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年誅殺藥王邢太的時候,不也是如此,自己看破藥王邢太的陰謀詭計與其說用的是智慧,倒不如說是冥冥之有所指引,那根突兀出現在馬廄里的白骨是冥冥之有所指引的證明。
所以,只怕是事過境遷,神卷嫌棄自己了吧,這才悄悄醞釀對抗的力量。
“呵呵,身為由我親手執掌的神器卻有著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真是膽大包天。”浸泡在靈井之,吸收來自井內同宗同源的力量,沈飛的恢復速度很快,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沒能想明白的事情。
有關霞兒因何轉生,因何生長進入停滯他都沒有從九龍之卵哪里得到答案,多少有些后悔,畢竟霞兒對云師叔關系重大,幫助霞兒成長也是他報答云師叔的一種方式。
話說起來,自己此番進入神卷,還沒有見過霞兒了,她到底怎么樣了,神卷之,霞兒是唯一的人類,也是體貌最接近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人,早前對她的防備似乎有些深了,不如全力栽培,讓她能在自己深處九州的時候,統領卷世界。
這樣想著,沈飛真的有些心動,他不可能永遠守候在神卷之,當他不在的時候,深淵的邪惡力量必然會暗滋生,需要有其他力量能夠牽制住它們才行,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好讓地世界免于遭受到深淵生物的侵蝕和破壞。而放眼五山,最可以信任,最能被委以重任的只有霞兒一個人了,她雖然年幼,卻有著天真善良的性格,對身邊的一切事物展露出慈善的微笑,是一個可以被倚仗的人。
沈飛離開井水,精赤的身體棱角分明,如同一件出自大師之手的頂級工藝品,毫無瑕疵。
走出白塔,月亮已經升起,沈飛打眼一掃,輕松橫跨百里找到了月光下的霞兒,一步邁出,直接出現在她的面前。在卷內世界里,他使用空間系法術如手撫清風一般輕松隨意。
站在樹下,靜看稚嫩依舊的霞兒,看她耐心地為受傷的小獸包扎傷口,扎布由草葉編織而成,精致且細膩,一個個包扎,捆得像個粽子的小獸們聽話地排成一排,肚子朝天地平躺草鋪茂密的地面。山河卷內存在的各種鉆洞小獸真是很有特色,一個個圓滾滾肉乎乎的幾乎沒有攻擊性,大大的眼睛適合賣萌耍可愛。
小獸們身的傷大概是之前的地震造成的,它們大多生活在地下,一旦地震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沈飛露出微笑,踩著細碎的月光走向了霞兒,后者聽到腳步聲,立刻抬起頭來,見是沈飛,紅撲撲的臉頰馬洋溢出笑容:“狼神。你來啦。”
沈飛走到近處,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沒想到居然把霞兒看得臉紅,低下頭去:“我來看看你,又發生地震了嗎。”
“是呀,狼神,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總有地震發生的,搞得小伙伴們都受傷了。”
“你和它們關系不錯。”
“它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是朋友好。”沈飛望過去,點點頭道:“還有好幾個受傷的小患者,我和你一起為它們療傷吧。”
“狼神,你身份尊貴,和我一起做這樣粗鄙的事情是不是太過屈尊降貴了。”
“神是慈愛的,也是悲憫眾生的,記住哦。”說著徑直坐下了,拿起霞兒一早編織好的扎布,招呼小獸過來。小獸們起初有些怕他,在霞兒不斷的示意下逐漸放下了戒心,慢慢接近,沈飛行醫多年,駕輕熟地為它們包扎傷口,結合斷骨,手法之熟練看得霞兒目瞪口呆。
“你好厲害啊,狼神。”霞兒張大了嘴巴贊嘆。
“想學嗎。”沈飛一邊包扎,一邊說道。
霞兒用力點頭:“想學,想學。”
“我教你,記住哦,這是醫術,是治病救人的手段。”
“霞兒一定會好好學的。”
凡治病救人者,必懷有著悲憫天人的慈悲之心,沈飛和霞兒在這一點很相似,愿意把醫術傳授給她。
醫術最基礎的手段自然是包扎傷口,接續斷骨之類的,借著為小獸們包扎傷口,沈飛將一些基礎的知識耐心講解給霞兒聽,霞兒算不得特別聰明,有些地方需要自己重復幾次才能記住,卻貴在認真,愿意努力學習。
總算將小獸們一一包扎完畢,沈飛額頭見汗,許久沒有治病救人的經歷了,他的醫術也有些生疏了。
等到包扎好最后一個患者,沈飛擦擦額的汗,對霞兒說:“醫術一道博大精深,絲毫不下于我之前傳授于你的修煉法門,非一朝一夕可以建功,先把剛剛學到的整理一下,掌握牢固了,我再教授你其他的。”
“我會認真學的,狼神。”霞兒嬌滴滴地說。
沈飛看她累躺在花圃,花襖略短露出小肚臍,怕她著涼,為她抻抻衣服:“肚臍也叫龍眼,是人身最重要的地方,可不要著涼了。”
霞兒被弄的癢,嘻嘻直笑。
沈飛看她笑容天真無暇,心里面也跟著放松,摸著柔軟的花襖問道:“我說霞兒啊,你身的衣服哪里得到的,山林里還有現成的衣服可以穿嗎?”
