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守衛責任重大,一旦出現紕漏就是大事件,當事人再大的背景也無法脫罪。
所以當方醒氣勢洶洶的沖進了宮中時,馬上就引發了連鎖反應。
有人去稟告皇帝,有人在攔截方醒,苦口婆心的勸著。
“興和伯,您等等,等等好不好?陛下肯定會召見您的,您要不去歇歇?下官那里有小爐子,上面正煮著羊湯呢!若是不行…下官那里還藏了壺酒…”
百戶官賠笑著攔住方醒,可方醒卻一把推開他,怒道:“本伯剛遭遇刺殺,兇手就在里面,那些見不得本伯回來的奸賊就在里面,本伯要討個公道,若是陛下怪罪…”
“興和伯息怒,息怒!”
正好孫祥從里面出來,見狀就說道:“陛下正在和群臣議事,稍等片刻可好?”
方醒露出了忌憚之色,說道:“罷了,本伯就在這等著,今日若是討不到公道,本伯就打上門去!”
孫祥站定,笑道:“若說有些爭執可能會有,可刺殺…咱家卻以為…”
“不關你的事,千萬別瞎摻和,不然傷到了可別說方某目中無人!”
方醒猛的變臉了,孫祥笑容不變的道:“罷了,咱家只是勸一勸,興和伯隨意。”
方醒挑眉道:“慢走不送。”
這人屬狗的啊!見人就咬!
孫祥覺得自己以往對方醒的判斷都有些偏差,他想著究竟問題是出在哪里,慢慢的出了宮。
“公公!公公!”
剛出宮,身后就追來了安綸,他氣喘吁吁的道:“公公,錦衣衛的出動了。”
孫祥的臉上瞬間多了些冷意,問道:“他們去了哪?”
安綸的胸膛急劇起伏著,說道:“那些錦衣衛的沉寂了許久,得了事就鬧哄哄的,說是去了慶壽寺。”
孫祥的臉色馬上緩和了下來,說道:“咱家知道了,此事別管。”
等安綸走后,孫祥看著宮中,喃喃的道:“你這是不想讓咱家卷進去?那就多謝了。”
“…廣/西那邊要關注,提防他們做耗…”
朱高熾漸漸的習慣了皇帝這個角色,處理政事絲毫不亂。
“開春了,各地要勸耕,地方官要下去巡查,看看治下的百姓有何困難,要及時解決,千萬不要漠不關心,整日就知道醉心于所謂的無為而治,那等官員,吏部要記得記錄,馬上報上來,讓他們回家無為而治去!”
朱高熾的話音陡然多了些凌厲,群臣都知道,這是皇帝對吏治的一刀,壓力全都轉到了蹇義的身上。
君王要拿住臣子,如朱棣這般的雄主從不會弄這些,莫名其妙的就會把某人下獄,然后再莫名其妙的關幾天放出來。
如此幾次之后,無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做事自然戰戰兢兢,不敢懈怠。
朱高熾突然就扔了個坑給蹇義,若是以后某地吏治糜爛,他今日的交代就是鋪墊,對蹇義處置與否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間。
蹇義不知道朱高熾為何要拋一個大題目出來,只得心中苦笑著應了。
無為而治,這個題目太大啊!
怎么去界定?
要說什么貪腐或是尸位素餐都使得,可這個無為而治卻是難住了蹇義。
皇帝越發的深沉了呀!
群臣靜默,而朱高熾也恍如未曾察覺氣氛有些凝滯,正準備叫人散了,門外進來了一個太監。
“陛下,興和伯在宮門處大鬧,想強闖進來。”
這是誰的人?
金忠出班喝道:“扯你娘的淡!興和伯若是真要沖進來,那他還能比你慢?”
居然連太監都敢罵,這個老家伙越發的肆無忌憚了呀!
朱高熾沒顧上這個,皺眉道:“他可說了是何事?”
