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八十七章 廷尉有請

  馬車,來到漸漸行至一處偏僻的府宅外面,司馬防扭頭看向陳琳,嘆息一聲道:“孔彰,雖然不知你所為何來,但老夫能夠幫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老大人,您…”陳琳看向司馬防,目光有些復雜,一路上,司馬防跟他將如今的局勢剖析了一遍,實際上已經是擺明了態度,我不會參與,但楊彪入獄之后,這朝中士人之中,論及影響力,哪個比得上司馬防?他此次來,就是為了能夠聯結司馬防,才能號召更多的人手,如今司馬防卻一副抽身事外的樣子,大大出乎他預料。

  “不必說了。”司馬防搖了搖頭:“如今想要破局,需從戰場之上破局,子遠當初籌謀不可謂不精,然結果…”

  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當初冀州世家派來的許攸不管怎么說,能力卻是有的,而陳琳,文采飛揚,但司馬防沒聽過陳琳有過什么驚人謀劃,至少在謀略方面,許攸能甩陳琳好幾條街,許攸當初有楊彪相助,就算如此都敗了,陳琳的話,司馬防不覺得陳琳有什么機會。

  雖然劉協如今主力都在冀州打仗,但并不代表后方就空虛,如果劉協如同諸侯那樣瘋狂暴兵的話,只憑劉協在這關中的聲望,不說爆出四十萬大軍來,三十萬卻是沒問題的,這幾年關中大治,百姓殷富,劉協作為這一切的根源,在洛陽還不敢說,但在這關中,卻絕對是民心所向。

  現在要破劉協,只能趁其在洛陽立足還未穩之際,在戰場上正面將劉協的十萬大軍擊潰,原本司馬防對于袁紹是抱著很高期望的,但結果卻是袁紹被劉協打的跟孫子一樣抬不起頭來,如今正面戰場之上打不過,卻又將主意算計到關中來,不是司馬防不想幫忙,而是他很清楚,劉協當初沒有將家眷帶往洛陽,就是因為洛陽的不確定因素太多,而留在長安,只能說明劉協對于長安的防護力量有著絕對的信心,這個時候哪怕跑去洛陽斷劉協的后路,都要比跑來長安搞事情強。

  懷著復雜的心情,司馬防讓車夫徑直離開了這里,該幫的,該說的都已經到了,既然陳琳不愿意接受,他司馬防也不想將整個司馬家給填進去。

  馬車緩緩地行在道路上,司馬防想著自己的心事,自楊彪下獄之后,他便一直深居簡出,這一次破例將陳琳送來長安,也是抹不開人情,此刻他倒是有些認同劉協的某些理論,有時候,人情這東西,能成事也能壞事,人情需要律法來約束,才能導其入正軌。

  自關中加強律法執行力之后,關中確實比之往日興盛,司馬防也不得不承認,法治的推行,對于天下而言,的確利大于弊,然而對于他們這些以往的特權階層而言,律法越完善,便越不利,不止是世家,對皇權也同樣如此,只是劉協一直以來控制著力度,但這就像是在玩兒火,就算劉協乃千古不出的曠世君王,但其后代能如劉協一般英武?

  “唏律律”

  正當司馬防在腦海中思索著這些問題之際,馬車突然停了,車門外,傳來車夫的呵斥聲。

  “爾等想干什么?可知這是誰人的車架?”車夫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個個披堅執銳的甲士,色厲內荏的道。

  “廷尉府莊鐘,有事請見。”門外,響起了一道沉穩的聲音令司馬防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廷尉府,對于朝廷大員來說,絕對是神厭鬼憎的一個衙門,因為一旦廷尉府找上門,通常不會有好事發生。

  自己回到長安,到現在也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廷尉府就找上門來,司馬防心中苦笑,這長安果然比洛陽危險許多。

  深吸了一口氣,司馬防起身,緩步走到車外,看向來人,有些微胖,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但莊鐘之名,在廷尉府可不比滿寵差多少,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別看那一臉笑瞇瞇的笑容極具親和力,但一旦落實了罪證,這莊鐘對付起人來,比滿寵都要喪心病狂。

  “老夫此番回長安老宅居住幾日養病,不知可是有何事情沖撞了莊校尉?若是如此,老夫向莊校尉陪個不是。”司馬防微微欠了欠身道。

  “言重。”莊鐘連忙欠身笑道:“只是廷尉府最近查到些事情,與司馬尚書有些關系,所以想請司馬尚書去廷尉府確認一趟,還望司馬尚書莫要讓下官難做。”

  司馬防聞言,默然片刻后,點頭道:“也好,煩請莊校尉領路。”

  “家主,不能去啊,過往進了廷尉府的人,有哪個能好過!?”老車夫拉著司馬防,焦急道。

  “無妨,廷尉府乃陛下臂膀,老夫相信,陛下絕不會毫無理由便擅辱大臣的。”司馬防將目光看向莊鐘笑道:“對嗎,莊校尉?”

