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香味撲鼻。
連續三四天了,燕飛的蔬菜大棚旁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也不知道那些西紅柿將來開了花結了果,會不會天生自帶有燉肉的香味。
那條慘遭燕飛毒手的恐鱷王已經被他挖出來了,幸虧他能在外面世界的時候,把恐龍大世界當成個法寶任意取用里面的東西,否則還真沒辦法移動這條恐鱷王了。
現在恐鱷王被他放在了環形湖的山洞里面,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肚皮破開,別的東西也沒來得及收拾。就是每天割肉吃燉肉吃——這條恐鱷王落在他手里,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反正那山洞里面溫度適宜,應該是能多放幾天的,估計靠他一個人,一時半會兒是吃不完了。等什么時候肉快變質的時候,再拿去喂娃娃魚好了。
每天除了吃肉就是干活,劈柴打鐵養蚯蚓打理蔬菜,甚至給大棚里的蔬菜除蟲也是動手慢慢干的。
偶爾趁著鍋里的肉沒熟的時間小憩一下,其他時間都是在忙碌著。為了控制掌握自己日漸增加的力氣,燕飛也算是殫精竭慮了。
到現在都沒敢變成恐鱷王,生怕那龐大的體型隨便活動活動,就得浪費他吃上半天的東西。
不過現在燕飛倒是也有新發現了,沒事兒給蔬菜除除蟲,在控制力度的效果上,比其打拳干活其他什么都強。因為有蟲大多是在蔬菜最嫩的枝葉上,甚至是新發的嫩芽上,動作不夠輕的話,那就不是除蟲,是除菜了!
這天大吃了一通,蔬菜地里都已經沒蟲可除,覺得自己的力度也控制得挺好。燕飛就準備給自己放一下午假,好好休息一下。
躺在那個老舊的破藤椅上曬著太陽,享受著到太陽的熱量緩緩地傳遞到自己身上。慢慢地,就覺得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被暖洋洋的感覺包圍著;再慢慢地,渾身的骨頭都好像要被太陽烤酥了,懶洋洋地真是一點都不想動了。
真幸福!
下午的陽光挺好,幾只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的肉嘟嘟毛茸茸的小狗狗也不甘寂寞,勇敢地爬出了藏了將近一個月的小窩,來到太陽底下,在地上連滾帶爬地鬧騰。
撲騰到燕飛的腳下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就開始抱著腳爭先恐后地朝上爬,奶聲奶氣的叫聲讓這個午后更多了幾分溫馨。
兩只大狗也是懶洋洋的,偶爾看到某只小狗狗試圖迷瞪著小眼獨自去周游世界,就會站起來把它叼回來,放到它兄弟們的身邊。
馬超騎著摩托車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幕。
天高云淡的晴空之下,河水環繞的空蕩蕩的一大片土地上,兩個大棚旁邊。一個躺在藤椅上的人,兩只懶洋洋趴著的大狗,七只蹣跚學步的小毛球,在深秋連一絲微風都沒有的陽光下,像一副畫面一樣,和諧而溫馨。
他都有點不好意思打破這畫面了,離得老遠就把摩托車停下,這才慢慢地走了過來。
“養牛場有什么事兒了?”燕飛早就知道了他的到來,甚至在他的摩托車從大橋上拐彎,還有兩里多地的時候就知道了。只不過太陽實在是太舒服,讓他懶得動而已。
再說聽摩托車的聲音,知道不會有太緊急的事兒,他就干脆等著馬超直接過來了。
“沒什么事兒!”越靠近這一人九狗的旁邊,馬超就覺得自己越被他們這懶洋洋的氣氛感染,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要說的事情了。
他不說,燕飛也沒打算問,示意旁邊的椅子讓馬超坐下曬會兒太陽。
瞇著眼睛曬了會太陽,馬超才開口道:“養牛場來了個傻子,黑子他們都等著看笑話呢!讓黑子來喊你他都不來,生怕那傻子走了。”
燕飛聽納悶:“什么傻子?”
