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冀州張遼出兵鄴城,正忙于恢復內政以及各地吏治的曹操頓時頭大如斗,前方的戰報還未傳來,但聽聞夏侯淵在救援鄴城的時候,吃了不小的虧,也在這個時候,關中傳來的消息讓曹操雪上加霜。
呂布要將治所遷徙到洛陽。
這個消息,不只是曹操,整個天下隨著呂布率領關中五部精銳進駐洛陽而陷入了動蕩,在關中蟄伏了五年之久的呂布,終于要向天下亮出他的獠牙了嗎?哪怕此前諸侯治下各地世家強烈要求自家君主出兵平定呂布,但當呂布真的出現在洛陽的時候,仍舊令天下世家感到恐慌。
這是曾經代表了一個時期的強者,不單單是指他的武藝,平定雍涼,馬踏匈奴,封狼居胥,瓜分袁紹,隨著這些年呂布不斷向關東地區輸送關中文化,不管世家愿不愿意承認,呂布對天下的影響,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隨著關中地區各種民生用品而逐漸滲透到五湖四海,之前呂布坐鎮關中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但隨著呂布遷治所到洛陽,中原諸侯乃至世家同時感到一股壓力。
雖然本身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遷都洛陽,代表著呂布之前不斷向外發展的策略已經告一段落,如今已經開始將重心轉向中原,而且洛陽之地,也很好的將呂布治下串聯在一塊,代表著呂布開始重視對關東地區的影響力和壓迫力。
曹操如今自顧不暇,也顧不得再管江東的事情,急調屯兵壽春的夏侯惇率部趕往潁川,同時曹仁、于禁所部也開始在山陽一帶調動。
荊州,已經成功勸降江陵,將襄陽徹底淪為一座孤城的諸葛亮在得知消息之后,帶著陳到和張飛星夜趕回南陽,在諸葛亮的建議下,劉備開始將南陽百姓向南遷徙,宛城被打造成一座軍事重鎮。
漢中張魯也在這樣的情況下,下意識的向西城一帶駐軍,不過漢中夾在秦嶺與大巴山之間,有天然屏障為主,加上最近這段時間蜀中鬧得厲害,漢中的大半兵力都在南面,雖然畏懼呂布兵鋒,卻也只是死守關隘,對于出兵共討呂布的興趣并不是太大。
冀州之戰打響半個月之后,在得知張遼只是圍困鄴城,并未進一步打算之后,曹操微微松了口氣,若是冀州、并州以及幽州三路兵馬一起來攻的話,他就不得不向冀州地區增兵了,至于放棄冀州,那是妄想,不過還是調動了青州臧霸所部北上,防備張遼聲東擊西,在將夏侯淵主力調開之后,從其他方向突襲。
最令曹操惱火的,還是自開春海水解凍之后,盤桓在渤海遼東一帶的水師似乎放棄了對百濟的興趣,開始對清徐一帶發起騷擾,之前對付江東還不覺得,但此刻面對甘寧水師的時候,曹操才真正體會到水軍的難纏和討厭,就算是呂布的騎兵他也有辦法防御,但面對這支來無影去無蹤的水師,曹操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無法預測對方下一個目標會是哪里,此時的曹操,已經開始體會到一支水軍的重要性。
只可惜,無論江東還是呂布,都不會容許曹操組建自己的水軍,在被甘寧和周瑜分別摧毀一次水寨之后,曹操也只能暫時息了這份心思。
反倒是江東的反應耐人尋味,在曹操撤走了夏侯惇之后,廬江兵馬開始向江夏一帶調動,大有與周瑜合兵攻打江夏的架勢,對于發生在北方的事情,并沒能引起江東的警覺,依舊將注意力放在荊州一帶。
“都督,呂布如今遷治洛陽,我們真的無需管嗎?”柴桑,周瑜大營,江畔,周瑜握著釣竿垂釣江上,呂蒙來到周瑜身邊,不解的看向周瑜。
“若荊州如今是我軍治所,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周瑜閉目搖頭道:“呂布還無侵吞天下的實力。”
“可是陸公子他們…”呂蒙不解道,陸遜與顧邵已經回歸,如今正在不斷游說各大世家勸說抵制呂布。
“子明啊。”周瑜扭頭看向呂蒙:“若真的我們與中原諸侯聯手,我們要打呂布,如何打?”
“自是借道荊州之地,與諸侯會盟了。”呂蒙怔然道。
“打贏了又該如何?”周瑜笑道:“就算打贏了,也是為他人做嫁衣,成全了劉備與曹操,我軍不但要出兵出力,而且還要冒著被堵了后路的危險,任何戰果,都與我軍沒有任何關系。”
“你我是江東之臣,而非朝廷之臣,子明當謹記。”周瑜眺望著遠方的江山,呵呵一笑:“伯言與孝先自然是看出了一些東西,從長遠來看,若我軍能夠攻占荊州,呂布必是大敵,然若此時去助曹操攻破呂布,我江東也將失卻崛起之機。”
“聽聞諸葛亮將游說主公出兵,都督要如何說服主公?”呂蒙好奇道。
“說服?為何要說服?答應他。”周瑜笑道。
“呃…”呂蒙看著周瑜,一臉懵逼。
“子明可曾聽過假道伐虢?”周瑜看著眼前滔滔江水,微笑道:“呂布要打,不過卻要在我軍攻占荊襄之后才能打!”
