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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借刀

  見著諸王驚慌,大徐太祖略示意,就有一個重臣站起身:“臣范圖有話說。”

  諸王一怔,大徐太祖就說著:“你有什么話,都說來。”

  “是,臣本是翰林,原來掌機要,后跟隨太祖,于三年病故,得天子恩典冊封。”范圖聲音又清又亮,眸光一閃,起身一躬:“臣恰看過了相關資料,也了解些內情,臣覺得諸位王爺不必太過擔憂。”

  “所謂的道君,是必須神形都妙,現在道君失了,這就消磨了道根,他再也難恢復道君的力量,更別說進步了。”

  “說不好聽,道君現在不過是一神靈耳。”

  “而且事過境遷,道君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畏懼裴子云,難道道君就不怕?最想扼殺裴子云,怕就是道君了。”

  聽到了這話,諸王面面相覷,紀信王,也就是紀朝的信王一笑,說:“這話倒有些道理,道君失了,就損了道基。”

  有人卻不陰不陽說:“雖失了道基,到底位格還在,說不定還可轉世。”

  “王爺,轉世的話,是要重修,位格可不在了。”范圖說著:“成就道君千難萬險,失了時運,道君敢賭?”

  場內諸王都不是意氣的人,頓時沉默了,陳鄭王沒有說話,只是沉思,良久說著:“既是這樣,道君的威脅是大減了,不過天子,您的意思是此次會談后,立刻釋放道君?”

  “不,簽了約,再小部分釋放,換取此人效力。”大徐太祖說著,略直了直身子,眼波微微一閃:“它已經是神靈,人身不可分割,神靈卻可,釋放出一部分就可以了。”

  “有此人當先鋒,裴子云和妖族都可解決。”

  “嘶”

  這些王相互望了一眼,再看大徐太祖,神色凝重,這時誰都清楚,他意欲已定,又一想,這事是大徐太祖推動,責任就是它,當下點首:“天子說的甚是,道君已老,不復威脅,且有妖族在,道法就不得不復蘇,這是真正的天意,我們就算是龍子龍孫,也只有服從。”

  “但是天意只是復蘇道法,可不管誰是道君,因此放出已經老朽的道君,扼殺掉新的道君,才是我們的選擇。”

  “不過我等還得溝通皇帝。”說著,大殿內,諸王閉目,龍氣微閃,顯是跟著龍氣福田中的皇帝溝通。

  大徐太祖觀看,微微一笑,絲毫不擔心反對。

  “臣附議!”果然,一王龍氣一閃,站出附議,卻是認可。

  “臣也附議!”隨著時間推移,諸王都上前附議,這是龍氣福田的決意,轉眼只剩下了秦允王,臉色鐵青,龍氣閃爍似在催促,許久才見嘆息一聲:“臣也附議”

  秦允王已是最后一人,隨著附議,議案成形,諸多龍氣交織,化成卷軸,落在了案桌上。

  “好”大徐太祖拍掌,笑:“諸位決議,我很是滿意。”

  “為人族計,自當如此”諸王這時都非常干脆,紀信王笑著:“此策甚好,寧取老道,不取新道,陛下,卻可用璽,形成定案。”

  “當是如此!”說著,太祖手向它一按,說也奇怪,雖是手,落在上面卻是璽印,頓時一條真龍出現,只見金鱗青角,更重要的是云氣擁戴,這正是天叢云,大有威嚴。

  諸王都一一按上去,二十條龍出現在卷軸上,大徐真龍處于中心,別龍都很小,有的甚至只有影子,更無云氣。

  隨著最后一王按上,整個人道龍柱就有響應,上應天意,整個卷軸化成旨意,展開富麗堂皇,充滿威嚴。

  “秦允王,你與道君有舊,可去宣旨。”

  秦允王臉色一變:“天子,我雖是有舊,但我施計暗算,恐為所恨!”