馬超想想自己要來說的事兒,還沒開口說就先笑了:“有個刑滿釋放的勞改犯,說是當年在縣城失手殺過兩個人的。也不知道聽誰說咱們養牛場牛多錢多,牛氣哄哄地過來,說要給咱們當看大門的,開價工資五百塊錢。我看也就是腦子不好使人緣還差,居然跑到咱們養牛場來敲詐,大伙兒都等著你回去,看這傻子的笑話呢!”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我估計是有人故意坑他的吧!讓他來養牛場找事兒,純粹是來找揍的。這人腦子估計也不大好使,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就算你不動手揍他,你舅舅還是派出所所長呢!他也不問問就跑來,這腦子我看是坐牢坐傻了。”
以前養牛場剛開張的時候,那會兒司家兄弟來鬧事兒,馬超他們都是如臨大敵,個個都是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還不到一年時間,現在有個刑滿釋放的殺人犯過來找茬兒,大家反而是當成笑話,甚至還害怕這人走了自己看不成熱鬧。
可見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養牛場的變化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連馬超他們都不當時一回事兒,燕飛就更不當時什么事兒。又躺著曬了一會兒太陽,才懶洋洋地起身:“行了,我回去看看,你是一起回去看看,還是先在這里曬會兒太陽?”
馬超也被曬得不想動了,他也不愛看什么熱鬧,再說也確實沒什么好看的。除了看燕飛起身的時候眼睛瞇了一下,連點多余的動作都懶得有:“你回去趕走就行了,就是個傻子,沒啥好看的。我先在這兒看著,等你回來我再走。”
燕飛點點頭,晃悠悠走過去騎上摩托車,朝著養牛場走去。
他一走,馬超倒是動了起來。
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躺在藤椅上,躺了一下后就學著他剛才站起來的動作,懶洋洋地站起來,然后對著兩只莫名其妙的大狗問道:“有沒有你們主人剛才的那氣勢沒有?怎么感覺幾天不來見他,這人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呢?”
這老實人難得做一回這么逗逼的事情,說完之后自己也笑了。然后又躺在藤椅上,翹著腿摸著下巴,一臉的沉思納悶:“也沒長高啊?怎么覺得氣勢就不一樣了呢?”
燕飛騎著摩托車沒到養牛場的時候,就聽到了里面的說話聲。
黑子正在幫那個馬超口中的傻子倒著茶,還殷勤地勸道:“大哥你別著急,再等會兒。我們老板馬上就來了,我給你說啊!我們老板可是真有錢,你到時候想開多少工資隨便開口,別說三百五百的了,就是三千五千的,那都不在話下。你別急,他馬上就來,先喝點茶歇會兒!”
等燕飛摩托車進了院子,這家伙立刻就站得遠遠的:“快看快看,他來了。你趕緊把你的來意給他說說,我們這些人都是不當家的,這場里就他說了算!”
這幫人真是等著看笑話的,內院一個人沒留,都站在這里等著。連龔翰卿那眼睛不好使的爺爺都出來了,和眾人一起站在旁邊,看著原來燕飛房門口前面桌子邊上坐著的一個漢子。
那漢子聽黑子說老板來了,依然不以為意地嚷嚷道:“來了就來了,快什么快?你告訴他,我一個月要五百塊錢,有空就來看門,沒空了也不一定能來…”
等燕飛停好摩托車,慢悠悠走過來的時候。這漢子說著話只是朝這邊看了一眼,就準備端起茶杯喝口茶潤潤喉嚨。茶端到一半,忽然瞇起了眼睛,話也不說了,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燕飛。
直到燕飛慢慢走到他面前。
他在看燕飛的時候,燕飛也在看他。
這個來找茬的傻子,看著可真夠壯實的。
天氣都涼了,這家伙還穿個短袖,露在外邊的兩條胳膊筋肉隆起,身上的衣服被渾身的腱子肉撐的緊緊的,仿佛里面不是人的身體,是一尊石雕似的。雖然是在坐著,可依然能看出,這家伙絕對是人高馬大,魁梧黧黑的壯漢。
至于相貌,如果不是頭發胡子都短了點,說他是水滸里的李逵、三國里的張飛跑出來了都得有人信。
只是壯倒也罷了,這家伙是天生的一股彪悍氣息,看著就兇悍無比,看來說的殺過人坐過牢倒是真的。
只不過這些都是對普通人來說的,對于剛剛弄死一條二十來噸重的恐鱷王,天天吃恐鱷王的肉吃到吐的怪物來說,是真沒拿他當回事兒。
走上前來,燕飛對著這傻子問道:“你來找茬兒的?想敲詐點錢財?”