釣竿突然晃動起來,周瑜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魚兒上鉤了。
對于中原諸侯的反應,呂布和麾下謀士都有過預測,曹操、劉備、張魯兵馬的調動并沒有影響呂布的心情,這些是早在預料之中的事情,冀州之戰,遷治洛陽,成功吸引了三路諸侯的注意力,到這一步,他的目標已經成功了一半,至于之后是否能夠達到預期的戰果,就看龐統跟魏延的本事了,讓他高興的是,陳珪在今天終于被人從水道送來長安了。
對于這個歷史上可說是將自己前任逼死的罪魁禍首,呂布初來之時最大的壓力源頭,其實呂布本身并沒有太多的仇恨,但在看到陳珪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快感與仇恨糾纏的情緒就這么莫名的在心底里涌出來,那種情緒,讓呂布詫異,卻并沒有刻意去壓制,情緒這種東西,在無關大局的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憋著,那樣很容易憋出心理變態,呂布很注意自己情緒的發泄,既然出現了,而且仇人也已經被逮到了自己眼前,既然這股負面情緒出現了,而且雙方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自然得來個了斷。
至于擅殺名士的罵名,會否引起中原名士的反感和抵制,呂布一點都不擔心,他們一直都在這么做。
洛陽,剛剛建起不久的驃騎府中,只有呂布、陳宮、高順以及呂征,這算是家仇,作為呂家的長子,呂征有必要參加。
“老匹夫,你也有今天!”高順平日里冷漠的臉上,此刻閃過一抹刻骨的仇恨,當初,便是這個老家伙蠱惑主公,令主公丟城失地,差點身死徐州,近一年的亡命生涯。
“呵,只恨我兒當時心軟,當初未能將爾等亂臣賊子斬草除根,反有今日之禍!”陳珪等著高順,冷笑道。
“漢瑜公不會以為,當初陳登有能力絞殺我等吧?”陳宮看著陳珪,不屑的笑道。
“喪家之犬,翻手可滅!”陳珪傲然道。
高順一怒便要拔刀,卻被呂布伸手攔住,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陳珪面前,仔細的打量了陳珪半晌,搖搖頭,幫陳珪整理了一下有些蓬亂的華發:“好了,故人重逢,不要說這些令人傷心的往事,想來漢瑜公如今也是懊悔不以。”
“哼!只后悔沒能將你等滅絕!”陳珪擺了擺頭,仿佛呂布的手上有什么惡心的東西,想要躲開。
“這是個傷心的話題,漢瑜公便不要再提起,你也不容易,來,我們聊聊一些開心的話題。”呂布坐在陳珪身邊,摸著那一頭白發,感嘆道:“這么多年未見,其實對漢瑜公當初的教誨,一直銘記于心,漢瑜公,元龍不錯,放眼天下,論謀略強過他者,不出一掌之數,介不介意分享一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元龍被殺之時,您老有何感想?”
“哼!”陳珪面色一白,森然的看向呂布。
“抱歉,漢瑜公,我知道,元龍年輕氣盛,有些事情,他是不會難過的,所以我特定命人,不留活口,一定要讓您體會一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以表敬意。”呂布摸著陳珪的腦袋,感嘆道。
陳宮、高順嘴角抽搐了幾下,看著面色漲的通紅的陳珪,一時間,突然沒了罵人的興致。
“豎子匹夫!你早晚不得好死!天下英雄,恨不能生啖汝肉!終有一天,將禍及九族!”陳珪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呂布一只大手按在他頭上,怎能讓他站起來。
“別激動,您是名士,有辱斯文。”呂布將陳珪按住,微笑道:“既然不愿意分享,那我們換個話題。”
呂布看向陳宮:“公臺,我記得陳家上下,嫡系加上庶出,共一百七十六口,如今還有多少人活著,說出來,讓漢瑜公開心開心。”
“月前已經確認,無一生還。”陳宮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看向陳珪的目光帶著深深的同情,那股子恨意,突然之間煙消云散了。
“真是遺憾。”呂布搖了搖頭,低頭看向雙目失神的陳珪:“漢瑜公不用擔心,陳家雖然沒了,但您老人家還活著,只要您在,我可以容許您繁衍后代,草原如今已經是我的治下,那里牛羊成群,非常適合配種,我會讓人送您去那里繁衍,相信…”
“吼”陳珪突然兩樣翻白,猛地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晃,軟綿綿的倒下去。
“唉”呂布站起來,看了一眼不知生死的陳珪,有些興致索然的搖了搖頭:“拖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