方醒才將去慶壽寺沒多久,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朱高熾想到那個爾塔,不等太監稟告就說道:“讓他進來。”
隨即他就令群臣散了,他也準備要用午膳了。
群臣出了乾清宮,金幼孜和楊榮走在一起,低聲道:“那人在慶壽寺發現了什么?居然暴怒如斯。”
楊榮淡淡的道:“不管別人的閑事。”
金幼孜點頭道:“是了,他的事最好少管,不然多半會惹一身騷。”
大家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了氣勢洶洶的方醒在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陪同下走來。
呂震高聲喊道:“興和伯這是要闖宮嗎?”
趁著對方沖動的時候給點刺激,保證能收獲滿意的結果。
呂震就是這么打算的,可方醒一抬眼看到是他,就喝罵道:“呂震,是不是你這個奸賊派人刺殺本伯?”
刺殺?
呂震下意識的縮縮脖子,不再答話。
而今日來稟告本衙事務的一個郎官卻窺到大家的面色不渝,就果斷挺身而出,喝道:“興和伯,這里是宮中,莫要血口噴人!”
要想升官,沒有關系就得要抓住討好大佬們的時機。
至于被方醒罵幾句那算的什么,沒見呂震呂大人被他踢傷了老腰,過完年才來禮部當值。
方醒一聽就怒了,大步過來喝道:“哪個褲襠沒關好把你給放出來?”
郎官退后一步道:“興和伯,莫要…”
“啪!”
郎官捂著臉,指著方醒道:“興和伯,你大膽!”
宮中動手,這個算是藐視君王吧?
方醒的目光轉動間,把群臣的神色都收進了眼簾,然后一腳踹翻了這人,說道:“一群沒卵蛋的家伙,要動手就當面鑼對面鼓的來,方某接著,瑪德!只會躲在后面陰人的家伙,連太監都不如!”
這話太惡毒了,楊溥也忍不得了,說道:“興和伯,做事要有理有據!”
方醒冷笑道:“要有理有據?那些說方某以后會謀逆的話證據何在?雙標嗎?果真是君子!”
眾人一怔,方醒卻得理不饒人,喝道:“那外間對陛下的謠言證據何在?你等為何不去關注,不去管?說你們是亂臣賊子可有錯嗎?”
方醒揚長而去,地上那個在翻滾慘叫的郎官也訕訕的止住了叫聲,看到大家都面色凝重,就悄然起身。
“活該!哈哈哈哈!”
金忠大笑著當先而去,夏元吉也默不作聲的跟著。
“那老匹夫是覺得找到幫手了嗎?”
金幼孜對金忠這種潑皮似的作風一直看不慣,可楊榮卻說道:“金忠比不上他。”
大家都看到了彼此那難看的臉色,想起剛才方醒說的‘亂臣賊子’,各自心中有些算盤。
方醒見到了朱高熾,卻換了個模樣。他先說了妻兒被刺殺之事,然后分析道:
“陛下,爾塔應當是和肉迷國的關系不淺,慶壽寺中有人被他收買,消息從未間斷,肯定是通過紙條傳遞…”
朱高熾皺眉道:“那么他就是兩手準備,一是迷惑住你,二就是刺殺你,兩者想中其一,只是卻沒想到你這里不好動,恰逢你的妻兒進寺廟,于是就順勢對她們下手…唔…此事你無需再管,朕自有處分。”
方醒應了,然后告退。
朱高熾似笑非笑的道:“你今日闖宮這是為何?還動人,這是當朕不會處罰你嗎?”
方醒請罪,心中卻腹誹著:這不是要先打下那些人的氣焰嗎,不然我哪會明著動手,暗地里麻袋一套,保證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朱高熾板著臉道:“朕讓你在慶壽寺收心,看來還是不夠啊!”
“陛下,臣知罪了。”
方醒滾刀肉般的態度卻沒讓朱高熾生氣,他沉默了一陣,說道:“朕知道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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