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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宋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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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之前,尹洙只當唐奕是一個有想法、有見識的可塑之材,那么現在,他卻是誠心的請教,不恥下問了。

  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這個少年在國計民生方面的見識在他之上。

  ...

  話說到這一步,唐奕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瞞先生說,從力勸老師辭官治學的那一刻開始,學生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學生知道,要是不給大宋找一條出路,老師是不會安心辭官的。”

  “哦?”尹洙玩味一笑,可能唐大郎還不知道,范希文已經讓他勸動了,請辭的奏本也已經遞上去了。

  “那你想到了嗎?”

  唐奕搖了搖頭,“學生現在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具體要如何,以學生現在的能力還說不清。恐怕十年、二十年之后,才能形成一個可行的辦法吧。”

  尹洙眼前一亮,“那就把你現在想到的說出來聽聽。”

  由不得他不吃驚,這個千年命題,多少治世良臣苦尋一生,都沒有找到出路,唐奕竟然說他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他能不興奮莫名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唐奕這么說,尹洙居然信了,全然沒把他當一個十四歲的蒙童。

  事實上,唐奕知道個屁,他只不過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吹牛-逼罷了。

  ....

  “從根本上改變大宋的階級結構。”唐奕說出一個足夠讓他腦袋搬家的答案。

  “什么?!”范純仁嚇的一哆嗦,就連尹洙也是一滯。

  “先生和二哥誤會了。”唐奕一眼就看出這二人想的是什么,急忙解釋,“我可不是要造反。我說的是,改變大宋財富的階級結構。”

  尹洙暗出了一口氣,剛才他也以為這小子要改天換顏呢。

  “學生認為,歷朝歷代都無法從原始自然經濟的怪圈之中跳出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財富的終極目標太低級了。”

  “財富的終極目標?何意?”

  “就是說,不管是窮人也好,富人也罷,還是上流社會,先生可想過,所有人有了錢之后,都會干同兩件事情?”

  “同兩件事情?”尹洙沉吟了起來。

  倒是范純仁這回變聰明了,猛然叫道:“置地!屯錢!!”

  “對!置地、屯錢。”唐奕贊賞地看了一眼范純仁。

  “不管是商賈富戶,還是仕族大家,所有人有錢之后,都要拼命的買地,并把掙來的錢屯起來,這就是財富的終極目標。”

  尹洙似是被唐奕打開了一扇門,眼前霍然開朗。

  “所以歷朝歷代,都免不了土地兼并的惡運。而且,現在大宋的錢荒,多半也是受富戶積銅,銅錢不流通所累。”

  “正是由于原始自然經濟生產力低下,流通性差,人們有錢之后,能干的事情太少了,置地和屯錢就成了最保值的手段。”

  “富人置地致使窮人賴以生存的土地越來越少,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而屯錢,則讓百姓創造的財富淤積不動,一少部分人越來越富,國家卻越來越窮,長此以往,亡國可待!”

  “可惜這是個死結!”尹洙皺眉道,“不論古人,還是今人,都想盡了辦法阻止富財流向少數富人,但依然與事無補。”

  “學生現在想的,不是像先賢那樣去抑制財富聚集,而是怎樣把土地和銀錢從富戶手中解放出來。”

  “哦?”

  “這就好比治河,堵不如疏。前人是一味的圍堵,而學生想的卻是,讓土地不再是財富的終極目標,讓屯錢變的無利可圖。”

  尹洙全身一振,若真的做到唐大郎所說的地步,那土地兼并和錢荒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大郎以為要怎么做?”

  唐奕苦笑,“這個學生還沒想好。不過,酒坊算是學生尋求新出路的一個試驗吧,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經驗。”

  唐奕不是謙虛,也不是沒想好,而是不敢亂說。

  其實,他真正想表達的是,把原始自然經濟轉形成市場經濟,用金融手段去平衡財富矛盾。

  可惜他不是學經濟的,不然,現在就可以給尹洙一個可行的經濟方案。

  制約原始經濟最大的問題,就是生產力低下,但這一點在宋朝不是問題。宋朝的生產力水平已經相當高了,手工業很發達,在南方甚至已經具備了資本運作的雛形。

  但因為唐奕不是專業的經濟大拿,所以他也不敢瞎說。以他對經濟體制的一知半解,萬一哪一塊弄錯了,那可真是遺禍千年了。

  他必須從實踐中去摸索,再結合大宋的實際情況,來尋找救宋之路。

  可以說,抱著享受生活而來的唐奕在遇到了范仲淹之后,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他要幫那位老人成為大宋的....

  引路人!

  ....