這個問題困惑了沈飛很久,深淵之內與阿修羅的對話讓他重新想到了這件事,今日問出來。
“不知道呢,狼神,從人家能夠記事以來,穿著身的衣服了。”霞兒慵懶地伸展四肢。
“能夠記事?”沈飛更加疑惑,“還有個問題,你剛出生的時候和現在同樣身高嗎,這么多年過去了一點成長都沒有?”
“這個…霞兒也不知道呢,反正從我有了記憶開始,一直穿著身的衣服,身高也始終沒什么變化。”
“這樣…”沈飛沉下眉,忽然有一個念頭從腦海劃過,暗道:從牛頭人和大黃蜂的身可以看出,非血肉所生之物沒辦法隨著歲月而長大,霞兒體態長久以來沒有變化,難道她不是血肉之軀?可自己明明見過她流血的?
一手搭住霞兒的脈搏,沈飛仔細感受,發現她的脈搏和尋常人沒什么區別,彈跳有力,充滿活力,稍稍放下了心,嘆息一聲:“當時太著急了,應該把霞兒的來歷問出來,再消滅阿修羅不遲。”
“狼神,你在說什么呢,什么阿修羅啊。”霞兒一翻身,騎到了沈飛身,后者笑她沒大沒小,用手刮她鼻梁:“臭丫頭,還不快下來,狼神又不是你的坐騎。”
“駕,駕。”沒想到霞兒更來瘋了,坐在沈飛身一個勁的夾腿,像是真的把他當成了坐騎。
“真是傻丫頭。”沈飛抱起她,平放在身邊,“乖乖坐好,狼神要送給你一個小伙伴。”
“小伙伴?”看沈飛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霞兒心立時充滿了期待。
沈飛點點頭,施展主宰者的威能呼喚遠方:“墨玉,墨玉你聽得見嗎,快過來,到我這邊來。”
“墨玉?”霞兒眨巴著眼睛,不知道沈飛是在呼喚誰。
后者喊了兩聲之后停了下來,說道:“好了,現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可以了。”
沒想到話音剛落,已有風聲從遠處響起,不一刻功夫,便見到一道矯健的身影躍出樹林,快速奔跑過來,月光照射在它光滑如綢緞的純黑毛皮,將它柔順的毛皮映照得閃閃發亮,如同水的一輪月影。
墨玉如被風舉,快速棲近了,受傷的小獸們來不及躲閃,險些被踩到,還好沈飛提前把它們抱走。到了近前,墨玉興奮地抬起前腿,用脖子摩擦沈飛的身體,顯出歡快的心情。
“咴兒、咴兒!”可惜還不能口吐人言。
沈飛一邊嬉笑,一邊起膩撫摸它,和它玩耍,看得旁邊的霞兒又驚又喜,霞兒不是第一次見到墨玉了,不久之前曾見它在鹿群內馳騁,卻萬萬想不到是狼神的好朋友。
沈飛和墨玉親昵了一陣之后,把墨玉介紹給霞兒道:“霞兒,這是我的好兄弟,墨玉。”
“狼神是你的好兄弟?”霞兒驚訝地合不攏嘴,在她眼里,沈飛是至高無的存在。
墨玉“咴兒、咴兒”地叫,顯出歡快興奮的樣子,沈飛又指著霞兒說道:“墨玉,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做霞兒,以后你代替我陪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保護她別受到傷害,聽到沒有。”
沒想到沈飛話音剛落,墨玉便拼命向后掙脫踱步,顯出不情愿的樣子,沈飛蹙眉道:“怎么回事墨玉,這么不給我面子的啊。”
可墨玉向后退的力氣大,沈飛拽著韁繩也拉不住它。
“墨玉,乖乖聽話,怎么回事。”