這漢子剛才坐的是大馬金刀,一副氣吞山河的樣子,這會兒聽到燕飛問話,居然奇怪的老實點點頭道:“也不是敲詐。我剛出來,沒飯吃了。想到你養牛場當個看大門的,混口飯吃。”
燕飛還沒說話,就聽到黑子和后面幾個人在竊竊私語,個個納悶無比:“剛才這人說的多厲害的,怎么這會兒變得這么好說話了啊?”
燕飛倒是不意外,聞言點點頭道:“殺過人?”
壯漢先是下意識地點點頭,又猛然搖搖頭:“不是故意的。法院都說我是正當防衛,就是防衛過當了點,不小心把人打死了。是他們在街頭設騙局騙人,沒騙到我就想訛我,我才動人的…也不對,是他們先打我的,我是正當防衛。判了二十年,我表現好,這還不到十年就放出來了。”
“嗯!”燕飛又點點頭。“練過功夫?”
想想也是,真要是殺人犯,算算他犯事兒的時間,正是嚴打最厲害的時候。那會兒敢殺人的,根本不可能去坐牢,直接就拉出去槍斃了 “打小練的!就是些莊稼把式。”壯漢回答的很是謙虛。“家里父母死的早了點,就靠這身力氣吃飯的。后來出了那事兒,就一直在監獄里待著。別的也不會干什么,來這兒也是聽監獄里的人說的。”
“什么人說的?”燕飛倒是好奇了。
“有幾個偷牛賊,去年關進去的。那幾個廢物在監獄里老被欺負,我看他們可憐,就吩咐兄弟們少欺負他們幾次,他們感激我,聽我說怕出來了沒門路吃飯,就給我出了這么個主意。”
“他們讓你來我這養牛場的?”
“不是,他們怎么能知道你這里有個養牛場,是我自己打聽的。”
“找誰打聽的?”
“那個…出賣朋友的事兒咱可不能干!”這家伙先是一臉的義薄云天,小心地看了一下燕飛的臉色。見他面無表情,又加了一句:“我不說行嗎?”
“算了!我不問了。”燕飛看著這家伙的那一臉的小心樣兒,懶得多問了。
背后指使這家伙來的人,要么是坑這個傻子的,要么就是對養牛場不懷好意的。
對養牛場不懷好意的話,肯定是覺得這勞改犯出身的兇漢能打厲害,想給自己找點麻煩。不過這種小人,自己都不敢露面,現在這指使來的人也老實的和兔子似的,他也就懶得追究了——以后總歸是會知道的。
這漢子從燕飛來就老老實實的,那邊黑子一幫人都是看得一頭霧水。看到兩人居然說話都不帶一點火氣,黑子在旁邊喊道:“飛哥,人家是來看大門的,五百塊一個月,有空就來看的,你不表示一下啊?”
這家伙真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亂。
那漢子本來就挺忐忑的,聽黑子這么一說,頓時辯解道:“那是你沒來我胡說的,胡說的。你要是缺個看門的,我不要工錢,管個飯就行。”
“看門的我這兒不需要。”燕飛本來想說讓他滾的,不過轉眼一想,再一打量這家伙一身腱子肉。頓時又改口了。“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先在這兒喂牛吧!你叫什么名字?哪兒的人?”
“高瑞!城關鎮來的。”壯漢聽見燕飛說不需要看門的,臉色一喜,以為自己可以走人了。結果燕飛一改口,這家伙就苦著臉了。
“怎么?還不愿意在我這兒干啊?不愿意那就多干點,表現好了我心情好就讓你走了。行了,我記著你名字了,你就好好干吧!平時我不在,你也別想著溜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還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