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這會兒正無視著林保國郁悶的眼神,翹著二郎腿在打電話:“戴主任,下午那會兒打電話你也沒說清楚,我想問一下啊!這個技術轉讓到底為什么讓我們停了?”
“說不清楚原因啊?那你覺得我們能繼續做嗎?你看我都交了定金的了…那我不退定金,那錢你幫我看著,回頭你幫我申請一下,讓我們繼續合作下去行不行…”
“沒事兒,耽誤幾天我不怕,只要你說能做下去,我愿意等著!我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你,客氣話就別說了,回頭你幫我說點好話。是不是那島國人不讓我做的啊?你給他們好好說說…行行行,拜托你了…”
掛上電話,燕飛看著郁悶的林保國,笑瞇瞇地掏出自己的合同:“看看,知道我為什么非要這技術了吧?以后我養牛越來越多了,自己要培育種牛養好牛,這技術必須得有。你說說,我不就用一下你的電話,這電話還是公用的不用你自己出掏腰包出電話費,看你那表情,虧得你還是我舅呢!”
林保國沒好氣地接過合同:“你自己裝的有電話,你說你非要跑我這兒搗亂干什么?沒看我這兒今天都忙成一鍋粥了!”
“犯人都拉走了,你還忙什么啊?就你那點工資,犯得著整天給自己找活兒干嘛?要不這樣,你干脆辭職算了,以后我養牛場越來越大,估計還得雇幾個人專門巡邏看場子,你要來的話我讓你當隊長。你放心,工錢虧不了你,保證比你這所長高…”燕飛笑瞇瞇地說道。
“你口氣挺大啊!我這個所長就是給你當看大門的隊長…”林保國一邊和他斗著嘴一邊翻著那合同,忽然就說不下去了,眼睛都瞪得溜圓,盯著那合同,下邊的話說不出來了。
要說他也不是話多的人,好歹是個所長,雖然官不大,可平時的威嚴還是有那么點的。可偏偏就是一和這個外甥說話,那就是忍不住。
但是這下真的說不出話來了,盯著合同看了半天,才抬起頭道:“小飛,你這是真的?不是你自己寫出來逗我玩的?”
“當然是真的,要不中午陳鎮長為什么請我吃飯?”燕飛牛的很。“不瞞你老人家說,昨晚上在縣城,縣委書記請我和我媳婦兒倆人吃的飯,嘿嘿…”
林保國還猶自不信地問了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真沒騙我?”
“我騙你干什么?能騙你二毛錢花嗎?”燕飛一臉的不屑。“早上我來就是和你說這事兒的,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兒耽誤了。現在我來這兒等你半天,不還是和你說這事兒的。別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回頭你不得埋怨我啊!我等你老半天你不說給我倒杯水就算了,還不相信我?你要真不信拉倒,那你把合同給我,我走了…”
“別別別,我錯了行不?你讓我再看會兒…”林保國終于相信了,笑瞇瞇地把合同往回縮了一下,坐下去慢慢看了。
這時候黃牛研究所的戴主任也正一臉沉思的走出辦公室,看著樓前的人都亂哄哄的,他這級別也夠不上管幾個人。所以也是不吭聲,想了想就上樓去了。
到了柴琦的辦公室,他敲了幾下門沒反應,又敲還是沒反應,再使勁敲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他心里頓時覺得不妙了,趕緊扭頭沖樓下的人群喊道:“你們誰知道,今天柴琦先生在辦公室嗎?”
“肯定在啊!”樓下有人回答道。“剛才那個狗腿…郭師傅,不是喊著朝樓上跑的嗎?要是人不在他往樓上跑什么…”
“出事兒了,快上來人…”戴成富不等那人把話說完,就喊了一句,然后轉身使勁在門上錘了起來。“柴琦先生,你在嗎?柴琦先生…”
這時別的人也跑了上來,看他這樣喊屋內還沒反應,頓時慌了起來。
本來這事兒挺簡單的,屋內有人出事兒,把玻璃敲碎一塊打開窗戶就行。
這老房子辦公室的窗戶就是個木窗,也沒欄桿擋著,只要打開窗戶就能翻進去人。可這是島國人的辦公室,別的辦公室都是直接透明玻璃窗戶也不裝飾,最多貼個報紙擋一下,只有人家這辦公室是有窗簾的。
急切之間,總算有個膽大的喊道:“砸玻璃,打開窗戶看看里面什么情況,大不了一會兒從我辦公室那拆塊玻璃給補上…”
說著敲碎了一塊玻璃,伸手進去把窗戶的插銷拉開,扯開窗簾。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從窗戶這里就能直接看到,房頂一個大窟窿,直接能看到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邊…房頂那個窟窿里面少的預制板,現在碎成了幾大塊,把辦公室砸的一片狼藉。
在一塊預制板下面,能看到兩條腿和一灘血。
至于再里面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下人們再不遲疑,忍著心頭的震驚,迅速翻進去一個人打開了門。
