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突然如此著急,邵三省也不敢耽誤了,趕緊跑了,跑到地牢出口,趴在牢門上對外面看守的修士再三請求。
牢內看守的修士走到了邵平波跟前,提醒道:“大公子,最好不要亂來。”
亂來?邵平波老老實實點了點頭,這種時候不宜得罪,也是不想跟對方多解釋什么。
對他來說,跟這種把大禪山比作天、在大禪山畫出的圈圈里窮其一生又做不了什么主的人也沒什么好解釋的。
那修士看了看牢籠內柵欄腳下擺放的飯食,見沒動,又看向邵平波,內心其實是蔑視的,平時風光,說到底不過是大禪山的一條狗,讓你風光你才能風光,讓你倒霉也只在轉眼間。
邵平波在牢籠內徘徊,現在心煩意亂,哪有什么心思吃東西。
他起先對大禪山并未太過在意,接到天玉門的消息后就已經做好了面對大禪山的心理準備,做好了大禪山知曉牛有道找六大派的準備,屆時與大禪山商量著應對便可。
甚至牛有道故意泄露給大禪山知道也沒什么,他也做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他應對大禪山多年,自有辦法說服大禪山讓大禪山對牛有道泄露的消息保持懷疑。
事先布置退路,也只是因為知道牛有道這人的危險性,察覺到了牛有道來勢洶洶,預先做了以防萬一準備。
卻沒想到牛有道對這邊的態勢拿捏的如此精妙,算計的絲絲入扣,竟能使動萬獸門的人出面,令大禪山篤信了就是他邵平波搞出的麻煩、是他邵平波屢教不改才令大禪山面臨生死之憂,若不是他及時以退為進,只怕不是這般簡單控制,得付出血的代價。
他現在意識到了,一直以來牛有道果真是亡他之心不死,對他這邊的琢磨是下了工夫的。
更意識到自己對修行界消息的掌握力度太差了,不知道大禪山的人也去了萬象城那邊,方被牛有道利用萬獸門的人鉆了空子,蠱惑了大禪山。
直到被大禪山控制,他才知道他和大禪山雙雙中了牛有道的計。
前面沒從鐘陽旭口中問出原因,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牛有道是怎么蠱惑了大禪山。
由此可見自己對修行界情報的掌握有多落后,面對牛有道有多被動。
他現在深深感受到,這是一場不對稱的較量。
深為后悔的是,早先沒能不惜代價遏制住牛有道在南州的崛起,令牛有道有了更大的能量興風作浪,換了之前的牛有道是不可能有這么大能量的,只怕連進萬獸門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晁勝懷的出現讓更他感到了焦慮。
他針對牛有道出手后,沒想到牛有道的反擊如此迅猛,可他也不是吃素的,立馬擬定了三路計劃破局,有攻有守也有退,反手遏制的手段不可謂不快!
攻為上策,這里拖延住,待天玉門的殺招成功,他不信憑天玉門的實力不能給牛有道造成威脅,殺的死殺不死都可另說,只要干起來了,他就有辦法挑的南州大亂,牛有道就算不死,也能將牛有道多年的心血給廢了。
守為中策,穩住燕韓六大派,為自己的再次反擊再爭取時間。
退為下策,付出的代價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
他早已意識到萬獸門那邊成了博弈的關鍵結點,晁勝懷的突然出現,尤其是晁勝懷的背景,換了他是牛有道也有巨大的操作空間,令他對萬獸門那邊的博弈希望大降,極為擔心天玉門和大禪山會遭牛有道的暗手。
一旦上策破局,他的中策太被動了,尤其是面對牛有道這樣的對手。
他甚至懷疑牛有道拜見六大派掌門的事有詐,奈何得到的消息有限,無法做出判斷,只能寄希望大禪山的人去拜會六大派掌門后能驗明真偽。
晁勝懷的出現讓他感覺到牛有道在萬獸門出手的速度會很利落,時間可能已不在他這一邊。
之前還能沉住氣在牢內等待,現在真的是如坐針氈,呆不住了。
嘩啦啦,鐵門開啟的聲音傳來,徘徊中的邵平波霍然回頭看向監牢走廊盡頭。
鐘陽旭來了,后面跟了數人同來,牢內看守弟子見禮。
兩人最終隔著鐵柵欄見面了,鐘陽旭看了眼腳下的食盒,“怎么?飯菜不可口?”
“飯菜再不可口,也不敢因此勞動伯父。”邵平波客氣一句,也不愿多繞,開門見山道:“萬獸門那邊暗藏危機,大禪山在萬獸門的人須及時應對,免得著了牛賊的道。”
鐘陽旭皺眉道:“你怎么知道萬獸門那邊暗藏危機?承認了事情是你搞出來的?”
邵平波目光動一下,注意到鐘陽旭五指握劍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一下,忙解釋道:“伯父誤會了,我剛剛想起一件事來,前兩年得到消息,萬獸門長老晁敬的孫子晁勝懷似乎和牛有道有勾結,牛有道若在萬獸門搞事,必定會倚助此人。”
鐘陽旭:“那又如何?”
