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用急于告辭,臨走的時候還對屋子仔細的看了一遍,桌子椅子不是紫檀就是紅木,墻面上的字畫皆是名家所留,茶水碗蓋用的是鈞窯細瓷。
李和親自把幾個人送到了門外,一一握手告別。
對于去捷克斯洛伐克的事情,李和暫時沒有多想,反正是早晚要去的,借個道先去沒什么大不了,這一切都是計劃中的事情。只是劉保用這些人讓他一起去,他有點意外罷了,可也僅僅是意外。
他現在想著的是這秦老頭父子倆,居然不聲不響的賣了這么個大人情給他,他該怎么還呢。人家不說,他不可能裝作不知道,何況現在還知道了。
五六個老外拿著相機在巷子里咔嚓咔嚓的拍照,還有一個對著站在門口的李和比較好奇,對著就要拍照,好像要體現下風俗人情。李和沖他們擺擺手英語說,“禁止拍照。”
“你會說英語?”幾個老外對會說英語比較好奇,畢竟能遇到英語流利的人還是很少。
李和沒心情跟他們盤道,只是跟著旁邊戴著遮陽帽手持小紅旗的導游說,“趕緊把他們領走。”
導游不高興的說,“這位同志,請注意下外事紀律,這些都是外賓,對胡同文化非常感興趣,特意來體驗一番的。”
她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昂著頭說的趾高氣揚。
“一邊玩去,我一平頭老百姓跟我談什么外事紀律,趕緊走人,不然我揍人了啊,你的外賓出了事,看是你責任大,還是我的責任大。”李和一下子黑了臉,現在是個人都想捏著他,讓他很不舒服,很不爽。
這些老外哪里算的了什么外賓呢,在本國都是窮游一族,占著外匯的便宜,來了中國陡然高大上了。
來中國的外國人一般是兩極分化的,要么是極度有地位的人,比如基辛格這類人。要么是本國的窮人,基本沒有什么存款,來這里逛一圈,說不準還是把信用卡給透支了的。
很少有所謂的殷實的中間階層。
“你這人怎么這樣。”導游看了一眼在旁邊捏著拳頭躍躍欲試的小威和大奎等幾個人,只能忍氣吞聲。
老外們見兩個人嘰里呱啦一陣,聽不懂,只能隨著導游走了。
小威見人走后,對李和道,“哥,我也煩,天天一大堆人,看啥都稀奇,看到理發攤要拍照,看到下棋的老頭也拍照,看咱眼神也怪怪的,把咱們當做動物園里猴子呢,沒完沒了。”
“幫我看看秦老頭在不在家。”李和是要去表個謝意的。他回屋拎了兩瓶茅臺,兩條煙,拎著輕飄飄的,感覺還是不夠,一狠心把架子上的一個紫砂壺用報紙給抱了起來,要么不送,要送就送個大的。
小威回報,秦老頭在家呢。李和鎖了門,親自提著東西去了秦家。秦家的宅子不大,跟李和家比起來簡直小的可憐了,一個大門,一進院子,后面是兩間廂房和一個花廳,這里只住著秦老頭和他孫女秦有米,確實是夠住了。
秦老頭正在院子里逗弄籠子里的鳥,對李和笑著道,“舍得給我送禮了”
李和把東西放在桌面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老頭跟前道,“你這磁食罐子不行了,改天我送你一個。”
對愛鳥的人來說,鳥籠子,磁食罐子,磁水池,甚至是清除鳥糞的小鏟子都是有講究的。恰好,他就不缺這些小玩意兒。
“李老二,今天挺有閑心的嗎,平常請你來,你都不來。”秦有米從李和身后冒了出來,穿著藍布裙子,直起直落,亭亭玉立,俏皮利落。
李和笑著道,“既然知道我不常來,就舍不得給我沏壺茶?”
秦有米沒有搭理這話,拆開了李和帶過來的東西,對著那紫砂壺左瞧又瞧,然后遞給了秦老頭道,“爺,你看看,李老二今天不對勁啊。”
秦老頭接了褐紅色紫砂壺,先掂一掂分量,然后附在手里把玩了一遍,道,“好東西啊,好東西,壺細膩光潤,這么好的華穎壺舍得給我?”
“就是個喝茶的,你喜歡就送你了,沒什么大不了。”
秦老頭沖著李和笑了笑道,“這個東西我要了,以后咱們兩清了。”
“我還得謝謝你。”李和想不到這老頭說的會這么直白,笑了笑說,“要不是別人跟我說,我跟真不知道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
秦老頭道,“甭說了,這還是我占便宜了。”
興沖沖的交給了秦有米,讓她去泡壺茶水。茶水泡出來后,果然香的很。
“喜歡就好。”
“你小子天天這么大把錢的撒,抬高了我們這一片的物價,我老頭子想買個餅子都吃不上了。”
“得,以后我注意著點。”李和苦笑,大概這一片的攤主都熟悉了他的性子,賣餅子的,賣豆腐的,賣烤鴨的,都曉得他大方。開始的時候給出了錢,找零的時候嫌棄候時間,三五毛錢順手不要了。
時間長了,攤主們也都習慣性的不找零了,被慣壞了以后,這一片的物價比別處都高了。
李和隨意聊了幾句,退出了秦家。
秦有米追了上來道,“李老二,你站著。”
“有事?”這一次李和的態度出奇的好,人家親爹給了幫襯,自然要對人家態度好點。
秦有米道,“我問你個事。”
“你說,甭客氣。”
“那兩個香港人是你朋友吧?”
“你說的是于德華和沈道如吧?于老頭的兒子你應該認識的吧。”
秦有米笑著道,“認識歸認識,可還是不熟悉,勞煩你個事。我有個朋友是電視臺記者,想對他們兩個人做個采訪,可這兩個人好像并不怎么樂意,要不你幫忙說一聲?”
這兩個人天天進出李和家,秦有米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所以她想著問李和這個事情。
李和想了想道,“沒問題,我說一聲就成。”
“你能替他們做主?”秦有米想不到李和答應的這么痛快,按照她對李和的了解,這人油鹽不進,什么時候都沒這么好說話過,換種說法是沒讓她這么痛快過。
李和回答的很干脆,“誰的面子不給,你的面子總要給的,你問你那個記者朋友,什么時候有時間,通知下就成。”
秦有米羞紅了臉,很難得的說了一句,“謝謝。我現在給她回電話。”
她發現這人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反而讓她有點不適應了。
雖然經濟發展目前的頹勢很嚴重,可是因為亞運會的臨近,場館的建設并沒有停止,包括市區的綠化工作已經展開到了三廟街這一片。
連多年無人問津的公廁都被清理了一遍,沒有了刺鼻的氣味,地上也少了不明的液體,這是李和最舒服的一次蹲坑。
小威都想趁著這次契機搞拆遷,興沖沖地道,“西郊在整片整片的拆遷,哥,我識得人,拆遷這活咱們可以干。”
“你做不了。”李和很肯定的回道,“好事能輪得到你?”
他現在缺的是關系,拆遷這種活最需要的就是關系,否則寸步難行。
小威聳聳肩,只得作罷,他曉得李和的脾氣,說不行那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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