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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劍身殿

  “你看那邊的小鳥。”邵白羽奮力向前奔著,卻能明了周圍的一切。沈飛向各個方向尋找,在左手邊上看到了一只麻色的小鳥,這只小鳥與自己并排前行,只稍稍靠近了些,頃刻間便失去了蹤跡,只剩下幾根烏突突的羽毛,在天空中游蕩。沈飛倒吸一口涼氣,聽白羽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空之城和劍崕分屬兩個時空,虹橋是搭通兩者的唯一途徑,我一旦放手,你就會跌入時空裂縫中,莫說是童子金身,就是大羅圣體也會尸骨無存。

  沈飛沉默片刻,忍著痛,往后轉頭,看到虹橋已經消失到一丈之內,笑著說:“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啊,快松手,放我下來,你還有血海深仇背負在肩上。”

  “不要再說了,來到此處,完全是我的獨斷專行導致的,咱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呵呵,生啊,死啊的,哪有那么嚴重啊。”沈飛繼續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邵白羽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忽道:“沈飛,遇見我你可后悔。”

  “你傻啊,說什么呢。”

  “不是你自己說的,自從遇見我就一直倒霉。”

  “呵呵,若不是遇見了你,我又怎能了解什么叫做人間至親,若不是遇見了你,我又怎能知道什么是人上之仙,如果不是遇見了你,我又怎么能明了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一座極致美麗與極致丑惡并存的拍賣場。

  邵白羽,我這輩子所有的精彩,都是遇見你之后得來的。”

  邵白羽眼圈濕紅,泣不成聲道:“有你做兄弟,此生無憾。”

  沈飛搖頭:“我們才活了十三年,我們的生命還有很長,我們還要讓天下人驚艷,將所有曾經看不起我們的人踩在腳下。邵白羽,從這一天開始,我們要將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再沒有人能左右我們,再沒有人能威脅我們,更再沒有人能嘲笑我們,我命由我,絕不容他人指手畫腳。”

  “對,除了你沈飛,誰都奪不走老子的命。”鴻鵠鳥巨大的羽翼,在兩人身后展開,金光盛極,兩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彩虹之橋的盡頭。

  身后彩虹橋逐漸消逝,天空之城逐漸淡化,在虹橋消逝殆盡的那一刻,天空之城也徹底從劍崕上方消失了,就如它悄無聲息的出現一樣。

  “呼,呼。”來到結界的最深層,沈飛和邵白羽平躺在地上喘息,盡情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悅,連番波折,他們終于有機會享受勝利帶來的喜悅了。兩人都是長笑,布滿繭子的手心緊握在一起。兄弟的作用在于給對方以力量和支持,有兄弟在,天不怕,地不怕,閻王都要繞著走。

  誅滅李宏源率領的殺手集團,克服灝蜃魔君的蠱惑,斗敗朝華峰首徒尹朝華,踏破彩虹橋進入天空城,經歷了這一系列驚險萬分的遭遇,兩人確實應該歇一歇了,確實要好好笑一笑了。如果今日的事情不是發生在劍崕,而是外面的世界里,那么今天過后,兩人的聲明便將傳遍大江南北。

  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強大的自愈力終于讓沈飛重獲行動的自由,他站起,環視四周。發現身處之地乃是至凈之所——天空之城。兩人腳下的,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土地,可以脫離重力,自由地懸浮在天空中,像是海上的孤島。正東方向,一塊蒼樸古拙的匾額延伸出了一望無際的冗長走廊,匾額上“劍神殿”三個大字一筆書成,應是狂人的縱情一劍。

  “劍身殿”兩人貪婪地注視匾額,體會其中跨越千年而不散的劍意,有了不同的領悟。

  他們同時望天,驟見星海低沉如在眼前,皓月如船,終于明了了此處正是最接近“天”的地方。

  蜀山,劍神殿。

  命運的分岔路,一切的轉折點,是天道將兩人指引到了此處。掌教最不想發生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接任掌門之位多年,做夢都想不到,劍神殿后院漫長無際甬道的終點會是萬劍之崕。

  這就是命運,你越是阻止,它便越是發生。

  前路一望無際,邵白羽雙指并攏持于胸前,召喚鴻鵠劍。然而并無反應,鴻鵠仙劍像是憑空蒸發了,體內的任何角落都找不到。從等待到焦躁到擔憂再到無奈,邵白羽最終放棄。

  “怎么了?”沈飛奇怪地問。

  白羽搖頭:“此地古怪,鴻鵠不聽召喚。”

  “既然這樣,騎馬走吧。”沈飛念解印訣,召喚墨玉,然而囚牛至尊賜予的寶物毫無反應,與普通器物無異,“這么邪門。”他氣急敗壞地試了幾次,都是相同結果。

  “看來只能用走的了。”

  “步行?看不見頭誒。”沈飛露出愁容。

  “退路已失,唯有如此。”

  這時沈飛抬頭,探頭探腦地觀看。

  “你在找什么?”邵白羽疑惑。

  “不對啊,剛才在劍崕上,分明看到一座宮殿,怎么進來之后,變成一條路了。”沈飛還在尋找。

  “想必是大神通了。”白羽邁步向前,“快走吧,回去晚了劍崕閉合,咱倆五年之內難見天日。”

