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砍了一堆來,深坑也剛挖好,一名隨同晁勝懷一起來的跑了過來,朝眾人笑道:“諸位師兄師弟,這里我們兩個繼續就好,晁師兄請諸位過去一下,有話要對諸位交代。”伸手指了個山背。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臉色不快,不過還都是過去了。
只是有人在途中輕聲啐罵,“仗著自己爺爺跑這來指手畫腳,什么東西!”
也有人嘀嘀咕咕附和了幾句,皆對晁勝懷的行為不太痛快。
倒是帶隊的師兄嘆了聲,“都別啰嗦了,人家也算是好心來幫忙,架子也許大了點。”
待這些人去了山背,深坑旁的二人相視一眼,迅速動手,扛起擺放在地的黑玉雕就跑。
黑玉雕是大型飛禽中比較常見的一種,也是屬于萬獸門內量最大的巨型飛禽,換句話說,就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種,但價值也上千萬。
兩人也沒跑太遠,扛走的黑玉雕直接往附近的山坳里一藏,來回奔波,迅速藏了五只。
再回深坑邊時,堆積的干柴快速往坑里扔,之后又將死去的飛禽扔進坑里。
做完這些,點燃的火把往深坑里一扔,連續點燃火把,連續往里扔,坑里很快燃起熊熊火光。
見到這邊升騰的煙霧,晁勝懷那邊的啰嗦也結束了,一群人回來了,湊到深坑邊一看,只見燃燒的烈焰中堆積的飛禽尸體正在焚毀。空氣中起先還有股烤肉的香味,之后是焦臭味,令眾人避深坑遠了點。
天色已暗,橘紅火光也在深坑內慢慢熄滅,坑里的炭火忽明忽暗,一群人開始將一旁撅出堆積的泥土回填進坑內。
事情完畢,大家回去,晁勝懷帶著兩人與靈化谷的弟子分道揚鑣了,說是要去萬象城。
然三人并未走遠,某地躲了一陣后,晁勝懷在陰暗中對兩名師弟道:“五具尸體啟出來,再扔遠一點,散開方向扔。”
一師弟奇怪道:“師兄,咱們這是干嘛啊!”
另一個也奇怪,藏這尸體干嘛,死了的東西要來何用?
晁勝懷哪會告訴他們真相,告訴了還不得嚇死兩人,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讓兩人閉嘴,讓兩人照做便行。
兩人只好喏聲應下照辦。
兩人執行去了,晁勝懷也跑了,返回了萬獸門,直接去聚靈山那邊找了一個約好的同伙碰頭,也是聚靈山那邊的弟子,名叫辰平,后者已經先到一步在等他。
一見面,晁勝懷便問:“今天后半夜你是當值的人之一吧?”
“是啊,師兄不是問過嗎?”辰平詫異。
晁勝懷鬼鬼祟祟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從袖子里抓出了五只‘指鈴’,看著像戒指,只是戒指上的鑲嵌是小小的鈴鐺,鈴鐺上插有橫舌,避免鈴鐺發出聲音的東西。拔掉橫舌,搖動指鈴就能發出叮鈴聲。
聲音不大,但是聲音的穿透力很強。
這東西平常如戒指般帶在手上便行,正是用來操控駕馭飛禽的,往哪個方向打出鈴聲,飛禽便會往哪個方向飛。
指鈴的材質很堅韌,堪比上等寶劍的材質,不容易損毀,每一枚打造出來,都是要伴隨一只飛禽一生的。
指鈴看起來都一樣,但這世上沒有能發出一模一樣聲音的鈴鐺,聲音總會有細微差別的,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也無法避免。而每一枚指鈴打造出來后,就會固定一只飛禽,只要這只飛禽不出意外,不會更換給其它飛禽使用,會伴隨這只飛禽從小到大的馴化,讓它習慣這個鈴聲,長年累月的陪伴,讓這鈴聲烙印在飛禽的記憶深處,馴化出飛禽的潛意識反應,如此這般駕馭起來方可如臂使指。
萬獸門將巨型飛禽出售的時候,指鈴是連同一起售賣的贈品,客人把東西買到手駕馭也方便。
接了五枚指鈴到手,辰平有些詫異,“師兄,這是何意?”
晁勝懷與之勾肩搭背,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今晚你當值時,從鷹巢內置換五只黑玉雕的指鈴出來,用這五只李代桃僵…”
聽明白后,辰平惶恐震驚,“這…師兄,這可不行,鷹巢的飛禽每天大早都要放飛活動的,回頭置換的駕馭不了那五只黑玉雕的話,必然會細查,一旦查出這五只指鈴有問題,師弟我當晚當值難辭其咎。不行,不行,師兄,真的不行。”
晁勝懷低沉厲聲道:“我還會害你不成?害了你,查到你頭上,你大可以把我給招出來,我會自找麻煩嗎?你放心,不用到明天大早,你就會發現此事查無可查,包你沒事…”
一番勸說,加之威逼利誘,兩人最終分別而去。
回頭,晁勝懷又在另一處山林,與一名叫高藍的聚靈山弟子碰頭了。
見面一只小瓷瓶塞入了對方的手中,同樣與之勾肩搭背耳語一陣。
高藍聽后惶恐不安,“師兄,這是何物?難道今天靈化谷那邊是你…”
“放屁,你想什么呢?我能干那種事嗎?”晁勝懷佯怒,旋即好聲勸慰道:“你放心,這不是毒藥,你按我說的做絕對毒不死任何東西。”
高藍連連拒絕,“不行不行,師兄,這絕對不行,我決不能干這種事!”
