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訪問 向文社八家劇場停業一周,全體演員回京悼念張先生。
陳軍和老三也趕回來了。
張先生在相聲界的人緣也一般,主流相聲界也沒來多少人悼念,還有些顧著情面的也就是托人送來挽聯和花圈而已。
這也跟何向東有關系,何向東這兩年可把他們給得罪慘了,他們可不想來參加向文社的場子。
張文海自然也受到了他們的冷遇。
不過,何向東還是盡量把張先生的葬禮辦的風光一點,體面一點。
今天也來了不少媒體記者,而且都是大報大媒體。向文社現在很紅,張文海又是向文社的創始人之一,他們都愿意報道。
訃告已經發出去了,向文社的觀眾也都知道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了。
向文社的新觀眾可能不太了解張文海,畢竟張先生在醫院躺了好幾年了,他們也只是偶爾從何向東嘴里才知道有這位老人。
但是向文社的老觀眾就沒有不知道張文海的,老觀眾也沒有不喜歡張文海的。
張先生去世的消息一出,靈堂外面就擠滿了主動前來悼念的老觀眾們。
現場一片肅穆和哀傷。
何向東悲痛難以自抑,范文泉也在一旁神傷難耐。
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老前輩都走了,最開始是何向東的師父方文岐,后來又是馬老師,再后來又是侯三爺,再接著又是張闊如,現在張文海也走了。
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張文海知道何向東心中壓著很多火,這孩子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般,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爆發了。
所以他在臨死前還囑咐何向東一定要聽范文泉的話,因為能管住何向東的,也就只有這一個老前輩了,也就只有他才能壓得住何向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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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海走了,他自己強硬了一輩子了,從最開始的扔掉鐵飯碗,退出曲藝團學員班,再到后來的倒賣糧票,再到后來八十年代的發家致富,乃至其后的創辦向文社。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低過頭,也不懼怕任何事情,可臨了,他卻還是怕何向東會惹出大麻煩,唉…
張文海下葬了。
何向東把張文海的遺像和牌位請進了向文社的后臺,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辦人之一,這里理應有他一席之地。
何向東帶著向文社全體演員在后臺祭拜張文海。
向文社后臺供著祖師爺的神像,還有何向東師父方文岐的遺像和牌位,現在還多了張先生的。
他們的香火是不斷的,每逢初一十五,或者重要演出之前,何向東都會帶著演員們一同祭拜。
這是他對老前輩們的敬意,做人不能忘本。
葬禮過后,何向東把何府菜的總經理的位置給了張先生的女婿做了,也把他名下的幾家飯店和酒店,還有服裝廠的股份分給了張先生的女兒一些。
他說過,張先生的后人就是他的家人,他會幫張先生好好照料他們的,他履行了他的諾言。
但這也是他應當做的,張先生是向文社的創始人之一,但是何向東沒有辦法把向文社的股份拿出來,他只能是從別的地方給他的后人補償了。
盡管他已經補償很多了,但他知道他做的不是補償,而是情分,他最重情分了。
何向東現在也終于下定決心了,向文社內部存在著許多問題,他之前一直礙于情面,不肯去處理。
現在他終于下決心了,這也是張先生的遺命,他必須要把向文社好好經營下去。
何向東召開了向文社中層干部會議,直接下令組建演出部,并且責令公司法務部門盡快出具合理的經紀合同,他要跟所有的演員簽約。
一石既出,向文社內部暗潮涌動。
陳軍和老三在參加完張先生的葬禮之后,又回到了橫店把電影拍完,殺青了之后,他們回到了北京。
他們只休息了一天,就被安排了演出,在后臺準備的時候,何向東找了他們,他們到了何向東的辦公室。
何向東坐著,他們站著。
鄭大玉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陳軍臉上有顯而易見的不愉之色。
何向東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們,也不說話。
看了有好一會兒了,何向東才出聲說道:“怎么,很不滿?”
“沒有。”陳軍賭氣般說了一句。
何向東輕哼一聲:“沒有?你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還說沒有?怎么,怪我把你們所有活兒都停了?”
陳軍也看著何向東,他說道:“師父,我不是怪您。我就是鬧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啊,我們在外面也說相聲,也拍電影,也拍電視,您干嘛非把我們扥回來啊。不是,好些人都是跟我們商量好的,都是朋友幫忙,您這樣讓我怎么辦呀?”
鄭大玉輕輕拉了陳軍兩下,示意他少說兩句。
陳軍一揮手,掙開了鄭大玉。
何向東眼神冷淡,說道:“朋友幫忙?怪我讓你不仗義了?”
“沒有。”陳軍頭一甩。
何向東冷聲說道:“不仗義,我看你是不舍得那些曝光的機會吧。心里是不是想著,趕緊多拍電影,多拍電視,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好讓自己可以盡快紅是吧?然后又可以多接活兒,多賺錢是吧?你是在怪我擋了你的財路,又擋了你的成名路是吧?”
陳軍把頭扭向一邊,不說話。
何向東看著鄭大玉,出聲喝道:“老三,你是不是這么想的?”
鄭大玉忙道:“沒有沒有,師父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
何向東大喝道:“閉嘴,場面話少說,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還能不知道?”
鄭大玉被噎了個夠嗆。
陳軍看著何向東,怒道:“對,我就是這么想的,這就是我鬧不明白的地方。我增加曝光率了,我成名了,我多賺錢了,這對咱們向文社來說難道不是件好事嗎?您為什么要攔我們啊?”
何向東一字一句道:“為什么,嗬,為什么,問得好啊,你首先得想想,你是怎么有的今天。外面那些人一句一句陳老師把你捧上天了吧,啊?外面那些大老板用錢把你們給砸暈乎了吧?”
“十年前,你陳軍只是一個初中輟學的孩子,他們怎么不來給你錢,怎么不過來叫你老師?還有你老三,十年前你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你怎么不想想這些?”
“是什么讓你們有的今天,稍微有點成績就飄了,連園子都不回了,連相聲都不回來說了。你們自己說,你們是有多久沒練功了?是不是還想讓我把你們堵在墻角,錯一個字抽一個大嘴巴地教你們啊?”
“做人不能忘了本,你們有今天是因為什么,本末倒置了,還以為自己挺有理的,想不明白就滾出去想去,滾蛋。”
何向東發了火,把這倆小子轟了出去。
范文泉也在園子里面,他就在走廊里面,他神色憂慮地看著陳軍和老三離開的背影,又看著何向東的房門,重重嘆了一聲。
范文泉往前一步,欲要進何向東的房間,可又縮了縮手,他把手攏進口袋里面,皺著眉頭,深深嘆了。
范文泉轉了身,身形佝僂,慢慢往外走,眉間又解不開的憂愁,邊走還邊無奈地說:“張文海啊張文海,你是走的痛快了,這攤子就給我一個人壓了,我也得壓的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