  “不瞞先生說,學生打算用兩到三年的時間,把嚴河酒坊建成一個年產百萬斤的大工坊。”

  “到時,單單鄧州一地,就將有不下萬人圍繞著酒坊生存。這樣就形成了產業規模,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會很強,這也從側面與地主階級形成了勞動力的爭奪。對百姓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先生可以想像一下,一但嚴河酒坊的模式成功,那再以之為藍本推行全宋,到時會是怎樣的一翻情形?”

  “好!”尹洙激動地一拍桌子,敷在手上的鹿皮熱巾都掀到了地上。

  “大郎大可放手為之,我與希文兄定當為你保駕護航。老夫倒要看看,你這個妖孽能不能成為病宋的一劑良藥。”

  “.....”

  “.....”

  尹洙激動陳詞,說完才發現,唐奕、范純仁、范純禮全都一臉見了鬼似的看著他。

  “尹先生,您疼不疼啊?”

  剛剛,尹洙拍的那一下,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沒什么,而尹洙卻不行。別忘了他是風痹惡疾,手上關節可都變形紅腫了,別說拍桌子,就算是動一下,碰一碰都是鉆心疼痛。

  呃...尹洙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反應有些過大,但是.....

  但是為何....不疼了?

  “雖有些酸麻,但并不是十分疼痛。”

  尹洙看向手掌,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總感覺好像腫得也不那么厲害了。

  范純仁瞪著眼睛看著尹洙活動了幾下關節,不敢相信地道:“難道這藥酒真的管用?”

  “哪里是管用這么簡單,簡直就是神藥!”范純禮激動地叫道,“先生真的不痛了?”

  “好像...不疼了。”

  聽聞尹洙再次親自確認,唐奕欣慰地笑了。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這柳樹皮藥酒對尹先生還是大有療效的。

  “看來,這藥酒還真是一劑良藥,這回老夫要多謝謝大郎了。”

  尹洙十分高興,風痹痛癥這兩年折磨得他得幾乎生不如死,哪怕這藥不能治好他的病,只要減輕痛苦,對他來說,也是萬幸了。

  范純仁即使對唐奕再有芥蒂,也不得不由衷贊嘆,只是熱敷片刻,就能讓痛癥立止,“當真是良藥!”

  ...

  “好酒!”孫老頭兒趴在桌子上,一甩大袖,迷迷糊糊地蹦出一句。

  唐奕哈哈一笑,“只要對先生的病有用,那學生就不算是白忙活了。晚些時候,讓使女給先生全身的痛處都依法熱敷,定能讓先生睡個好覺。”

  尹洙還想與唐奕再聊一會兒,但唐奕催促老人趕緊讓使女為其療病,就與范純禮一起攙著孫郎中暫且告辭了。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孫郎中弄回去,這老頭更是一直醉到第二天早上才起來。還一個勁地埋怨唐奕怎么不攔著他點,到現在還頭疼欲裂。這么烈的酒,以后還是要慎飲。

  唐奕心說,您老就跟沒喝過酒似的,我攔得住嗎?

  ......

  又過了一天,范純禮過來傳信,范仲淹回城了,讓他到宅子里續話。

  唐奕心懷忐忑地跟著他去了范宅,別忘了,嚴河酒坊里他還藏了三個強盜呢。

  范仲淹叫他過去,當然不是為了這事兒。他哪里知道唐奕膽大包天,敢把強盜藏在家里,而且還拉上了他那么不省心的兒子。

  他叫唐奕過去是告訴他,辭官的奏本已經在去開封的路上了,月底應該就會擺到官家的案頭,并塞給唐奕一本韻略。

  作為唐奕的老師,再怎么說也得傳授課業吧?就算唐奕不學儒,最起碼也得把字認全了。

  唐奕的字他是見過的,對于不識簡體字和阿拉伯數字的范仲淹來說,簡直是慘不忍睹。三分之一是錯的,三分之一干脆只用符號代替,還有三分之一能看,但也是奇丑無比。

  韻略有點像后世的字典,就是專門教人識字的。對此,唐奕倒是沒什么異議,只要不是讓他之呼者也的當學究,識字還是很必要的。

  但是,對于范仲淹辭官之事,唐奕心中既欣喜,也同時心懷忐忑.。

  欣喜的是,范仲淹終于放下了家國天下,也不會再走上歷史的那條老路了。

  忐忑的,也同樣是因為老人不會再病死在赴任的路上,歷史終于被他改變了。但會不會因此而面目全非呢?唐奕不知道。會不會走上另一條不同的軌跡,唐奕也無從判斷。

  他這只小蝴蝶,終于開始卷起大宋的狂風巨浪了。

  ....

  回來之后,唐奕獨自出城,直奔嚴河酒坊。

  因為對君欣卓等人不甚了解,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態,馬大偉說什么也不讓唐奕再住在酒坊。這兩日,都是馬大偉在酒坊照應。

  約莫著那三人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唐奕覺得還是親自去一趟.,有些事情還要與君欣卓當面說清。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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