這時候,霞兒忽然站了起來,像個小大人似的,昂首挺胸,目光堅定,居然走到墨玉近前,主動撫摸它頸下的鬃毛:“你是不是不想和狼神分開啊,你和狼神的感情真的很好很讓人羨慕呢,我也不想和狼神分開,我也好喜歡好喜歡狼神,可是看起來他應該是有事在身的,沒辦法一直陪著咱們,在狼神不在的時候,讓我們兩個同病相憐的可憐家伙互相依偎取暖好嗎。”
霞兒突如其來的表現讓沈飛震驚,從未想過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能夠這般流利而且動情的表達心意。
霞兒卻非常坦然,她身高還沒有墨玉的膝蓋高,站在墨玉面前小的可憐,卻一點都不害怕,目光真誠之含著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溫柔與狡黠,霞兒聰明而且善良,身自帶一股氣場,這股氣場讓沈飛想到了與凈靈和尚接近的時候所能感受到的寧靜氣息。
連野性難馴的墨玉都被觸動了,雖然仍舊不想靠近對方,可是向后退卻的步伐停止下來,遙想當年,沈飛馴服墨玉的時候,也是花費了不少力氣的,更何況霞兒尚且年幼。
不過霞兒也確實有兩把刷子,在墨玉停止后退之后,前主動示好,努力地解開了綁在它背脊的馬鞍,墨玉背的馬鞍沈飛因為嫌麻煩,始終沒有除去,霞兒這樣做等于說是解除了施加在它身的枷鎖,讓它真正獲得了自由。
這份自由對墨玉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它和七小、燕兒不同,七小的功能是護衛,燕兒的功能是傳信、墨玉的功能則是騎乘,作為一種騎乘類的工具,解除了背的馬鞍代表了自由和放飛,進化成靈獸的墨玉立時感到心一暖,抗爭的動作也跟著減弱了。
看到這一幕,沈飛露出笑容:“霞兒啊,霞兒,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解除了墨玉背脊的馬鞍,再摘下了韁繩,霞兒臉頰貼在墨玉的頸子下面,親密磨蹭:“狼神不在的時候,我們一起做個伴吧。”
情深意切的心意透過肌膚傳達,墨玉也不知是被感動到了,還是受到了驚嚇,直立而起,堅硬有力的馬蹄高高揚,前端黑乎乎的看起來危險至極。
沈飛怕它行兇,前將霞兒護在身后,沒想到后者居然從他的腰下鉆了出來,又一次摟住墨玉的身體:“與我做個伴,好嗎。”
“咴兒、咴兒!”墨玉連叫,掙脫了兩人的擁抱,徑直去了,這情景似曾相識,沈飛的心反而踏實了下來。果然,片刻之后,墨玉風一般折返回來,到達近處又再原地立起,只不過這一次的嘯聲滿載著歡喜,霞兒前,一把抱緊了它,“與我為伴吧,墨玉。”
墨玉終于有所回應,同樣用頸子剮蹭她,與她親昵。
看到此情此景,沈飛終于露出微笑,在他能夠駕馭花瓣云之后,墨玉這個曾經的老朋友外加日行千里的最好坐騎,其作用已經越來越弱了,出場的機會也越來越少,能夠與尚未長大的霞兒朝夕相伴是最好的事情。
沈飛不準備傳授給霞兒御劍飛行之術,因為害怕霞兒學會了飛行的法術,總有一天會離開山河卷進入了外面的世界,他不希望出現如此的景況。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