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這段時間是比較忙碌的,經過大半年的發展,最早從南陽跟隨呂布過來的百姓手頭上已經有了一些存糧,在留下足夠用到明年秋收的糧食之后,多余的糧食,會選擇賣給官府專門設立的糧鋪,手中多了一些余錢,用來采辦年貨,可以從羌人或往來的西域人那里弄來一些肉。
能吃上一頓肉對于這年月的百姓而言,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呂布雖然有經營牧場的計劃,但并不準備在雍州這塊土地上推行,將來如果能夠占領大片的草原,他會在那里施行牧場計劃,為中原提供豐富的肉食和足夠的馬源。
呂布倒沒有整日窩在匠營之中,驃騎禁衛的訓練基本上已經形成一個穩定的套路,體能訓練、戰斗技能、實戰以及一些特殊訓練,細分出來會更多,但都已經做出了完整的規劃,就算自己和雄闊海不在,周倉、何儀、何曼三人也足以應付日常訓練,至于匠營之中的工序,在技術方面,眼下無論是弩箭還是裝備鎧甲,都已經達到一個瓶頸,至少開春之前,技術上是很難突破的,眼下還是盡快將這三百禁衛的裝備給提升起來。
這些可都是呂布手中的寶貝,而且忠誠也足夠,能夠提高他們生存能力的東西,呂布絕對不會吝嗇,所以這些天,匠營基本上停止了在技術上的研究,全力趕工裝備,馬中三寶、大黃弩、穿云弓、斬馬劍以及最新弄出來以兩種金屬融合而成,更加輕便,防御力更強的雙層玄甲,定要將這三百人武裝到牙齒。
單是這些東西,哪怕是三百人的裝備,依照目前工坊的規模,都非常吃力,所以呂布沒有再提一些苛刻的要求,而且還調撥了一批專門供匠營中的工匠以及其家人過年用的物資。
年關,便是正月的第一天,這個時候還沒有春節的說法,過年被稱作守歲,作為一方霸主,呂布自然不能僅僅將眼光局限在一個小小的匠營當中。
年關將至,雖然雍涼不算富足,但呂布給了百姓一個盼頭,來年呂布在雍涼一帶的號召力和民心也會更加強大,呂布不但要規劃出未來一年自己治下的發展方向,更重要的是將這股號召力利用起來,不斷強化自己在雍涼一帶的地位的同時,將呂布的一些新政策和法令一點點的以一種百姓可以接受的方式推廣出去。
世家為什么可怕?因為世家掌握著輿論,如果治下世家鐵板一塊,完全可以將作為君主一方的試聽徹底蒙蔽,不是每個君主都有那閑工夫和閑情逸致去微服私訪,而且微服私訪看到的永遠只是社會的冰山一角,是一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世家不可能真的消滅,呂布這批手下成長起來之后,同樣會成為新的權貴,呂布要做的就是在這些屬于自己的新世家成長起來之前,將世家對君權的威脅消弭到最低。
至少呂布現在手下的人,是很少會去想未來自己成為世家之后,要怎樣鞏固自己的地位,若呂布日后真的能夠問鼎天下的話,這些老臣開始有這方面心思的時候,大勢已成,他們只能在呂布給他們規劃好的權力游戲中角逐,盡量不會損傷到普通百姓的利益,讓自己建立的政權,更加穩固,不說千秋萬代,也不至于如先秦那般走到二世而亡的下場。
扯這些有些遠了,不過如今的呂布,確實在向這方面發展。
黃河結冰,這對于如今的呂布而言是非常危險的,雖然不大可能,但如果張郃這個時候趁機渡河的話,對于呂布而言,這是一場災難,并非打不過,而是戰斗若在雍州境內打響的話,對于剛剛建立起來的民心是一種極大地打擊。
所以高順在這個年關并未回來,而是守在弘農,監視著張合的一舉一動,一旦張郃有異動,就先一步渡過河去,將戰場拉到并州內部去打。
張遼在西涼配合著張既對羌人一,一手拉,逐漸開始建立羌漢之間的秩序,同時吸引更多的羌人歸化,郝昭、魏延駐守關要,雖然沒什么戰事,但函谷關和武關對于呂布來說太過重要,不能有一絲馬虎,也沒能回來共聚。
想想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如今卻難以再聚,多少讓呂布心中有些蕭索,隨著時日的推移,呂布發現自己越來越重視這些以往并不重視的情誼。
雖然不能相聚,不過呂布還是派人給這些駐軍在外的將領們各自送去一份厚禮,還有大批酒肉,讓那些駐守邊關的將士能夠將這個年過得好一些。