邵平波有些急了,“當立刻提醒萬獸門注意,廢掉牛有道這顆暗棋,免得大禪山吃虧!”
鐘陽旭皺眉:“你知不知道晁敬的背景?”
邵平波:“難道不是萬獸門的長老嗎?”
鐘陽旭道:“不但是長老,和萬獸門掌門西海堂還是同一個師傅,是西海堂的左膀右臂,說穿了兩人是一伙的,你見過幾個自己人搞自己人的?”
邵平波愣了一下,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鐘陽旭繼續道:“提醒萬獸門盯你說的這個什么晁勝懷,怎么盯?一開口晁敬就得知曉,準保誰盯晁勝懷都盯不出什么名堂,而且一開口就得把晁敬給得罪了!就算證明了牛有道和那個晁勝懷有勾結又能怎樣?廢掉了晁勝懷又能怎樣?怎么面對晁敬?大禪山吃飽了撐的去和晁敬結這個仇嗎?”
邵平波臉頰繃了一下,“伯父,此事非同小可,我們不能再內耗下去中了別人的奸計!牛賊奸詐,大禪山在萬獸門恐吃虧,還請伯父立刻放小侄出去,派人即刻護送小侄星夜趕萬獸門,讓小侄親自去正面面對牛有道,伯父剛剛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小侄臨場面對自有辦法化解這次的危局!”
他感覺到自己在這里太吃虧了,牛有道身處矛盾的爆發點,隨時可臨機應變,自己在這里不說消息的時間跨度,得到的還都是二手消息,太被動了。
晁勝懷這個人浮出了水面,他有把握趕往萬獸門親手弄死牛有道,所以急于出去。
鐘陽旭:“不用勞你奔波,掌門已經親赴萬獸門。”
邵平波急了,“伯父,皇掌門去的意義不大,牛賊此人,只有小侄才最了解他,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鐘陽旭呵呵一聲,“我懂了,看來在你眼里整個北州還就是非你不可,其他人都是廢物!你還是安心吃你的飯吧。”說罷直接轉身而去,不再理會。
“伯父!伯父”邵平波抓著鐵欄,連連大喊。
邵三省在柵欄外黯然低頭。
臨出地牢前,鐘陽旭吩咐了一聲,“地牢里面再多留一個人。”
事情沒查明,這廝竟然還想出去,他不得不防。
因為曾經吃過這虧,上次邵家內部自相殘殺時,就因為讓這廝洗了個澡,便讓這廝翻盤了。
咣當!
地牢大門關門的動靜回應了邵平波的疾呼,無疑告訴他喊破了喉嚨也沒用。
手抓鐵欄盯向大門方向的邵平波兩眼差點冒出火來,他剛才真想說出你們不是廢物是什么?若無我邵平波一造出的北州局勢,你們大禪山又能比早先的天玉門好哪去?沒有我邵平波拉你們大禪山來共事,你們大禪山哪來這么大的地盤?
啪啦!邵平波一腳將地下食盒給踢翻了,氣得夠嗆,忍不住又低頭咳嗽了幾聲。
監牢內,又多了名修士盯著這邊 鷹巢,一間石室內,月蝶在上生輝,辰平面壁而坐,心中是焦慮的。
從把那五枚黑玉雕的指鈴交給晁勝懷后,他內心就被惶恐所充斥,陣陣后怕不絕,恐懼感如影隨形。
“唳唳”
隱隱傳來的此起彼伏鷹啼聲竟然未能讓他回過神來。
“辰師弟,別入定了,出事了!”石室門口有人大喊了聲。
辰平驚醒,迅速閃身而出,經過一口鷹巢洞窟時,鷹啼聲刺耳,只見巢的巨禽極為暴躁不安,挪轉不停,利爪在地面刮出瘆人的動靜。
最終,這只急躁的巨禽縱身跳出了巢穴,跳向了山崖。
辰平沖去,站在巢的山崖邊看去,只見那只巨禽已振翅而起,在凄迷月色下振翅翱翔。
空中到處是巨禽的黑影飛掠或盤旋,只只發出尖銳鳴叫,令夜色下的萬獸門一片混亂和嘈雜。
庭院中,牛有道猶如石雕,又好似站著睡著了,杵劍站那一動不動。
一陣輕盈腳步聲傳來,還有牛有道熟悉的體香飄來,管芳儀繞到了他對面,盯著打道:“我說道爺,大晚上站這一動不動跟個鬼似的,又在琢磨什么壞心眼呢?”
就在這時,袁罡建步而來,沉聲道:“道爺,快看!”
牛有道霍然睜眼,管芳儀扭頭回看,只見遠處山間有大量月蝶飛舞,還有一陣陣尖銳啼鳴聲隱隱傳來。
牛有道伸手扶在了管芳儀的肩膀上。
管芳儀扭頭看著自己肩頭的手,不知牛有道什么意思。
下一刻,牛有道直接揮手將她撥開到了一旁,嫌她妨礙視線,上前一步,再次劍杵身前,緊盯月蝶光影混亂的遠山,平靜道:“開始了!”
管芳儀看看遠山,又看看他,心中驚疑不定,什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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