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牽連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京城那邊的反饋就越憤怒。
“陛下說了,這批人全部流放,馬上弄走,走海路去金陵和殿下會和。”
李二毛不動聲色的在看著名冊,身邊有御史在大聲的說話,意氣風發。
都察院在劉觀回來后又恢復了瘋狗的本色,不,是忠狗本色。
都察院的觸手漸漸的開始擴張,甚至在不少領域和東廠、錦衣衛有些沖突。
李二毛靜靜的看著冊子上的那些名字,一一審核著。
這是一個大時代,不管是個人還是機構,一旦跟不上這個時代,唯一的結局就是被拋下。
在李二毛看來,這些貪污糧食的官吏們都被拋下了。
等到了華州,由于他們是人犯,所以還會被監視一段時間,起點天生就比別人落后。
這就是命運!
無數人的命運在這個大時代里沉浮著,伴隨著大潮,浩蕩前行。
李二毛放下名冊,見一個同僚起身,就揉揉眉心。
“那個李敬年呢?怎么不在名冊里了?”
一個御史皺眉說道:“這個李敬年是個千戶,兩個糧倉的防御都在他的手上,此案他也得了好處,為何不在名冊里?”
李二毛抬頭道:“我怎么昨日聽說這個李敬年檢舉有功,然后退還了不少錢糧。”
所有御史和小吏都抬起頭來,氣氛漸漸緊張。
每一個大案都不會干凈,不是這個被網開一面,就是那個被人保住。
可李敬年卻是這個案子里的背后人物,那些動手貪腐的武人大多是他的麾下,就算是他沒同流合污,可也逃不過被追責。
李敬年如何?
誰保的他?
李敬年算是個倒霉蛋,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
他每年都會接到不少麾下送來的孝敬,在調到糧庫之后,孝敬的數額越發的大了些,可他依舊是招收不誤。
所以案子一深挖,他就首當其沖。
一個知情的御史干咳一聲,說道:“李敬年退了不少錢鈔,據說家里都沒錢買米糧了,他還說出了不少涉案的。”
另一個御史說道:“因為他才挖到了一個五品官,可惜卻自殺了,否則咱們都察院這次可是長臉了。”
一陣嘆息之后,有人說道:“那就是立功了,大概就降職吧,頂多丟官,算是平安了。”
這樣的事不稀奇,法外亦有開恩處,否則以后誰會配合?
“他好像和泰寧侯有些交往,是泰寧侯呵斥了他,這才吐實。”
“泰寧侯算是勛戚里的楷模了,不容易啊!”
于是大家都唏噓一陣,然后開始做事。
忙了一陣之后,李二毛放下毛筆,然后活動了一下脖頸,說道:“李敬年有個堂弟。”
眾人抬頭,李二毛起身道:“他那個堂弟好像在經商。”
“生意不小。”
案子很清楚,陳鐘覺得很輕松。
“侯爺,京中無數勛戚想找差事,可陛下卻點了您來山東,可見圣眷依舊啊!”
幕僚們也覺得很輕松。
山東布政使司上下,還有青州府上下都有些緊張,所以大家都得了不少好處。
這個相當于出京的補貼,陳鐘默許的,大家收的也心安理得。
陳鐘也在看名冊,看到上面被劃掉的幾個名字,就問道:“還有誰拉人了?”
三個幕僚相對一笑,其中一人說道:“侯爺,兩人和京中的人有些關系,還有一人是被冤枉的。”
陳鐘看到其中就有李敬年的名字,就說道:“那兩人和京中誰有關系?查清楚,不可枉縱了。”
幕僚們面帶笑意,知道這是要拿把柄,就說了這兩人和京中勛戚的關系。
陳鐘瞇眼聽著,面色輕松。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他要是不趁著現在把這兩人背后的勛戚拿住,那真成傻子了。
其實也不算是拿住,否則那兩個勛戚自然會壯士斷腕。
可送個好處呢?
陳鐘沉聲道:“這信本候就不寫了。”
一個幕僚起身拱手道:“侯爺放心,在下等人自會斟酌,然后去信進城,表達一番侯爺的關愛之情。”
這種示好的事犯忌諱,所以用幕僚之間溝通,兩邊的勛戚都不必出面。
等事情平靜下去之后,兩邊就開始各種走動,最后背后的大佬才會聚在一起,言笑晏晏的喝杯酒,至此就成了半個盟友。
這等手段陳鐘再熟悉不過了。
他起身嘆道:“山東的糧倉要徹底查清,如此回京之后本候才能有臉去見陛下,你等抓緊吧。”
“是,侯爺放心。”
幕僚們起身目送陳鐘出去,然后坐下。
“李敬年那邊讓他戴罪期間老實點,事后要蟄伏幾年,否則侯爺這邊就不好做人了。”
“是啊!裝窮裝到買不起米糧的地步,李敬年這是嫌事情不夠熱鬧嗎!”
“警告他一下,別給侯爺惹麻煩!”
“好!”
一個幕僚起身出去。
沒多久,他就疾步回來。
“事情不妙!”
他面色難看的道:“李二毛好像盯住了李敬年。”
“誰?”
正在處理事務的兩個幕僚抬頭,其中一人問道。
進來的幕僚說道:“李二毛。”
“不好!”
一個幕僚起身沖著外面喊道:“快去請侯爺來!”
陳鐘沒走遠,等回來后,見三個幕僚一臉死了爹娘的模樣就問道:“何事?”
一個幕僚糾結的道:“侯爺,李敬年被李二毛給盯住了。”
“李二毛?”
陳鐘想了一下,才想起李二毛是誰。
“方醒!”
陳鐘的眼中多了陰狠,說道:“李二毛這是什么意思?”
都退錢了,外加還供出了不少人,讓李敬年脫身有什么問題?
一個幕僚說道:“侯爺,難道您忘記了…”
“方翰?”
陳鐘雙拳緊握,脖子上青筋直冒,說道:“方醒不敢假公濟私,否則現在正是風口上,那些人會用舌頭和筆干掉他。”
“口誅筆伐!”
一個幕僚說道:“太子剛立,方醒聰明的話就不會惹人注目,所以這才送漢王南下,如此看來…侯爺,讓李敬年老實些吧。”
陳鐘站在那里思索著,幾分鐘后說道:“李二毛還是方醒的得意學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脫手!”
他的眉間全是堅毅,“上次方翰為了馮霖多番奔走,方醒為此大打出手,可見這一家子都不可理喻。去,告訴李敬年,讓他自求多福吧。”
一個幕僚問道:“侯爺,若是他想把咱們扯進去…”
陳鐘的眉間多了一抹殺機,說道:“那他就該死了。”
把各種情況都考慮進去之后,陳鐘就坐等消息。
消息很多,比如說金幼孜大發雷霆,然后收拾了幾個想庇護某些人的官員。
“方醒睚眥必報,睚眥必報啊!”
陳鐘開始焦急了。
他現在最后悔的就是和馮家的那次矛盾。
若非有那事,他和方醒依舊是井水不犯河水。
“女人都是禍水!”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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