  “司馬尚書放心,我廷尉府拿人辦事,想來講究證據,若司馬尚書真的問心無愧,我廷尉府找不出半點證據,不但不會為難司馬尚書,下官亦會親自登門,負荊請罪。”莊鐘點頭笑道。

  司馬防點點頭,看了看周圍好奇看向這邊的百姓,不再多言,轉身回到了車廂內,讓車夫跟著莊鐘他們離開。

  看著車外對這邊指指點點的人群,司馬防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有些復雜,果然就算陛下不在長安,對于長安的掌控力卻從未削減過半分,可笑冀州世家竟然以為長安防御薄弱,正是動手的機會。

  薄弱個屁,幸好自己未在這件事情上面陷得太深,否則的話,脫身可就不易了。

  馬車在廷尉的監視之下,一刻鐘后,來到了廷尉府門前,就如同莊鐘所說的那般,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廷尉府對于朝廷大員還是非常客氣的,并未如車夫所想的那般一上來就是嚴刑逼供什么的,事實上,廷尉府有著這樣的名聲與不少官員的宣傳脫不了關系,但廷尉府在民間的聲望可不錯。

  “司馬尚書,請!”莊鐘將司馬防迎入了廷尉府,對著幾名廷尉府的廷衛道:“去,將陛下賜下的那什么炒茶泡上一壺,給司馬尚書送來。”

  “喏!”

  “何為炒茶?”司馬防好奇的看向莊鐘。

  “陛下準備新設農部一職,將精鹽之類的研究單獨立下一部,這炒茶便是將以往的茶湯進行進一步的烘焙,味道…比之茶湯勝過百倍。”莊鐘微笑著向司馬防解釋了一番。

  “倒是要嘗嘗。”司馬防點了點頭,有些好奇,至于劉協欲新設農部的想法,沒有太在意,他已經習慣了劉協的一些奇思妙想,而且如今大漢朝有工部生產軍功器械,民生百用,有商行主持天下商業,如今再設農部也沒什么奇怪的,士農工商,到此時才算是真的全了。

  莊鐘也不急著與司馬防說事,一邊等人奉茶,一邊讓人去取一些資料。

  不一會兒,隨著撲鼻的茶香涌來,一名廷尉端著兩個做工精細的茶壺進來,為司馬防和莊鐘分別倒上了一壺茶。

  還未喝,單是那茶香,便讓司馬防精神一震,伸手端起茶盞,輕輕地吹了口氣,輕抿一口之后,默默地回味片刻,睜開眼睛時,卻是目光一亮,點頭笑道:“妙!”

  莊鐘從部下手中接來一份資料,放到桌上,看著司馬防道:“司馬尚書,據在下所知,方才司馬尚書所去之地,實際上是我廷尉以及虎賁衛監察的一些…逆賊殘黨所在之地,卻不知,司馬尚書的車架,為何會行經此地?而且還在此處滯留?”

  司馬防目光微微一瞇,心中感覺有些可笑,那些冀州世家腦袋是被門夾了?都被人家重點關注了,都沒有發覺,這等人,還想著發難?

  “有故人之子相求,希望老夫能將其帶來長安,正好老夫這段時間亦是頗感疲憊,想回長安歇息一段時間,所以順路將其帶來。”司馬防心中惱怒,臉上卻是沒有多少表情,淡然道。

  “何人?”莊鐘問道。

  “此事…關乎老夫家事,是廷尉府公事?”司馬防抬頭,看向莊鐘,淡然道。

  “不錯。”莊鐘肯定的答道。

  “此人乃河北名士,陳琳,袁紹麾下任主簿一職。”司馬防想了想,沒有太多隱瞞,他必須將自己從此事中脫身,陳琳等人不足以成事,自己不能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們拖累。

  “袁紹麾下主簿?”莊鐘目光微微瞇起:“即使如此,司馬尚書何以還要助他?”

  “陛下曾說過,公私分明,于公,我二人立場確實分明,然于私而言,陳琳乃老夫晚輩,而且此次也只是要老夫將其帶來長安,舉手之勞,老夫并不認為老夫有錯。”

  就算陳琳真的被抓,司馬防也算不上有罪,畢竟此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進去,他甚至不知道陳琳等人具體計劃是什么,就是為了避免陷入此事,如今看來,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的。

  “最近幾日,我等會準備動手,待破案之時,尚書所說的這些話,會公之于眾。”莊鐘簡單的在紙上記錄了一番后,微笑著看向司馬防道:“尚書大人覺得如何?”

  司馬防心中一顫,抬頭迎上莊鐘似笑非笑的目光,面色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自然。”

  …部分內容隱藏,請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鉛筆小說

大熊貓文學    漢末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