“你耍我是不是…”晁勝懷怒了。
最終兩人分別而去,高藍不時摸摸藏在腰間的小瓷瓶,內心恓惶…
皓月銀輝遍灑蒼茫大地。
庭院中,牛有道杵劍獨立,閉目著,冷冷清清著,搭在劍柄上的中指一直在輕輕敲擊著。
一只金翅遁入庭院不久,袁罡從陰影處走到月光下,走到牛有道身邊,“道爺,已經反復確認了,五梁山那邊的人手已經在預設地點準備好了,就等這邊了。”
牛有道:“那就等吧,成敗就在今晚。”
袁罡:“那家伙到底行不行?這種事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手,以后可就不會再有機會了,還會招來后續的麻煩,實在是有點冒險。”
“冒險?”牛有道冷哼,眼不睜,平平靜靜道:“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該出手時就出手,無非山外青山間添幾座荒丘,不到最后還不知埋的是誰,等著吧。”
袁罡舉頭望月。
皓月當空,一座光禿禿寸草不生的巖石山崖,山壁上開鑿了許許多多的洞窟。
此地便是聚靈山的鷹巢,每個洞窟內都有一只體型巨大的飛禽。
與靈化谷那些未馴化好的關在籠子里的不同,在這里的都是馴化好了的,守規矩,聽招呼,不用囚禁。
每個洞窟后面都有供人進出的通道,整座山里面上上下下可謂到處是打通的通道,供負責此地的人進出盡責。
山上一個山洞內,洞口一只月蝶轉圈飛了三圈。
山下林子里,也迅速出現同樣的信號。
沒多久,晁勝懷在聚靈山這邊現身了,又是路過,跟山腳這邊的守衛弟子近前打了個招呼,很熱情地抱臂言歡了幾句,便推辭有事告辭了。
走到偏僻處,袖子里落出一只紙團到掌中,迅速攤開看了下,紙團里包裹著五枚指鈴,手掌一握攥緊,快步而去。
抵達一處山頂的亭子里,看了看前方月色下的聚靈山,晁勝懷坐下了,隨身攜帶的一壺酒提上,對嘴慢飲,月蝶在亭子外面轉悠,也是在對聚靈山那邊發出信號。
亭子里的他,頗有幾分借酒消愁的味道,也的確是借酒消愁。
二十多只大型飛禽,每只價錢高低不一,算下來估計價值三個億的金幣是有的,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很清楚,一旦事情敗露意味著什么,那是死罪,他爺爺也保不了他的性命,搞不好還要親自動手宰了他。
可他更清楚自己遭遇了什么,猶如遭遇了魔鬼,循循善誘,令他不知不覺跟著走,想回頭卻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怎么都爬不出去。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牛有道趕緊走人,如同牛有道說的,事成后也抓住牛有道的要命把柄,這樣他才能安全。
對他來說,是那二十來只大型飛禽的性命重要,還是他自己的性命重要,不難做出抉擇。
地牢中,邵三省提了只食盒來到,蹲在柵欄外,將食盒一層層分拆,塞進了牢籠下面的口子里,對背對而立看著油盞燈火的邵平波道:“大公子吃點吧。”
邵平波轉身踱步而來,偏頭看向走廊盡頭盤坐的修士,靠近柵欄后,低聲問道:“你能與外面聯系嗎?”
邵三省低聲回:“只允許我外出取食或為大公子添加衣物被褥等用品,兩名修士跟隨,無法跟外界聯系。不過大人向鐘先生過問情況時,倒是問明了一件事,之所以知道大公子暗害牛有道,是因為大禪山的人去查探蝶夢幻界的情況時,在萬象城偶聽到萬獸門的弟子談話才得知的。”
“偶聽?哼哼,那些萬獸門的人必是牛有道有意安排的人…”邵平波說到這忽一頓,目光閃爍不定道:“依萬獸門一貫的作風,萬獸門的人怎會介入這種事?陸圣中傳回的消息中,利用的萬獸門弟子叫什么來著?”
邵三省想了一下,道:“萬獸門長老晁敬的孫子晁勝懷!”
“長老的孫子…不好!”邵平波臉色一沉,“此人要么沒有出手,要么就是出手失手了,倘若失手,也未聽天玉門提及牛有道身在萬獸門有任何追究,從萬獸門的人配合牛有道走漏風聲給大禪山來看,這個晁勝懷很有可能已經落入了牛有道的控制。有此人背景在萬獸門內部做內應,于我不利!”
聲音突然變大,“去,立刻請鐘長老前來,我有要事告知。”
牢內走廊一頭看守的大禪山修士被驚動,站了起來,走了過來。
邵三省回頭看了眼,低聲提醒道:“大公子,這事前因后果沒辦法對大禪山解釋啊!”
邵平波怒喝道:“快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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