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末將無能,不但未能拿下馬邑,更損兵折將,請主公降罪。”馬超帶著馬岱、馬鐵來見呂布,單膝跪地,嘶啞道。
三天來,馬超日子并不好過,為了想方法破開馬邑城門,能想到的法子他都用上了,可惜,張郃將城池守得滴水不漏,加上沮授從旁協助,令馬超根本無法越雷池半步。
“我軍中向來以軍法為重,你事前既然立下軍令,自當受罰!來人,杖擊二十!”呂布坐于帥位之上,冷聲道。
“主公!”馬岱連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兄此戰并未有半點懈怠,只是我等錯估敵軍實力,未能如約破敵,還望主公留情。”
龐德也躬身道:“主公,眼下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際,不如免去刑責,讓其戴罪立功如何?”
“打,雄闊海,報數!”呂布目光冷漠,厲聲道。
“喏!”兩名驃騎衛上前,直接卸了馬超鎧甲,手中長槍一轉,以槍桿對著馬超的背部狠狠擊下。
“一二三”
伴隨著雄闊海粗獷的嗓門兒,兩桿槍桿不斷拍擊在馬超背上,驃騎衛作為呂布親衛,不但實力強悍,而且誰的賬都不會買,此刻下起手來,當真沒有絲毫留情,饒是以馬超的體質,不到十杖↗長↗風↗文↗學,ww⊥w.cf↗wx.n△et,背上已經被打的見紅,二十杖下來,硬生生將馬超打的差點昏厥過去。
馬超卻也硬氣,始終不吭一聲。
呂布表情始終冷漠,揮了揮手,隨行的醫官連忙上前為馬超上藥,呂布坐在帥椅之上,沉聲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洞悉敵情,明晰敵我優劣,本就是為將者第一時間該考慮的東西,將乃三軍之魂,你的一個錯誤的決定,可能斷送麾下數千乃至上萬將士的生命,我今日可以饒你,但死去將士的英靈,又由誰去安撫?”
目光看向眾人,呂布厲聲道:“今日說這些,也是希望大家莫要盲目自大,每一次決斷,都想想你們身上的擔子,你們關系的,可是無數兒郎的身家性命,如果因為盲目的自信或是一個錯誤的決斷而斷送了千萬兒郎,那便是戰死沙場,也不配稱之為英雄!”
馬超以額觸地,嘶啞道:“末將謹遵教誨。”
“送他下去休息。”看著馬超慘白的臉色,呂布語氣稍稍柔和了一些,對軍醫道:“一應藥材,無需擔心浪費,讓他盡快好起來。”
“是。”隨行醫官連忙上前接令,招來幾名醫護,幫忙將馬超抬回了營帳。
“張郃,沮授。”目送馬超離開之后,呂布靠在椅背之上,瞇起了眼睛:“就讓我來看看,他們二人,究竟有多大能耐,傳令三軍,今日修整一日,明天一早,準備攻城!”
“末將遵命。”龐德等人肅容道。
與此同時,呂布大軍到來,那一片浩瀚聯營,加上呂布親征所帶來的壓迫感,讓馬邑城將士心驚膽戰,別說普通將士,便是身為主將的張郃,此刻也有些沮喪,馬超已經如此強悍,那呂布名動西北,威震草原,更不是易與之輩,反觀馬邑城,援軍不知何時能到,這三萬大軍,不知能守多久。
“雋義莫要將那呂布看的多厲害,他能縱橫草原、西北,那是因為地形所限,呂布騎戰無雙,攻城卻未必有多強,否則當初也不會被曹操趕出中原,我等只需謹守城池,那呂布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休想跨越雷池一步。”沮授倒是平靜許多,越是不利的情況下,作為謀士,必須保證自己頭腦的冷靜,既然呂布已經到來,畏懼也顯得有些多余,投降自然不可能,那剩下的,也只有一戰了。
“軍師倒是豁達。”張郃振奮精神,隨即苦笑道。
次日一早,五萬奴兵在各級將領的催促下,抬著攻城器械,開始朝著馬邑發起了進攻,呂布命龐德、馬岱、廖化、馬鐵四人率領各軍督戰,五萬奴兵在督戰隊壓迫下,朝著城墻發起了死亡沖鋒。
“放箭!”馬邑城頭上,張郃看著敵軍混亂的陣型,微微皺眉,倒不是對方有多厲害,恰恰相反,這些軍隊,看起來弱的可憐,甚至連基本的陣型都無法保持,就這么狂叫著朝著城墻發起了進攻。
“嗡”
一蓬箭雨落下,大片奴兵如同割草一般被城頭降下來的箭簇奪走了生命。
“弓箭手,壓制!”后方,壓著奴兵上來的各族精銳射手這才發起了進攻,弩弓開始朝著城墻傾瀉箭雨,讓城頭的守軍無法肆無忌憚的殺戮奴兵。
怎么回事?
