出聲:“普圓大師和鄙人是至交好友,有機會我得好好問問他,免得被辱沒了名號。”

  “隨便問,我就不相信堂堂高僧,會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走走停停,院子雖小,園林設計極為精致,風格粗放,高大園木幾不可見,放眼望去,多是低矮的小樹,一叢又一叢并排生長,被園藝師修剪出了麋鹿、野豬等等的造型。園林中心位置修葺著假山,假山下方被流水穿過,流水為海河之水,從河道上挖掘過來徑直入海。

  穿堂入室,進入主廳,一張烈弓當先映入眼簾,弓形粗獷,出箭的地方裹著麻布,松木材質,弓身上斑斑駁駁,很多地方都有著磨損的地方,可見是一張光榮退休的老弓。長弓之上懸掛著一身鎧甲,聽昂山青自己說,是他做大內侍衛時所穿的,調任崗位之后,將鎧甲懸掛起來,以此銘記皇恩的厚重。往下看,一張風干的狼皮平鋪在主坐上,頭朝下,口吻一直延伸到臺階處,狹長的眼睛直到現在仍然釋放出幽狠的光。

  兩排桌椅面對面平行放置,下鋪深棕色毛毯,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很舒服。

  “哎呦!”納蘭若雪的尖叫引起沈飛地警覺,馬上轉身詢問道:“怎么了若雪?”

  后者目露驚恐,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指向房頂的屋梁,道:“那…那邊…有條大蛇。”

  沈飛心中一凜,順著她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黑漆漆的屋脊上纏卷著一只粗壯的蟒蛇,蟒蛇半個身子纏在屋脊上,半個身子懸空,蛇信吞吐,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像是在警戒,可能隨時發動攻擊。

  沈飛哼了一聲,眉頭蹙起反瞪回去,后者如遭雷擊,“嗚呼”一聲將身子縮回房梁上了。蛇為家神,宅邸中寄宿著蟒蛇是福貴的象征,主人一般不會驅趕。

  昂山青哈哈笑道:“這條大蛇我搬進來的時候就有了,似乎是以前的主人不在了,才對外人不友好,我不愿意驅趕,便容它繼續在此處落腳。”

  “這次宅子不是昂山將軍的?”沈飛有些疑惑,畢竟作為一方城主,官階已經很高了,若說連一處宅子都沒有也說不通。

  “宅子是前任城主留下的,我來了之后直接住了進來,都沒有重新修葺過呢。”昂山青笑吟吟地說,絲毫不以為意。

  沈飛卻馬上明白了,昂山青的志向只怕不是區區一方城主那么簡單,他有著更遠大的目標,所以才將此地作為一個中轉站并不打算一直落腳,也因為此,并沒有特別修葺屬于自己的宅邸,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添加了些裝飾品,比如長弓、鎧甲和狼皮之類的。

  “昂山青啊,昂山青,尚未進入帝都就見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人呢。”無論是氣度,還是風范,甚至年齡,昂山青作為青州城城主,都可歸納為年少有為的類型,未來有著廣闊的發展空間,他是最有可能成為接替大將軍王位置的人了吧。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貌,一個青州城城主尚且如此,帝都之中的人更是了不得的。

  主坐只有一個,能夠出城十五里迎接烈皇子的昂山青自不會坐,他選擇坐在下首位,和拓跋烈、沈飛、楚邪、納蘭若雪面對面地坐著。

  “幾位遠道而來,風塵仆仆,飯菜早已備下,咱們在此處稍事休息,喝些茶水,便去用餐。”幾人坐下之后,便有美麗的侍女為他們端來了茶水,用茶是帝國貴族款待客人的手段,茶色越好,對客人越是尊重。

  隔著杯子便可聞到清香,杯中的茶葉肯定是上乘之品。

  “昂山城主款待周到,本王銘記在心,感激不盡,以茶代酒,敬城主一杯。”拓跋烈和昂山青同是軍人出身,都是爽快的性格,彼此投機,以茶代酒致敬。

  “皇子殿下乃千金之體,能來青州小憩令整個青州城蓬蓽生輝,煥然一新,昂山同樣以茶代酒,敬殿下了。”

  聽了兩人對話,沈飛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會否是皇帝陛下故意安排皇子烈來青州見昂山青呢。畢竟,兩人同樣出身軍旅,年齡相仿,容易結交,而昂山青又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很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大將軍王,如果陛下真的看重烈皇子的話,很有可能創造機會給他和昂山青認識。

  茶水不像白酒,茶由開水泡制,水溫高而燙嘴,兩人卻都是非常男人的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一來表達足夠重視對方;二來顯示出自己的英雄豪氣。

  一杯茶飲盡,再倒的茶就要慢慢品了。拓跋烈道:“昂山兄,您是父皇身邊的近臣,可知道父親對本王此行還朝有何想法。”

  昂山青嘬了口茶,遲遲不做聲,拓跋烈由此心中一緊,問道:“父皇他,可是對本王有了不好的想法?”

  “哈哈哈,殿下想到哪里去了。誰不知道,貴妃娘娘是當今萬歲最寵愛的妃子,您和十皇子都是貴妃娘娘親生的兒子,皇帝陛下愛屋及烏,寵愛都來不及,怎會有不好的想法呢。

  微臣認為,陛下一定是不想通天教黨徒留下的邪晦之物進入帝都,才派殿下您來此處落腳的。”話到此處,昂山青忽然身體前傾,換了份口吻,大有深意地道:“若不是如此,昂山又怎有機會與殿下結識呢。”

  “哦…真被自己料對了嗎。”沈飛抿著嘴沉思。

  拓跋烈深深地望了對方一眼,毅然站起,兩步走到昂山青近前,拱手道:“本王何德何能結識昂山兄這樣德才兼備的將軍。”

  “殿下說笑了!拋開皇子殿下的尊貴身份不談,單單您在帝國邊疆建立的功績,就是昂山畢生無法超越的。不瞞殿下,昂山其實早有投奔結交之意,只苦于一直沒有機會。今日一見,昂山無論如何要和殿下訴一訴衷情,表一表忠心。”昂山青毫不避諱地示好,表明了諸王紛爭已到了白熱化階段,王公大臣們紛紛站隊,來支持自己信賴的王子,以此達到王子登基之后分享勝利果實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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