  “不必擔憂,你宣旨就是。”大徐太祖笑著,盯著秦允王,而秦允王頂上龍氣閃動,也在催促,秦允王臉色時紅時青,千年慣性已經深入神魂,終還是應著:“是,天子。”

  秦允王跪拜受旨,圣旨落在手中,轉眼就向而去。

  一條玉石階梯,帶著細細龍紋,散著一點光澤,秦允王向下而去,天柱連接天地,龍氣不斷轉動,而龍氣福田一層接一層,不斷向下,一直到最深處黑暗。

  最下一處龍氣福地而下,一種濃郁的陰暗涌了上來,寒意化不開,越到深處,越是濃郁。

  “吼”

  一些冤魂碎片沉在黑暗中哀嚎,隨著秦允王腳步,都被吸引過來,這通道越是向下越幽靜,只能聽見腳步聲。

  圣旨散著微光,看似微弱,但沒有誰敢靠近,偶有失去了理智的靠近,都迅速灰灰,護著這王。

  這一段通道,走了不知道多久,抵達最深處。

  在最深處,也有一片微光屏障,里面是一個殘破宮殿,宮殿上面凝結寒霜和冰雪,不知道沉淀這里多久,就看見到處是殘破神像、破碎刀劍,鎧甲,法器。

  牌匾傾斜,掛在大殿外,上面有刀劍斬過痕跡,在牌匾和柱子上有一副對聯,字跡還能看清楚:“紅塵俗世大道為尊,來來去去只此一心。”

  地面一片片青石板鋪著,秦允王低下頭還可以見著劍痕,一個箭頭在冰封下,還有著血跡。

  “是一千年前,還是兩千年前?”秦允王低聲,記憶有些模糊,記不太清了,這里還有著當年來尋友的足跡,兩人一同品茶,論道,談經。

  “允王,你這個王爺又有什么意思?修道成仙,遨游宇內,呼吸天地之間,以求長生,紅塵出世,逍遙自在不是美哉?”

  “我是大秦的王爺,死后有敕封,福地不滅,魂靈長存,修煉太枯燥,不修,還是以詩下酒,一日有酒一日醉,哪管以后天崩地裂?”

  “哈哈,你啊,你啊。”當年不是道君的好友,似乎在搖頭笑著。

  這些美好畫面轉眼就滑過,秦允王心里一沉,一股又酸又熱氣涌上來,記憶轉回到最痛苦,也最不敢面對的場景。

  “允王,你欺騙我,我視你為好友,擔任國師,鎮壓不服,可你結果就是背叛我?”已經成道君的好友站在大殿前,看著十數朝天兵,數百神靈嘶聲說著。

  “你是仙道,孤是龍道,你我道不同。”當時的自己斬金截鐵的說著。

  怔了良久,秦允王突驚醒過來,心里一驚,神靈恍惚,這是不祥之兆,抱緊了圣旨,卻是心一安。

  這不是普通圣旨,是歷朝共簽,就算是道君也傷不得自己,秦允王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宮殿,道君氣息還在其中,青氣環繞,相比當年已消磨三分之二。

  龍氣鎮壓,凝結成冰,當年太祖聯合諸多神靈封印了道君,而這正是自己出賣和蠱惑。

  “我受龍氣,道不同。”秦允王的臉色一點愧疚和懷念閃過,更多的卻是恨意,低聲說著,再靠近,只見龍氣封印,清晰可見,是當年天子和諸朝協議形成封印,只是靠近就有著威壓。

  “呼”秦允王伸手一拂,擦掉汗水,手持圣旨向前。

  圣旨呼應,微光一閃,似乎毫無障礙傳過屏障,秦允王輕松進入,一揮手,就見著一處園林,到處是廢墟,數棵茶樹都已枯死,一個池塘已干涸,只有亭子保存完好,上面字跡被歲月模糊,隱隱只能看見三個字:“歲月亭”

  只是一看,記憶涌現,當年最喜在此處飲茶,園中甚美,時常流連忘返,只是再看,樹木枯萎,池中干涸,奇石崩裂,唯一處還勉強鮮活,開著桃花,片片桃花凋零,跌在這地上。

  一人坐在亭中,身子傾靠,面色紅潤,手上握著一個酒壺,似剛剛沉睡。

  秦允王上前,圣旨氣息驚動了沉睡之人,只見這人抬起頭,似乎睡的朦朧:“原來是卯云來了。”

  秦允王對著道君一笑,說:“靜之,你真有雅致,賞桃安眠,不知道又作了什么詩?”

