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做慈善,是僅憑一份愛心,哪怕錢再多,能付出的也微乎其微,影響的范圍也很小。■雜&志&蟲■
看到那些在貧困中生活的人的時候,首先要問的,不是自己極其有限的愛心能幫助他們多少,而是他們是靠什么活到今天。
毫無疑問,他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基本上還是靠市場,即那些為了牟利而向他們提供商品和服務的個人和企業;而他們即使接受了短暫而有限的捐助,他們也得繼續依靠市場活下去。
同時他們也可以依據自己的能力到市場上換取相應的回報。
行善的效率往往不如商業,商業本身就是最大的慈善。
可以說,窮人更需要的是商業,它帶來的資源能讓窮人更有效益的利用。
這個社會沒有慈善不可怕,可怕的就在于沒有市場和商業,而窮人缺乏改善境遇的通道。
窮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希望。
李和站起身道,“去車間再看看吧。”
他沒給宋經理拒絕的機會,直接出了辦公室,朝著最近的一個車間過去。
紡織車間大概有30000多平方,屬于生產一線,機器設備占了主體,到處是轟隆隆的機器聲。
除了細小的棉花毛和飛揚的顆粒外,噪音特別的大,宋經理幾乎貼著李和耳朵說話了,李和也沒聽見。
織布和無梭工序工作環境是常年的高溫高濕,李和一進去就是感覺像在蒸籠里一樣。
而旁邊的的員工也是汗流浹背,小毛巾不離手,個個穿短袖。汗水不停的流,工服都是濕漉漉的,脫下來好像隨時可以擰出水來。
李和在想,如果是高溫季節,這得怎么過?
他繞著車間轉一圈,呼吸有點不暢,不過他沒有急著出來,冷眼看著在他身后不停抹汗的一桿子廠領導。
大約過了有半小時,所有人的身上都濕透,宋經理最先挺不住,貼著李和大聲的道,“李先生,要不先出去吧,這里太熱了?”
李和搖搖頭,大聲的笑著道,“不著急,咱們應該向這些工人學習,她們常年呆在這里都不怕熱,咱們待這么一小會,哪里敢說怕熱。不著急出去。”
“哎,好的,好的。”宋經理也只能跟著挺著。
“哎,你通知下,現在敢走的,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李和見宋經理身后的領導有偷偷走人的跡象,不慌不忙的給打了一劑預防針。
這話沒需要宋經理傳達,許多人都聽明白了,雖然噪音大,可抵不住李和聲音響亮啊!
這次大家沒有一個敢走了!
李和又在車間里左右轉了一圈,這一圈又是半個多小時。
廠子里的領導大眼瞪小眼兒,這次都繃不住了,熱的受不了,要不是礙于李和在,早就光膀子了。
宋經理道,“李先生,你有什么交代,你盡管說,我們一定努力做到。”
他本來人就胖,哪里能這樣繼續熬,他真的怕會熱死在這里。
李和沒搭理他,只是問萬良友,“咱們明天應該沒什么事吧,以后啊,要多來這里走動走動,陪著宋經理多來憶苦思甜,這樣大家都能有進步。列寧曾經說過: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看如今憶從前,總是感覺到我們的曾經和過去,是那樣的苦難清貧,是那么的清純天真,是那樣的無知混沌。幾十年的人生光陰,就這么不可思議的一步步的走了過來,面對著甜蜜蜜的生活,和諧融融的盛憬,人啊,總容易忘本。”
其實他很少憶苦,大概從小苦到大的人,身在其中而不知其味,或者說不想回憶。他上高中還是不管四季都是打赤腳,為了省點車費到學校上學,都是徒步幾十里地。
家里孩子又多,養孩子不比養豬上心,豬還可以賣呢。每天都是同貧窮、饑餓做斗爭,什么都沒的吃,就是吃蘿卜都不用洗泥巴就可以吃下去呀。
通常半夜餓醒了,只能偷偷抹眼淚,一種孤軍奮戰的悲苦。半夢半醒的時候還在難受,心里反反復復念咒語一樣地跟自己說,再也不要這樣了,再也不要這樣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樣。
所以他一不怕苦,二不怕臟,只有一點點怕死,怕餓死。
萬良友很快體會到李和的意思,笑著道,“沒什么大事,明天我們還可以過來。”
李和繼續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更好的建議,咱們也可以喊于經理一起過來,獨樂了不眾樂。”
這下廠子里的領導都不淡定了!
沒法淡定啊!
這要是天天來,他們這幫人簡直沒法活了啊!
而且還居然想把于德華給拉過來!
于大老板的脾氣,他們這些人哪里還能受得了!
而且李和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于德華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們這些人也更甭想逃出李和的手掌心,或者敷衍了事。
“李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宋經理這次終于不敢再裝糊涂了,只能趕緊的低頭。
李和笑著道,“明白什么?”
“我們前階段剛剛定制了一套濕簾風機系統,擁有強大的換氣能力,能迅速將工廠內的污濁空氣排出室內,同時能導入新鮮空氣,不僅提高了工廠內的空氣質量,同時也提高了工廠的含氧量。”宋經理終究不傻,李和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對工廠的環境不滿意。
“先出去再說吧。”李和笑笑,終究從車間出來。
出了大門,他才感覺到活過來,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宋經理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子,不需要李和仔細詢問,就急忙道,“李先生,這個你放心,紡織廠降溫排風設備和散熱裝置我們一定會盡快全部安裝到位。”
出于成本的考慮,廠子里向來是能省就省,要不是今天被逼的沒辦法,他是不會這樣做的。
李和笑著道,“給個具體時間。”
宋經理對這個畢竟不懂,趕忙朝旁邊的一個矮胖的中年人使眼色。
矮胖的中年人趕忙回復道,“李先生,年底之前一定調式完畢。”
李和道,“那年底之前我會來,不管是住宿條件還是廠區環境,我要見到改變,如果還是這個樣子,你們都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一定,一定。”廠子里的領導七嘴八舌的附和保證。
李和想了想又繼續問道,“270塊是基本工資還是算上加班工資?”
這次不需要宋經理使眼色,一個中年人立馬上前回道,“我們是嚴格執行國家政策規定的,全年52個星期天,7個節假日,法定節假日為59天。實現的是計件工資制下加班工資,多干多得,所以每個月大部分工人都能拿200以上的工資。”
“這個工時制還行。”對于這個,李和沒有計較,因為這個休息制度跟銀行是一樣的。
國內的工作制,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單位都有不同的辦法,最準確的提法應該叫工時制。建國以后,普遍采用的八小時工作制。五十年代后,對于采礦、油田等特殊工業實行了周四十小時或者三十六小時工作制,并在化工行業中實行年修價制或者周兩天休假制。
六十年代中期和七十年代末期,國家分別在化工和紡織行業實行“四班三運轉”制度,周工時從四十八小時減為四十二小時。
總體而言一直是周四十八小時工作制,即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八小時。
具體到每家單位又不一樣,有的實行雙休制,有的實行五天工作制,有的實行六小時工作制。
雙休制的意義跟后來的差別很大,即工人工作兩個早班倒兩個中班,再倒兩個夜班后休息兩天。
五天工作制即工人每周工作五天再休息兩天。
六小時工作制即每日四班制工人每周工作六個班輪休一天。
他這句話說完,轉頭就走,只把背影留給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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