看起來是不經意的舉動,不過卻也極大地提升了這些邊關將士的熱情和忠誠,無形中,對呂布勢力的向心力也是一種加強。
忙忙碌碌的臘月就在這些瑣碎不斷地小事當中悄然過去,在濃郁的過節氣氛之中,建安四年,這個對呂布來說屬于人生轉折的重要一年,就這么平平淡淡的悄然逝去,沒有一點波折。
這一年,曹操整合了中原,這一年呂布在兵敗下邳之后,重新在雍涼建立起了根基,這一年劉備再一次被打敗,跑到了袁紹麾下,這一年,袁術、孫策,連續死了兩大諸侯,一個是眾叛親離,活生生的被氣死,另一個卻是少年英雄,窩囊的死在自己家里,結局都算不上太好,不過細數古往今來,爭霸天下道路上失敗的諸侯,似乎很少有善終的。
也是這一年,天下大勢逐漸開始變得明朗起來,大戰的氣息幾乎籠罩著整個北方大地,這一年,胡人的日子也不太好過,經過幾個月廝殺之后,河套之地,無論匈奴還是其他各族,都算得上元氣大傷。
仔細算下來,整個建安四年,天下諸侯之中,得利者恐怕也只有曹操跟呂布了,曹操掃清了四周,占據了中原,為日后爭雄天下奠定了踏實的基礎,呂布也尋找到自己的立身之地,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一方諸侯。
飄飄蕩蕩的血花落下來,為這個戰亂的年代畫上了一個句號,從長安城中放眼望去,整個天地似乎都籠罩在一片銀幕之中。
呂布搬了張椅子坐在庭園的一處屋檐下,看著并肩而立的貂蟬和劉蕓陶醉在這美麗的雪霧之中,美的像一幅畫。
在他身后,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二喬也是目光迷離的看著這一切,楊曦大膽的坐在呂布的腿上。
大概,會死很多人吧。
呂布心中微微嘆息了一口氣,以眼下的供熱程度,這個冬天,會死一些人,大概已經是呂布和麾下謀士達成的共識。
心中無奈,卻也沒有去打擾幾位嬌妻賞雪的熱情,沒必要將這些有些沉重的話題拿出來打擾這節日的氣氛。
別說亂世,就算在太平盛世,每年凍死的人都有很多,對于許多普通百姓而言,冬天,就是一個災季。
不過死去的,大都是一些老弱婦孺,身體已經無法承受嚴寒的侵襲。
呂玲綺這段時間就如同著了魔一般,瘋狂的鉆研著呂布給她的練兵心得,那是呂布訓練驃騎營的方法,放到女兵身上未必能夠完全適用,但呂玲綺在這方面,有著不錯的天賦,她組建的夜梟營在暗殺上的確完美的將女性的優勢全部發揮了出來,這些可不是呂布教他的,如果用呂布當時訓練驃騎營的方法去訓練女兵,就算訓練出來了,也只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女漢子。
對于這些,呂布沒有去再阻止,兒女有兒女的選擇,既然呂玲綺選擇了這條路,而且呂布如今確實需要這么一支存在于暗中,世人哪怕是自己麾下的人都不會知道的力量存在,除了呂玲綺,呂布也沒有更好的人選。
“爹,我想跟您要兩個人。”突然跑來的呂玲綺向呂布請命道。
“讓我聽聽,是誰。”呂布笑道,女兒穩重了不少,應該不會跟她老子挖角吧。
“我之前帶回來的兩個人,一個叫龐統,一個叫文聘,文聘武藝不差,至于龐統,也頗有能力,女兒能夠安全脫離荊襄,也全靠他。”呂玲綺道:“現在龐統和文聘都被公臺先生關在大牢里,需要您點頭。”
“嗯,既然是我兒抓到的人…”呂布點了點頭,正要答應,突然面色變得古怪起來,看向自己的女兒,驚訝道:“你剛才說誰?”
“龐統、文聘,此二人女兒想一起帶走,到了西域,也可以幫襯。”呂玲綺看著呂布,有些茫然道,這兩人在荊襄或許有些名頭,但還不至于讓父親也意外。
鳳雛先生住在自家的地牢里?
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
良久,呂布才抬頭,看向呂玲綺道:“為父想要先見見他們,小喬,你去通知公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問問。”
“是。”小喬答應一聲,朝著呂玲綺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風雪似乎變得大了一些,呂布的心情,似乎也跟著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