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為蒼茫的大草原渡上了一層銀輝,寂靜的月色下,整個草原都陷入一種朦朧冷寂之感,偶爾會傳來一兩聲狼嘯,在這凄冷的月色下,讓人倍感凄涼。
呂布其實很喜歡這樣的夜色,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人活在這個天地間,本就是孤獨的,也只有這個時候,他能夠感覺到自己仿佛與這片天地融合為一,不分彼此,那種寂寥之感,只有當人站在一定高度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到其中蘊含的那種令人迷醉的寧靜。
只可惜,這份寧靜,終究是被人給打破了。
隆隆的馬蹄聲踏碎了夜的寧靜,極目遠眺,蒼茫的大地上,一支騎兵在夜色下如同一道洪流一般在一馬平川的草地上洶涌而過。
呂布并沒有擋在他們前進的方向上,沒有排弩那樣密集型殺傷性武器,只憑五百人擋在大股騎兵沖鋒的道路上無異于找死。
“占盡地利的情況下,竟然還輸的這么利落。”掃了一眼那萬馬奔騰的騎陣,呂布搖頭失笑,事實再一次證明,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是一個真理。
“主公!”句突和兀當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呂布身后,冷幽幽的眸子里,閃爍著駭人的殺機。
“準備一下吧,今夜之后,乞伏部落將成為歷史!鐵木真這個≠長≠風≠文≠學,w↖ww.c≠fwx.ne◎t名字,會名揚這片草原!”呂布從馬背上拎起了震天弓,在他身后,五百名已經修整完畢的月氏從騎肅然而立,冷漠的注視著那一大票騎兵從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奔騰而過。
“轟隆隆”
不久之后,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震動,若此時從高處看去,可以看到之前那如同洪流般洶涌的騎陣,仿佛遇到一處斷崖一般,那奔騰如虎的氣勢,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聲嘶力竭的慘叫和馬嘶。
“該我們上場了!”呂布習慣性的拍了拍戰馬的腦袋,隨即一怔,這匹馬并不是赤兔,無法跟他心意相通,呂布拍著它的腦袋,卻沒有半點反應。
“駕”搖了搖頭,呂布雙腿猛地一夾,戰馬吃痛,開始從那支洶涌騎兵的后方沖去。
黑色的披風隨著戰馬的速度加快,在夜風中激蕩,五百月氏從騎,逐漸在呂布身后展開,形成一個不太規則的扇形,在夜色下,朝著乞伏部落大軍的后方直沖而去。
“怎么回事?為什么這里會有這些該死的老鼠洞!”乞伏戈陽一邊指揮著士卒停止前沖,穩住陣型,一邊焦急的游目四顧,大批戰士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頭闖進預先挖好的陷馬坑地帶,不同于匈奴部落外面那一小片區域,就算沖鋒,也不過是幾百人沖進去,這種在曠野上奔騰,整個陣型是完全展開的,也使得一下子足有上千人載進了陷馬坑里面,為了這一幕,在乞伏戈陽帶著他的族人在匈奴部落中干女人的時候,呂布可是從乞伏部落出來后,大半的時間都用來挖坑,也讓乞伏戈陽帶領的騎兵,就這么一下子的功夫,足有兩千人或摔落馬下被戰馬踩死,或前后擁擠,身不由己的被擠進密集的陷馬陣之中。
沒有給乞伏戈陽太多驚怒的時間,后陣的騷亂很快蔓延向全軍,這些經過一天‘戰斗’,早已人困馬乏,又不得不連夜行軍的乞伏戰士在遭到呂布的突襲之后,好不容易停下來的騎陣還未來得及重新歸攏,在呂布的突襲下再次陷入了混亂。
黑夜中,這些乞伏人根本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不少乞伏人開始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不要亂!”乞伏戈陽努力想要這些族人們鎮定下來,只是白天奮斗了一天,又要連夜趕路,戰士們的精神已經達到一個非常脆弱的地步,此刻突然遭遇伏擊,本就脆弱的神經加上黑夜中很難看清楚帥旗,在呂布的不斷攪局之下,不但沒有因為乞伏戈陽的努力而鎮定下來,反而更加混亂。
乞伏戈陽一把抽出彎刀,接連砍了幾個慌亂無措的亂兵,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后襲來,渾身汗毛倒豎,那是常年征戰中磨練出來的直覺,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往地上一撲,緊跟著一縷寒光在月色下一閃而逝,跟在乞伏戈陽身后的一名戰士毫無征兆的如同被重物撞擊到一般到飛起來。
躲過一劫的乞伏戈陽還來不及慶幸逃過一劫,人群中,不知道哪個混蛋突然喊道:“乞伏大人陣亡了!”