人們一擁而進,看著現場頓時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救護車肯定是沒必要喊了,急救什么的也別提了——傻子都看出來,這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對燕飛來說,這又不是華夏人,死多少都不是事兒。要是華夏人他多少還能有些顧忌,對這些鬼子們他那可真是百無禁忌了,要不怎么會砸完還看一眼才飛走的。
正因為這種原因,臨走看到那個郭狗腿他才只是推了一把,想讓他栽了個跟頭就算了。反正他的主子都別滅了,他也翻不起風浪——當然后來得知這人癱瘓,那是燕飛沒想到的。當時他真沒想到會這么嚴重,主要是最近正長力氣,力道有點沒控制好,真的只想讓他摔一下的,沒想著弄出什么大事兒來。
事后研究所的人們再想起來這件事兒,都是覺得挺離奇的。
本來樓塌了就夠離奇的,可都塌了半天,居然都沒人發現,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過事實已經發生了,追根究底的話,還是能想出來原因的。
逐漸的,也有人總結出了為什么出現這樣的情況。
萬城這邊春天都是東南風,而且華夏人蓋房子的習慣也是坐北朝南。
樓房塌了,是一整塊砸下去的。四周還有墻壁,就算是有灰塵,也是向上和向著后窗吹過去的——而那樓后邊是沒人的,風把灰塵吹過去,直接就吹散了,根本沒人發現。
前邊窗戶不但關著還有窗簾,門也是緊閉著的。更主要的,這辦公室樓下的那個辦公室里面,人們都在外邊跑著忙,沒人在辦公室坐著。
否則的話房頂那么大的震動,肯定也能發現點問題。
至于說其他的辦公室,那就沒那么強的反應了。老房子的墻都是承重墻,厚實著呢!
而且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都直顧著救那個郭過柱,也都顧不上或者假裝顧不上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等到大家開始找原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一陣子了,有些痕跡也煙消云散了。
當然還有點原因就是,大家都跑出來了,辦公室都沒人了。現在天氣暖和,所有的辦公室窗戶離的有縫,就算沒人也能看到房子里面——柴琦那倆人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遇到事兒,大家有意無意地忽視了。
總之就這么陰差陽錯,鬧出了這個問題。
研究所的人也沒人有處理這方面問題的經驗,看到人都已經那樣了,不管原來如何,總之是人死為大。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讓人就那么被混凝土砸成扁的放那兒啊!
于是就招呼了些膽大的工人過來,幫忙把混凝土翹了起來,把人抬了出來。
要說這養牛的就是好,因為研究所也經常殺牛,而且平時有些牛得了什么病,為了研究也是要解剖的。所以這血淋呼啦的,大部分都能忍著不吐出來。
總之等到相關方面的人趕到,這些知識分子們伙同大老粗的工人們,已經把現場處理得干干凈凈的了。
至于說有沒有追究豆腐渣工程什么的,那也沒法追究。
以前的這建筑材料,都不是私人的。什么勞動服務公司,物資公司等等,現在那些服務公司大多都取消了。沒取消的也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任領導,還怎么追究責任人。
而且牽扯到外國人,就算有人有所懷疑,也是不能說的,最好的處理結果,就是當做一場意外。
三岔河派出所的所長辦公室里,燕飛等林保國拿著合同感嘆一陣之后,才把合同重新揣包里,提出了自己的一個小請求:“保國舅,我想找個專業點的會計,你認識不認識什么人,給我介紹介紹啊?”
林保國點點頭皺著眉頭就開始想了起來,還不忘說燕飛兩句:“你那里是得找個專業會計了,不然總靠你媳婦兒也不行,她還得上學呢!再說我看你小子恐怕也心疼媳婦兒,不舍得讓她在總和那賬打交道吧…”
一邊說一邊想,想了老半天,才無奈地說道:“還真沒這個人,你這些賬肯定得找個信得過的來做,還得專業點的。我知道的都是鄉下把式,平時管個小錢還行,這么多錢沒人管過啊?要不你先去問問你爸認識不認識什么人?回頭我也想想,要是想到了就告訴你…”
燕飛一臉的鄙視:“我就知道你這人不夠意思的很,不想幫忙就拉倒,還讓我找別人,哼…”
看他哼了一聲就準備走人,林保國郁悶得很:“別走別走,你把話說明白了。我怎么就不給你幫忙了?”
“說明白怎么了,反正你就是不夠意思。”燕飛停下腳步,一臉的不忿。“讓我爸找的人我就能信得過嗎?回頭拿著我的錢跑了怎么辦?到時候我這都是幾十萬幾百萬的錢,誰看了不眼紅啊?一般人我能信得過嗎?”
“那你說清楚我怎么就不夠意思了,總不能讓我去幫你管賬吧?我也不會啊!”林保國說著比他還不忿。
“反正你認識的有個人會管賬,咱們都信得過的,你不讓她來,那就是不夠意思…”燕飛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