  道君起身笑著:“久久沒有這個興致了,也就是賞花聞香罷了。”

  似乎一切時光都沒有變化,兩人對面坐了,秦允王揮扇一笑,說;“吾友,你可知道,經過千年,又有一人驚才絕艷,或不遜于你。”

  說著念著裴子云的一詞:“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你聽聽,這是何等詩詞?”

  道君聽著,抬首拍著節拍:“好才情,我之不如也,不想千年以降,卻出了這等才人。”

  秦允王看著,見道君無喜無悲,神態平靜,心中就是一沉,千年封印,再也看不破此人,本還想利用感情的心思頓時灰灰,一些話就說不下去,良久,才嘆著:“我知道你怨我,可這是天意,我身不由己。”

  “現在來,也是天意?”道君目光一閃,笑問:“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斷絕,你今天來又要為了什么?是加固封印?或想要我做什么?所以我述述八拜之交,和當年一樣?”

  說著,露出一絲笑,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當年你成道君,天意加身,后來失了天時,天眷轉移,還殘留了一些,吾友,你雖封印,但也應有感,這片天地發生了變化,妖族已經入侵,此誠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秦允王盯著道君說,眼將著道君的每一點變化都是收入眼中。

  “哈哈!”道君笑了起來:“那又與我何干,我不過是一個封印在深淵的可憐人而已,難不成天下興亡,罪人有責?”

  這話說不盡的譏諷,秦允王言語一塞,臉帶一點怒意:“妖族入侵,這不僅僅是個人的事,更是億萬眾生之事,這是大局!”

  見著道君還是無動于衷,他又說著:“就算你不考慮大局,也得考慮下自己,妖族入侵背景下,天意眷顧道門,有著復興之望,以作平衡,但道門之君,卻未必是你。”

  “誰能抵抗妖族,誰就是新貴——你應感覺到上天對你的眷顧在轉移,這是道門又有新人崛起。”

  “要是天意眷了新人,不用我說,你應知道你會怎么樣?你要不是保留著道君之位,哪能挨過日夜消磨?沒有天眷和位格,你還有幾日?”

  “無論為了大局還是個人,你都得與我們合作。”

  “哈哈,哈哈!”道君聽了,卻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笑聲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秦允王,許久才停下,淡淡的說著:“你還是和千年前一樣,口舌滔滔,精辟入里,卻不懷好意——你這是鼓動我出去與新人爭斗?”

  “可新道君,對你們龍氣危害更大吧!”

  “我已動搖不了龍氣,可新道君,所行所事會和我一樣,受朝廷與親人感情束縛么?”

  “道君一成,萬世一朝,龍氣盡滅,我猜猜,他已度過雷劫了,所以你們慌了,怕了?”

  “你們怕了,才想要我出手,以我為刀,借刀殺人,最好斗個同歸于盡,你覺得我會如你們所愿么?”道君笑完,又傾斜身子躺下,帶著慵懶的姿勢休息。

  “你”秦允王頓時說不出話,臉色漲紅。

  “吾友,你以智慧著稱,其實不過是靠著我當年信任你而已,現在,你還要用這些不上臺面的小伎倆?”

  道君抬首,眸子清冷:“都一千年了,你還想用沒有實惠的大義、感情、認可感來免費驅使我——這是你輕視我,還是真的蠢?”

  秦允王漲紅了臉:“我是出自本心,覺得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所以不顧我們之間恩怨,前來商談,你卻這樣看我?”

  “也罷,我只問一句——你愿不愿意出去,愿意的話,現在就有機會,不然,我立刻就走!”秦允王盯著道君說著,道君沒有絲毫的動容,見此,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只是步子有些慢,到了封印前,聽著道君淡淡:“你別裝腔作勢了,你奉著旨意而來,身不由己,你真敢無功而回?”

  “不過我估計也不可能把我全部放出去。”道君說到這里,眸光輕柔,只是淡淡說著:“但別跟我說大義這些千年前我就聽厭的詞,要我出手也行,不能白牙空話一場,說吧,你們能付出什么?愿意付出什么?”

  “不要妄想利用我兩次!”

  這話輕輕冷冷,落在這寂靜的空間中,秦允王雖知道道君和自己都是兩頭怕,但不知道為什么,心中一寒,毛骨悚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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