  “喂喂喂,你說從這里跳下去,能不能回到原來的地方。”

  “跳下去?那是時空裂縫。”

  “好吧,真是倒霉。”

  “又開始抱怨了,你好煩呢。”

  “怎樣。”

  邵白羽駐足,深深地看著寸步不離地沈飛,長嘆一聲,繼續向前走了。

  沈飛倒氣了,追上前呱噪道:“喂喂喂,你想說什么,把話說清楚,別不陰不陽的像個娘們似的。”

  “喂喂喂,你聽到沒有啊,給我停下。”

  “你好煩吶。”白羽咆哮。

  柔軟的泥土裹著有棱有角的青石,綿延無際的道路也不知通向何方,路兩旁種滿茶花,想必此地的主人極愛飲茶。茶樹枝頭零星分布著顆粒狀的星輝,按照青牛的話說,這是施展逆轉乾坤之道術遺留下的產物。白羽試著與它們溝通,可惜并無回應。

  兩人繼續向前走,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視線清晰,可辨百米之物。沈飛看著頭頂上圓盤似的月亮,撅嘴吹起了口哨:“月兒、月兒你真圓,光芒照進我心田,看著你啊我心情爽,呼呼大睡最開懷。”

  “你很煩吶。”白羽惱怒,“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念這種狗屁不通的歪詩。來時的門已經看不見了,前面的路還有多長根本不知道,你就一點不擔心嗎?”

  沈飛聳聳肩,一手摟住他的肩膀,一手指著天上的月亮道:“我說啊,好像是你帶我來這的吧,還好意思說。”看白羽臉色難看,補充道道:“況且,既來之,則安之,此處環境絕妙,靈力充沛,周圍種滿茶樹,前面說不定會有果樹,真在這里修煉五年,又有何妨。”

  白羽驚恐地望著他,像是在看異獸:“開玩笑,以咱倆學習的入門心法,不出一個月便會進入瓶頸,到時若不能學習更高深的修煉法門,,五年時間豈不白費。”

  沈飛不贊同,拍拍白羽的肩膀,描繪著美好的未來:“以咱倆的悟性,既已入門還需要老師嗎。”

  “悟性,呵呵,你可真逗。蜀山道法千變萬化,你看看六峰高徒哪一個不是身懷絕技,你以為那是悟性可以做到的嗎。”

  “這個。”想到尹朝華無與倫比的強大,沈飛難以反駁。

  白羽道:“不過此地甚是神秘,說不定藏有秘寶,對我倆而言是個機會。”

  “寶物我是不在乎的,如果是修煉法門的話,倒是不錯。”

  白羽露出愁容,道:“哎,暫時也只能想想了,看不到頭啊。”

  “確實挺邪門,你說這不會也是結界吧?”

  “結界不可能,大概是陣法,迷幻陣。”

  “怎么知道是不是在陣中呢。”

  “我對仙術的了解,比你多不了幾分,哪里會知道。”

  “你不是有天眼嗎,用天眼觀察觀察。”

  “一直在觀察,從沒有發現。”

  “真廢物。”

  “再往前走走,如果還是這種狀態,就得認真想想了。”

  “走走看吧。”

  圓月當空,似乎永遠不會落下,漫漫長道更是永遠沒有盡頭,兩人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沒完,都餓極了。連番惡戰,體力消耗巨大,即便四野靈力豐沛,也抵不上一頓飯菜來的實在。

  沈飛兩手背在腦后,嘆氣道:“等下餓極了,我怕是會去啃樹皮的吧。”

  白羽心情正惱,聽他嘆息噗嗤一笑:“樹乃聚靈之樹,樹皮想必不會太難吃的。”

  沈飛心情大壞,一邊斜著眼覷他,一邊繼續向前走:“酸苦難忍。”

  白羽看他面色沉冷,心驚道:“你吃過?”

  沈飛道:“吃得再也咽不下了。”

  白羽這才想起,自己對沈飛的印象僅停留在樊村的山道上,至于他之前的經歷,一丁點都不知曉。

  心里莫名地生出絲惱怒,猛地推了對方一把,卻見沈飛身硬如鐵,遙望蒼穹,竟是出神了。立感后悔,暗道:“想必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往事吧。”

  又過了兩個時辰,頭頂圓月無缺,道旁茶樹依舊,兩人終于確定了這條道路是沒有盡頭的。白羽額頭汗絲密布,攥緊了拳向青石上猛揮:“該死。”

  這兩字足以道出他心中的憤懣。

  沈飛倒還冷靜,冷眼環視,“正路不通,還有邪路,白羽,我們試試看吧。”

  “邪路?”邵白羽沒有聽懂,“什么意思”

  “那邊。”

  “茶樹林?”白羽何等聰明,恍然大悟,“你是說另辟蹊徑。”

  “反正再走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倒不如去林子里轉轉,萬一有什么發現呢。”

  “也只能如此了。”

  “此地絕不尋常,說不定有大的機緣等著咱們,切不可灰心喪氣。”

  “什么時候需要你來給我打氣了,自作多情。”

  “我只是實話實說。”沈飛湊到白羽耳邊,壓低聲音,“水至清則無魚,此地空有星月、樹海,死寂一片,必然大有古怪。”

  “死寂一片嗎?”白羽看著飄散在樹梢間的點點星輝,“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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