城墻上,張郃撥打著射來的箭簇,目光看著對方后陣出現的弓箭手,這些部隊比沖鋒的部隊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而且軍陣言明,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絲毫不顧及前方將士的死活,只是對著城頭傾瀉箭雨,任由前方的大軍在己方弓箭手的肆意打擊下,成片栽倒,一名河北將士射出一箭,還沒來得及再搭一箭,一枚破空而至的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
一名敵軍將士趁著這空擋爬上了城墻,張郃清晰地感覺到,這名戰士眼中沒有絲毫戰意,有的只是一種絕望和瘋狂,幾乎是自己往上湊,一下子撲倒在密集的槍林之中。
自尋死路!?
張郃有些蒙了,呂布的兵是怎么回事?
“快,壓下去,推倒他們的云梯!”顧不得想這些,張郃憤怒的指揮著將士將剛剛冒頭的奴兵一股腦趕下去,只是這些奴兵雖然胸無戰意,卻是悍不畏死,上來之后,有的不要命的對周圍的戰士發起進攻,更多的卻是如同剛才的那名戰士一般,怪叫著張合聽不懂的話,朝著一群人張開雙手撲過來。
同時張郃還發現一點,這些人大都面有菜色,好像長期沒有吃過飯一般。
“快,殺上去,有一人逃跑,整隊皆殺,一隊逃跑,正營皆殺,一營逃跑,你們就別回來啦!”城下,遠在一箭開外的地方,馬岱、馬鐵、龐德、廖化帶著人策馬飛奔,繞城而走,只要看到有人后退,便是一蓬箭雨射過去,將周圍的人盡數射殺,身后的弓箭手,可不只是壓制城頭的弩箭,更多的卻是為了防備這些奴兵怕死崩潰。
“這些,是匈奴人!”沮授趕到張郃身邊,對著張郃苦笑道:“真正的精銳都在后方,根本沒上來,呂布這是想要靠這些奴兵耗盡我軍銳氣,待我軍筋疲力盡之時,恐怕就該那些精銳出手了。”
“嘶”張合聞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好狠的手段!”
“聽聞呂布在河套乃至草原,將匈奴、鮮卑人定為奴隸,這些人,恐怕便是那些匈奴和鮮卑人的奴隸,呂布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傷亡。”沮授看向呂布中軍大旗的方向,沉聲道。
“軍師,那該如何是好?”張郃聞言看向沮授。這樣瘋狂的軍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些人已經麻木到對于自己的同伴死活根本不管不顧,袍澤的死亡,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放手去打,再將倉庫之中儲存的火油全部搬來,呂布既然要送我們一場名聲,不必跟他客氣。”沮授冷哼一聲,冷笑道。
張郃聞言,連忙去辦,不一會兒,一壇壇被封存著火油的壇子被搬上來,在張郃的指揮下,一壇壇的毫不吝嗇的對著人多的地方扔下去,早已將箭簇醮了火油的弓箭手將引燃的火箭對著城下射過去,一時間,馬邑城下火焰滔天,一簇簇火苗轉瞬間蔓延成為滔天大火,無數匈奴奴兵慘叫著在地上打滾,生物對于火焰的畏懼,壓倒了對呂布的恐懼,不少匈奴人開始瘋狂的往回跑,甚至不少人朝著督戰隊刀兵相向。
“鳴金!”后方,呂布皺了皺眉,下令道,這五萬奴兵是用來攻城的,不是用來跟自己戰斗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暗自苦笑,這法子,自己曾經用過不少次,沒想到今天卻被人用來對付自己,這種感覺,相當古怪。
“嗚嗚嗚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中,督戰隊不再堵奴兵,開始引導奴兵撤退,這些奴兵有了一條活路,自然不再反抗,在督戰隊的引導下,規規矩矩的重新集合。
“如何?”呂布看了一眼城墻的方向,扭頭看向賈詡。
“守城將領頗通守城之道,可謂滴水不漏。”賈詡贊道,隨即微笑道:“不過人,總會有疏漏的時候。”
呂布聞言,不禁微微一笑,點頭道:“是啊,人總會疏忽的。”尤其是在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候,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出錯。
“傳令各軍,今日就到這里,另外,晚上派幾波人馬去給他們敲敲鑼,讓他們警惕一些,別不小心走水了。”呂布轉頭,對眾人道。
眾將聞言,面面相覷,不明白呂布這話究竟幾個意思?竟然讓敵人加緊戒備,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呂布也未多做解釋,只是讓人前去辦,自己帶著賈詡返回大營休息,眾將無奈,倒是幾名最早跟隨呂布的人,隱隱約約猜到呂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