凄厲的嘶吼聲在人群中卻頗為尖銳,乞伏戈陽聞言面色大變,想要翻身上馬,但戰馬已經受驚,此刻早已不知去向,而整個大軍隨著這一生撕心裂肺的慘叫,卻是徹底炸營了。
有人想要找那些敵軍為乞伏戈陽報仇,更多的卻是心無斗志,想要趕快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還有人慌亂之下,一頭闖進陷馬陣,折了馬腿,從馬上栽落下來,大量的人開始向四周潰散逃亡。
“不要亂,我在這里!”乞伏戈陽站起來,想要喝止住周圍的士兵,一匹受驚的戰馬從身后撞過來,乞伏戈陽猝不及防之下,被戰馬撞得離地而起,人在空中,一口鮮血噴出,滾落在地,正想起身,一名慌亂的士卒策馬奔騰而過,根本沒有在意地上亂滾的人。
“咔嚓”
手臂被馬蹄無情的踩過,整個右臂詭異的扭曲起來,痛的乞伏戈陽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只是這聲音,在密集的人群中很快便被周圍慌亂的叫聲以及無處不在的痛呼聲湮沒。
又是一匹戰馬從側面沖過,求生的意志讓乞伏戈陽強忍著疼痛,一巴掌拍在地上,整個人站起來,怒吼著一把將馬背上的騎士拖下來,正要上馬,身后突然跑來一名騎兵,見他將族人從馬上拖下來,怒喝一聲,一刀砍在乞伏戈陽的背上,緊跟著兩只碗口大小的馬蹄狠狠地踩在乞伏戈陽的背上。
“咔嚓”
乞伏戈陽聽到自己背部骨骼碎裂的聲音,趴在地上,一雙眼睛突兀的睜的滾圓,雙手張開,趴伏在地上,努力抬頭,想要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肺葉已經被踩爆。
兩匹戰馬毫不停留的從他背上疾馳而過,乞伏戈陽怒視前方,瞳孔卻漸漸黯淡下去…
呂布可不知道自己一箭雖然沒能射殺乞伏戈陽,但乞伏戈陽的下場比直接殺了他更慘,帶著人馬在人群中沖殺一陣之后,便突圍而出,眼下整個乞伏軍隊即便沒有他的攪局,也已經亂成了一團,加上乞伏戈陽身死的消息傳開,更是徹底炸營了,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做的不錯,夠機靈!”呂布勒轉馬頭,扭頭看向身旁的兀當,剛才那一聲正是這家伙喊出來,讓乞伏部落場面徹底失控。
兀當憨笑著撓了撓頭。
“清點一下損失!”呂布扭頭,對句突道。
“是!”句突聞言,繞著人群走了一遭,來到呂布身邊,沉聲道:“主公,剛才場面太過混亂,我們折損了近二百兄弟。”
雖然占了奇襲的便宜,但黑夜不但對乞伏人是個障礙,對呂布同樣也是一個損失,雖然讓乞伏人炸營,自相踐踏,但在那種混亂中,這種亂局是無差別的。
“主公,我們現在怎么辦?”兀當看向呂布,這一仗,不但端了乞伏人的老窩,更是徹底擊潰了乞伏人,他們殺的不算,光是這些自相踐踏而死的乞伏人,恐怕也得有一兩千人,此戰之后,乞伏部落算是徹底廢了。
“等著,一會兒吊在他們后面追殺一陣,而后再回部落,去見步度根。”呂布看著眼前混亂的人群漸漸開始朝著幾個方向散開,嘴角掠過一抹殘忍的笑意道,乞伏部落可是西部鮮卑的大部落,乞伏部落一亡,其麾下原本屬于乞伏部落的那些中小部落肯定會亂上一陣,然后就是被其他幾個大部落吞并,也算間接削弱西部鮮卑的戰爭潛力。
然后就是幫魁頭整合一部分中部鮮卑乃至東部鮮卑與西部鮮卑對抗,能整合多少不知道,但一定要將雙方的實力控制在一個差不多的水平上。
選擇了一支人數最多的騎兵,呂布帶著殘存的三百月氏從騎,遠遠地跟在身后,也不急著殺敵,只是不時放箭射殺,或是直接沖上去將對方剛剛聚集起來的陣型沖散。
這些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乞伏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背后只有數百追兵,慌亂的被呂布如同趕羊一般,從深夜一路追趕到天亮,近百里的路程,留下漫山遍野的尸骸,直到清晨的太陽完全升起,奮戰了一夜的月氏從騎已經疲憊不堪,呂布才放棄了繼續追殺,帶著月氏從騎朝著鮮卑王庭的方向揚長而去。
雖然就傷亡而言,這場戰爭算得上一場慘勝,但一個落魄的亡族余孽卻將一個大部落拼的四分五裂,乞伏這個姓氏在草原除名,隨著事情的傳開,事件的起因也逐漸為人所知,就如同呂布所預想的那樣,鐵木真這個名字開始在整個草原傳播開,隱隱已經成了這片草原的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